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辗尘离开迎客居之后便直接去了琼花苑里。其实琼花苑并不是普通的妓院,而是翼国在俞的暗哨。
一室内,微生玉疏正坐在一旁边想心事,边喝茶。
辗尘启了门,走了进去,不紧不慢地坐到他的身边。
“东西,她可收下了?”沉默半晌,微生玉疏问,目光复杂。
“是。”
顿时,心中的阴云渐渐飘散,绝美的容颜上神色似欣喜若狂,眸间慢慢亮起,却无任何的震惊和怀疑。微生玉疏抿了唇想了想,突地满意笑了。
辗尘沉吟,挑眸看他。
绿昔公主今日终于有所表态,王爷也暂时可以松口气了。不过,那件事情需不需要告诉王爷呢?此刻若是说了,会不会显得有些扫兴?可若是不说,岂不是会令绿昔公主有所误会。
辗尘犹豫了半天,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向微生玉疏开口。
半天,一旁的微生玉疏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但见他的神色古怪非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跳了眉,问道:“有什么事么?”
辗尘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终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绿昔公主似乎已经知道了琼花苑的事情。还知道王爷进去过……”
琼花苑的内部实质虽然有所不同,但在外人看来,这里就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妓院。一般人说,男人进妓院,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毕竟王爷的身份不同于其他人。
这么多年来,王爷的一颗心都吊在绿昔公主身上,还从未对哪个女人多看一眼,更别说其他事了,只怕到如见他还连女人里头到底长的什么结构都不清楚吧。可是,即便他再深情又如何,绿昔公主还不是半分不知。而这正是关键。
在天下人眼里,王爷是个极为神秘的人,他们看到的往往是表面的东西,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王爷钟情于谁,情深不情深的事情。如今绿昔公主好不容易答应婚约,王爷首先该做的当然是提高形象获得绿昔公主的那颗心。偏偏这个时候绿昔公主知道了王爷进妓院的事情,她若是有心误会,那么结果……可想而知了!
微生玉疏一听这话后,怔然了好半响。他没想到辗尘说的竟是这件事,今早他本就是有意引楚绿昔去琼花苑的,而且他也无心真正隐瞒她什么。不过,辗尘那语义中的担忧显然是有其他意思。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适才脸庞上欣喜之色缓缓褪去,唯落下点点的深思。良久,他满不在乎地摇摇头,对辗尘道,“无碍。她并不是那种为了这等小事而胡搅蛮缠之人。”
况且,他来此地只是为了正事,并不是真的来寻花问柳的。而且他自在外面就一直带着面具,根本无人知晓他的身份,所以,他并不担心楚绿昔会误会什么。
然而,微生玉疏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他的这种侥幸心理,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脑门都被她死死的贴着一张‘风流郎’的标签,过着憋屈、有苦难言、有冤无处伸的日子。
以至于,他每每想起,都止不住的后悔与怨念。
辗尘点头,皱了皱眉,心里有种很不保险的感觉。
这一日,楚绿昔几乎都是在迎客居里面度过的。
直到傍晚十分,楚绿昔正在厅里看书,没有想到,这一回,倒是来了个意料之外的贵客。
黄昏夕阳下,暮色渐褪时,楚绿昔却仿佛对着屋外美轮美奂的夕阳美景视而不见,只是如痴如醉的翻阅着那卷国史‘千秋册’,沉浸于翰墨书香之中,似乎已经达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门扇开着,秀姑淡定的站在门扉处,淡声道,“公主,外面有一位公子指名要找你。”
她这忽然而来的声音无疑是惊动了正在痴然阅读的楚绿昔。
楚绿昔抬起头,不明就里的望着她,“是什么人?”
“老奴也没见过,是一位很年轻的公子,他说公主见了他自然就知道了。”秀姑回道,一脸皆是疑惑。
按道理说,这陌生人她本是不该给公主引见的,只是看对方那身份明显不是普通之人,而且似乎还对公主很是熟悉,因此,她才会以示相问。
楚绿昔蹙起了眉,眼波流转,双眸中潋滟着莫名之色,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访客感到十分好奇。
在这俞国境内,她并没有什么熟识,除却今早拜访的辗尘外,她再无其他认识的人了。而今来访者指名要找她,便是说明那人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可归根到底她毕竟是秘密前来俞国的。所以,对于这位要找她的人,她实在猜不到是何人。
揉眉想了想,她也不看秀姑,只管将实现继续黏在卷册之上,垂眼吩咐道,“秀姑,请他进来吧。”
“是。”秀姑领命而去,半晌,便见她领着一人到了厅内。
楚绿昔抬头看向来人,但见他英俊的脸庞上板了起来,更是不见任何表情。单薄的白色衣衫包裹着那消瘦的身体,浑身上下还留有一丝丝稚气,余下的便全是只能仰望的尊贵。
虽然那眉眼与某人长得十分相似,可是,楚绿昔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
这个人不就是昨日撞到的那位翼国太子微生玉潇么?!
