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阮家,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初入京城,于遍地贵人的京城中默默无名的阮家了,长子是正二品大官、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新一代宠臣,岳家原是正二品户部尚书,如今已上调成为了正一品殿阁大学士;次子是从一品武将,手上兵权虽不算太多,但却也不容忽视;加上唯一小女儿又是堂堂手握重兵的睿亲王王妃,是以这阮家虽说还没有爵位,在京城的根基也不深,但其风光程度及影响力却非同凡响。
作为这个家里的嫡长孙,阮麟煜的百日宴办得很是盛大很热闹,即使原先并没有打算这般招摇,可也架不住人家如火的热情,总也没个人家提着礼物上门来还把人往外轰的道理吧?于是无奈之下,这百日宴也就被扩大了好几倍。
一大早回到娘家,帮着娘亲大嫂一起接待女宾,忙了整整一天下来,那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直至将最后一个客人送走,天色也不早了,不过阮芸娘夫妻俩本就打算在娘家住一晚再回去的,是以倒也不急,娘儿几个索性就捧着茶杯聊开了。
“小煜儿,有没有想姑姑啊?”怀抱着那带着好闻的女乃香味的软软肉肉的小身体,阮芸娘只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满眼的疼宠,不安分的爪子默默爬上了小包子滑滑女敕女敕的脸蛋,轻轻捏了捏,“宝贝儿,来给姑姑笑一个。”
小包子眨巴着自己水汪汪的黑珍珠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半晌,小嘴一咧,露出了个“无齿”的笑脸,霎时萌得阮芸娘眼冒红心,吧唧吧唧就在小包子粉女敕的脸蛋上亲了好几口,周身的粉红泡泡都快闪瞎众人的钛合金眼了。
“小煜儿真乖!”
已经当了母亲的安想容身上添了股温婉柔和的气质,性子却一如当初那般辣,见自家儿子被“非礼”了却笑得更欢了,心里那个酸泡泡哟,真真是要淹死个人了。
“死丫头,就知道欺负我儿子!”
“嘿嘿,嫂子吃醋了就明说嘛,我懂的啦。”
安想容俏脸微红,啐了一口,笑骂道:“得了吧,要是被你家那位看到了,这拈酸吃醋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这下换阮芸娘不争气的闹了个大红脸了,虽然她也不是那般羞涩的人,但在自家娘亲面前说起这个话题,还是免不了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过听了这话王氏却笑眯了眼,很是高兴的样子,再没什么比看到自家儿女过得幸福更值得高兴的事了,尤其还是这个她一直不太放心的小女儿,虽然这两年多来这小两口的感情她一直都看在眼里,也知道女婿对自家女儿是真的好,可这孩子的事一天没个着落,她这心就一天不能真正放下,她也清楚,孩子也是女儿心里的一根刺,每次女儿看着煜儿眼里流露出的渴望、凄楚时,她这心就跟被针扎了似的,想要问问解药的事有没有消息,可却又怕揭了女儿的伤疤,平白惹得她难过……
“对了,前两天尧说解药药引有眉目了,后天就要出发亲自去寻了。”淡淡的语调,却怎么也掩不住语气中的激动与忐忑。
“真的?!”
