楚绿昔冷冷一笑,睨眼瞧着他,冷眼问道:“你想做什么?”
他转了转眼眸,俯身看着她,说得看似好心:“不如,我好心一点,收了你如何?”他放柔了声音,不仅这话说得吓死人不算,他居然还伸出手想要模上她的脸。
微凉的指尖沾上她的肌肤,轻轻揉抚。楚绿昔怔怔地看着他,当他的手在她的面庞滑过时浑身顿时颤了一下。
喉间一哽,她噎了半天,而后很快的一把甩开他的手臂,咬牙怒道:“狂徒!”甚至还狠狠朝他的腿上重重的踢了下去。
他却并不以为意,大笑,双臂忽地自她身侧围过去,环住了她的身子,面颊渐渐贴近于她的脸侧,低声:“我不怎么你,反倒是狂徒。这样,”他的声音软软沉沉,手指放肆地游移在她的身上,沿着她的耳畔轻轻滑动,直至触上她的耳垂,他将整张带着面具的脸窝在她的下巴处后,他才呢喃道,“这样,才是轻狂。”
楚绿昔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个陌生的男人。即便是在楚国皇宫时她被微生玉疏调戏,也没像如今这般亲密。此刻对于他的一系列动作,她早已吓得浑身战栗,不知所措。
很快地,她便又清醒过来,忙扳开他的手臂挣月兑起身,又踢了他一脚,重喝:“放肆!”
他抬起腿,使劲揉了揉被她重力踢过的脚,横眸瞥了瞥她,声音闷闷:“怎么这么野蛮?我又没真心把你怎么着,下如此重的手,真是好不霸道?”
楚绿昔瞪了瞪眼,心却在扑通跳着,急得满脸通红。
难不成,他还真想把她怎么着么?想想他适才那副风流的模样,目中又多出了几分怒意。
她若不给他一点教训,岂不是真当她好欺负么?
这么想着,她当下扬起手便要挥掌而去打他。
冷风袭来,他猛地住了嘴,甩了衣袍飞身退后一丈,跳脚急道:“呀,你这是要作什么?”
楚绿昔咬牙,挥掌再次劈过去:“叫你胡说八道!叫你乱碰我!叫你……”
他一边逃,一边嘴里还忙着狡辩:“我那不过是和你开开玩笑,当不得真啊!当不得真!”
“开玩笑?!”
有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吗?楚绿昔恨声,扬了手又要打:“即便是开玩笑也不行!”
眼看着手掌就要打过来,他浑身一软,急急仰身,险险躲过她抽过去的手后,吓得口中直哆嗦:“啊!好了,我认输了!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她不过是个小女子,可不是什么君子。
楚绿昔也根本不敢和他乱说废话,只发泄着心中的怒气扬起手一下接一下不客气地挥击过去。他缩在地上连滚带爬着,看起来是境况堪忧,只是每一次却都能堪堪避过那些凌厉而去的力道。
楚绿昔心中一动,于是临时改了策略,也不再挥掌打他,而是从怀中模出银针,直直的朝他的身子射去……
“啊!”他低着头捂住被银针射中的胸口,眼睛瞪向她时,眸底飞快地逝去一抹似有还无的细锐锋芒,余下的,唯有满目的害怕和痛苦,“好狠心的女人呐!你当真如此野蛮不讲理!”
楚绿昔收回其余的银针,避开视线不去看他眼眸,心里虽惴惴不安,口中仍要强:“谁让你如此放肆,竟然敢调戏本公……本小姐!”她这一路以来,公子、公子叫唤得习惯了,竟是一下子改不过口来。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是一身男子的装扮,却不知道他为何能一眼就辨别出她的性别来。尤其是她的妆容上,还刻意将脸修饰了一番,将属于男子的英气明显的显露了出来。
“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可你再怎么样也不能下如此狠的手呀。如果你将银针再射过来一点点位置,那我不就……”他一边说话,一边依然煞有其事地口中不断吸着冷气,似是疼得受不了的模样。
楚绿昔斜眸瞥了他一眼,明知他在故意夸大,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了愧疚的感觉。
她这银针现在不是什么普通的银针,上面踤了药物。刚才若不是她有意手下留情,将银针射偏位置的话。此刻,他恐怕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她想了一会,低了头轻声道:“抱歉,是我下手重了些。你将银针拔出来,回去再擦点药粉就好了。”说罢,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白色药瓶,给他。
他怔了怔,似是想不到她会突然这般好心,清亮的眸子瞅向她时,依稀添上几分古怪的笑意:“你不会是在这里药粉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吧?”
