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雅采接了圣旨,第二日巳时便进宫去给太子看病。
东宫虽比不得金銮殿,但一应陈设皆华贵非常,窦雅采跟着小太监穿过正殿,往寝殿走去,心里想着的却是这太子的生平,有些事儿透着蹊跷,有些事儿却已了然于心。
太子上官泰二十有三,十三岁就被封为太子,十八岁本该大婚,却一病不起,从此病弱,在东宫里将养这几年都不见好,最近病势沉重昏迷不醒,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大概为了这个,上官桀和太后才会让她来给太子医病。
昨夜将吴佑添恶整了一番,现在窦雅采却知他是个聪明人,这几十年的官场生涯,他极得上官桀信任,又把自己的大女儿嫁给瑞王,自己的小女儿嫁给太子,若非太子大病,吴氏的亲妹妹如今就贵为太//子妃了,这般筹谋,可说是最稳妥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太子的病一日好不了,就一日不能成亲,吴佑添为了自己女儿顺利入主东宫,自然要来给夏侯懿窦雅采请罪的。
只是上官泰即便好了,那吴氏之妹也只能先做几年太子侧妃,之后再封为太/子/妃。
“窦侧妃?可以诊症了。”
窦雅采心里正想着事儿,那小太监轻声唤了她,她懵然回神,凝了月眉点点头,趁着小太监挑起床帏的空当,悄然打量着身处之地。
寝殿里比正殿更加华丽,头顶的琉璃穹顶镶满了大大小小的夜明珠,这会儿明明是白天,可那紫绣珠帘旁的窗格外透进来的光线投射在晶莹剔透的明珠之上,衬着寝殿华光异彩,犹如漫步在水晶王宫中一般。
一旁宽大的紫檀木衣架上,整齐的撑着太子的金龙蟒袍,床帏低垂,寝殿里透着淡淡的幽香,不见一丝药味,小太监已经挑起幔帐,窦雅采的目光落在上官泰的身上,上官泰高卧宽大床榻上,锦被龙绣凤纹,可他却是一脸的苍白如纸,窦雅采的目光落在他眼下一圈青黑之上,久病昏迷之人,怎会是这样的状态?
这太子高额方鼻,身躯健壮,脸色却又白的不正常,窦雅采皱眉,走上前去,坐在塌边圆凳之上,点了一根银针在上官泰眼圈之下,探脉之余,浅声问道:“公公,能否与我细细说说太子爷最近的情况?”
“太子爷最近清醒的时候少得很,多半都是昏睡着,只是昏迷不醒也才是最近一段日子的事儿,从前就只是难受,太子都说太子爷是操劳过度,开了些将补的方子,这几年都是如此的,窦侧妃,这些就是太子爷的医案。”
窦雅采眸色沉重,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医案,她略略扫了几眼,又瞧了从上官泰眼圈之下起出的末梢变成了酱色的银针,端详半晌,面沉似水,心里头也不轻松,这上官泰所患的,不是病,是毒。
准确的说,太子这几年根本不是病了,是被人下了毒。
只是,这些医案上并没有提及半句关于太子中毒之事,小太监拿来的医案很全,从一开始诊病,到最近的医案通通都拿过来了,各个太医说法虽然不尽相同,但是却无一人提及太子是中了毒。
这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那就不是故意隐瞒,而是当真诊断不出来,若非她精于银针之道,可能也被这虚沉绵细状似劳累过度的脉象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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