一屋子五个人,除了阮芸娘自己和懵懵懂懂的玩儿阮芸娘的手玩儿得正起劲儿的小包子外,其他三个王氏、安想容以及徐贞娘都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看那样子,倒是比阮芸娘这个当事人更加激动亢奋呢。
阮芸娘笑着点点头,心里头有些酸涩,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初将自己可能永远没办法要孩子的事告诉家人时,娘亲她们那般难过哭泣的模样,还有爹爹小叔叔他们黯然的脸、担忧的神情。
这一次会将这还不确定的消息告诉家人,她也是想了又想才决定的,只因为……她已经决定了,这次侥幸找到了便罢,若是找不到空欢喜一场,那以后便再也不刻意去寻找了,她不想再让家人与她再在一次次的期望中不断的失望,不断的伤心。最重要的是,这两年多来,萧舜尧已经为她浪费了太多的人力物力,她知道他在暗自谋划着“那件大事”,所以她不想再拖他的后腿了。
“好,好,好,总算是能苦尽甘来了……”王氏抹着湿润的眼角,脸上深深的笑却怎么也挡不住。
阮芸娘努力眨巴了两下眼睛,将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给逼了回去,没回应这句话,转而望向徐贞娘,岔开了话题。
“小婶娘,你看小煜儿都这么大了,你和小叔叔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呢?你们的这杯喜酒可真是难等呢。”
果然啊,一个小叔叔,一个小婶娘,连称谓都这么相配,看来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嘛。到今日这两人也就差临门一脚,缺个仪式了,也不枉她当年那般费劲儿将这两人都给拐出了小村子,还把两人安排在一处共事,这不,处着处着,就处出“革命友谊”来了。
想着,阮芸娘不禁露出了抹自得的笑,而徐贞娘却是霎时羞红了脸。
王氏一听这话,也立刻来了兴致,笑眯眯道:“贞娘啊,这事你们确实该抓紧时间定下来了,你们两人年纪也都不小了,赶紧定下来多生几个儿女那多好。”
得,本就羞涩不已的徐贞娘现下脸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了,不过相比起来,在外面帮着阮芸娘管理了这么长时间店铺的她,却是比以前要大方坚强多了,完全没了以前在小村庄里被恶婆婆压榨奴役完全不敢吭声的懦弱胆怯样。
“前两日看了黄历,他说三个月后的五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阮芸娘眼睛一亮,“好啊,你们倒是瞒得紧,若是今儿个不问,你是不是还不打算说呢?”
“哪有,本来就是想等过了煜儿的百日宴再由他跟你们说的。”
“呵呵,这下可算是真正变成咱们的小婶娘了。”安想容笑着打趣道。
王氏也笑开了怀,“定下来了就好,还有三个月,时间不多了,该早些准备才是。回头你跟我一起把要办的东西拟张单子出来,像家具之类的这个时候开始打时间都还紧着呢。”
“不用太麻烦了,简单一点就好,毕竟……”毕竟她也是寡妇二嫁,别人不嫌弃不骂就是万幸了,哪里还敢想什么风光大嫁?
王氏面色一肃,“这是说的什么话?成亲可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是啊小婶娘,过去的事早过去了,何必为了旁人而委屈自己呢?再说了,咱们现在又不在以前的村子里,这里的人,可是不知道你以前的事的,你就当做是人生重新开始好了。”这也是她当初那么费劲儿想把她带出来的最主要的原因,村子里的人虽没啥坏心眼儿,但无意中的区别对待的态度、言语才是最伤人的,而且如果一直放任她呆在那个小村子里的话,再嫁……光是旁人的口水就能把她淹死了。
“重新开始吗……”徐贞娘喃喃道,双目成放空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眸光逐渐变得坚定,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阮芸娘欣慰的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只轻轻拍着怀中小包子的背,哄他入睡。
其实,属于徐贞娘的新生早就开始了,只不过她自己一直不曾意识到罢了……
翌日回到王府后,阮芸娘又重新仔细检查了一下萧舜尧的行李,不断往里头添加东西,只恨不得将整个王府都搬空似的,看得萧舜尧是哭笑不得,劝劝不住,索性便把人给打横抱起扔到床上玩儿起了妖精打架的游戏,这一番离开是借着支援的名义,战事何时了,他何时才能归,若事情不顺利,团聚的时间更是要无限推后了,自大婚后就不曾与她分开过,此次自是极为不舍的。
虽嘴上未说不舍之类的情话,但萧舜尧的动作却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疯狂,一次又一次不知疲惫的索求着,对于她的一切都是那般贪恋,只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融入自己的骨血。
而阮芸娘亦一扫平日的羞涩,大大方方的给予了热烈的回应,对于各种稀奇古怪而又羞人的姿势也给予了全力配合,就像只妖精般肆意的燃烧着自己的热情,释放出了无尽的魅惑,甚至还大胆的主动伺候了一次,墨发散乱、小脸酡红、媚眼如丝,如蛇般柔软的娇躯肆意扭动迎合……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萧舜尧痴醉不已。
这样的她,就像是那美丽的罂粟,尝过,便再难戒掉。
清晨,萧舜尧独自悄然起身洗漱完毕便拿着行李离开了,只在床上人儿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带着无尽的贪恋与不舍。
听到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床上的人儿也张开了双眼,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点刚刚睡醒的惺忪模样?
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角默默流下一滴清泪。
不是不想送,不是不想再抱抱他,再亲亲他,不是不想亲口叮嘱一些话语……
他定然也是知道她在装睡的吧?却仍然装作不知,悄然离开……
不过皆是因为一句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