竟然还怀疑她?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楚绿昔气得直点头,睨眼打量他,冷道:“哼,你爱用不用。”抬起脚,想走。
“不准走!”她正要转身离开时,他又开口叫住她,看情形倒似要准备和她纠缠不休了,“你把我伤成这般,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不行不行。伤是你造成的,你怎地也得到我无事了才可以离开……”言罢,他挪过身子,伸出双手便抱住她的大腿紧紧不放。
楚绿昔狠狠一跺脚,想挣开他的钳制。
这一用力,他抚了抚受伤的地方,轻声呢喃,“啊!疼……”
楚绿昔没辙地打量他,无奈:“算我怕了你了,你究竟想要怎样?”
他勾了眸子看着她,细长的眼眸里光泽清浅,竟无端浮出桃花般的魅惑来:“我倒是有个法子……不如,由你亲自给我抹药?抹完了,我就放你走。”
楚绿昔心中惊诧气恼,脸上却微笑着:“你要我帮你抹药?”
“是,如何?”他嘿嘿一笑,眨巴着眼睛问得坦诚无辜。
楚绿昔轻轻一笑,靠过去。
他看着她,眸间笑意深深,纵肆依然。
楚绿昔却抬脚猛然踢向他大腿的某个地方,狠狠用劲。
“你!”他痛得倒吸着气。
楚绿昔抿唇一笑,柔声道:“我最恨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礼了,这便是惩罚。”
“你……”他颤声,眸光微动。依旧含笑望着她,毫不避怯中,话间意味深长。“你要是把我的命根子弄断了,以后可就得守活寡了!”
“无耻!”楚绿昔恨得咬牙。
到了这会儿,他竟还想着从嘴上占她的便宜。
这鬼面人,当真是可恶至极,完全和那在楚国皇宫遇到的白衣男子一般!
不对,他可要比那白衣男子可恶的多了!
心里满是恨意的她,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对着他的身子重重挥了一拳。
拳头打中之时,发出扑的响声。可他这次倒没痛呼,而是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眸间一闪一闪的,看上去竟不是恼怒,而是异乎寻常的平静。
他攸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微微勾唇,逼近她面前,原本捂着伤口的那只手忽地朝一侧甩出,有一抹寒芒陡然直射一旁的树上。
楚绿昔蹙眉,回眸望向那颗树,几根银针深深在那坚固厚实的树干里,力道之狠之准,雪芒耀着月光,森森入眼。
原来,那些银针根本就没有射中他。他根本是在骗她而已。
楚绿昔心中便一凛,目寒,一抹怒意缓缓自心底蔓延而出,燃烧着。
她一咬牙,打算再向他出手时,却见他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耳畔,但闻他朗声笑道:“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楚绿昔气恨得直跺脚。该死的鬼面人,鬼才要和他再见呢!她在心中恨恨地骂。突然脑中有念光一闪,隐约中,她忽然觉得那话中最后四个字似乎很是熟悉。
回到客房中,楚绿昔坐在桌旁抱头想了半天,一下子鬼面人,一下子白衣男子,脑子混乱的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了。尽管脑子里拼命想忘记他们那两个人,但他们相似的嘻皮不恭的声音和无赖般的痞痞言,却偏偏总是在她的耳边萦绕不绝。
楚绿昔甩甩脑袋,抱住胳膊埋下头去。
原以为这一晚注定失眠,到最终却是睡得许久未有过的安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
日次。
楚绿昔一大清早就起床了,那时秀姑还未起,她洗漱好后,粗粗的给自己拢了个发髻,便留了一张字条出了门。
早上行人不多,街道上静悄悄的的。楚绿昔只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正走到一处十字街口时,她隐隐瞧见了一道似雪的白衣身影在对面的街头一闪即逝。
楚绿昔蹙了眉,想起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虽然她未看清他的面貌,可是却像极了她昨日在百宝楼遇见的那位白衣客人。此她前一直怀疑那男子与楚国皇宫遇见的白衣男子是同一个人,直至面对他与自己那陌生的态度时,这才打消了一点点疑虑。但,疑心却依旧是存在的。
况且,她亦是十分好奇他的身份。只是,天色这么早,他行迹匆匆地要去哪里?
楚绿昔心念一动,随即快步走到了对面的街道上,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这样神秘的人,多了解一个总没坏处。
以她的武艺,若是要跟踪人,那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可惜,眼前的人并非是个她想象中那般简单的人。更何况如今她又不能随意施行武艺,所以行动上难免被拖滞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