这小正太来做什么,他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间客栈的,莫不是辗尘告诉他的,然后找她报昨日撞到之仇的?
楚绿昔不解的睨了他一眼,心稍稍思索了一番,随后又低下了头,为了遵循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术,她也不说话,只管看自己的卷册,根本当他是空气一般。
厅内一阵沉寂,空气中流转着越来越压抑的气息。
微生玉潇的脸色有些难堪,还从未有人如此的不当他是一回事。况且,所谓来者是客,这臭女人如此漠视他是什么意思?
沉默良久,微生玉潇终是按耐不住了。
他冷冷一咳嗽,像借此引起楚绿昔的回应。
就这么一点耐心?楚绿昔轻轻勾了勾唇,依旧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的书,眼也不眨一下,对他视若无睹,似乎面前的人如幻影并不曾真的存在过一般。
微生玉潇绷着脸,脸色沉得有些阴霾,墨一般黯沉的眼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今日他原就是来向楚绿昔道歉的,毕竟他最尊敬的人是微生玉疏,而微生玉疏最在乎的人是楚绿昔,三角循环,他也该很喜欢楚绿昔才是。可归根究底,他对楚绿昔的一切态度都是建立在微生玉疏的态度之上的。经过昨日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若说他心里一点疙瘩都没有,那也完全不可能,只是介于微生玉疏的强势和威信,才得以消磨了。
而现在,他面对的人不是微生玉疏,而是楚绿昔,再加以她此时的刻意漠视,他心里的种种不满和恼意又如火一般蹭的冒了起来。
可当下,即便他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和楚绿昔化干戈为玉帛的。
不一会儿,微生玉潇想通了其间的厉害关系后,他终是敛了敛阴沉的面色,神色自然的走到楚绿昔面前,对着她一揖手,态度恭敬非常,用那天籁一般的声音叫道:“嫂嫂。”
他和微生玉疏是堂兄弟,她岂不就是她的嫂嫂么?
可就是他那声“嫂嫂”听得楚绿昔浑身一哆嗦,脑中立即生出起身离开的冲动,只是身子却不听使唤似的,坐在那椅子上动弹不得。
楚绿昔呆了呆,脸上抽筋似的瞪着他,久久说不出话。
这家伙……又是什么怪胎?他特意前来,就是为了将她吓得人魂飞魄散么?
或许是瞧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和警惕,微生玉潇此时倒不再冷漠,脸上略微僵硬的微笑着开口解释,恭顺的语气中甚至还添上了三分讨好:“你既是楚国绿昔公主,那就是我玉疏哥哥将来的妻子,也便是我的嫂嫂。玉潇昨日多有得罪,请嫂嫂原谅。”
他怎么这么快就知晓了她的身份,莫非当真是辗尘透露给他听的?此前还气得一阵凶神恶煞的,居然此刻能叫嫂嫂叫得这般自然亲切?楚绿昔好气又好笑。
“你是刻意来向我道歉的?”回过神来,赶紧移开话锋。
“是。”微生玉潇答得爽快。
楚绿昔翻着手里的书,缓缓垂下微卷的黑色眼睫,唇畔浮起浅浅的笑花,只管优哉游哉地看书。
微生玉潇声色不动,感觉到楚绿昔的脸色似缓和了几分,心下也稍稍松了口气,于是趁热打铁,继续道,“玉潇昨天未能及时辨出嫂嫂的身份,才会鲁莽行事,不然,也不会……唔,掐你……”
敢情他之所以前来认错,是因为忌惮她的身份,而并不是真正的反省啊?!
幽眸一睑,楚绿昔清扬嘴角,像是讪笑,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脸窃笑的表情,只是兀自翻了放手里的书,丢出一个充满诱惑的食饵:“那么,你想要拿什么让我消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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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台请了假,忘了留言说明了。
去看一个亲戚了,她得了胃癌和肠癌,是末期,前些天被医院送了回去,接到电话的时候说是没多少日子了。
感觉生命真的很脆弱,想想去年我车祸住院的时候,她还大老远的跑到看我,现在几个月时间不到,竟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