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哦”了一声,手上摩挲着那瓷瓶,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瑾琛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平安到达京城。这几天她都跟丢了魂似的,做什么都没精神,心里面也是空落落的,哎,还是不适应啊!
安落还京。生活总是要继续,她也不可能离了某人就活不了,白苏打起精神,决定从此刻起好好经营生活。她不能让弟弟为自己担心了,这孩子已经请了好几天假,耽搁了不少学习的时间。
自从她被骗到刘府,家里发生意外的时候,小乌那丫头被人打伤了,苏云轩把人接回去了。白苏也去看望了她几次,心里也不好意思再让人跟过来继续当自己的丫鬟了。她其实没什么尊卑观念,一直都把小乌当成妹妹来着。
“怎么了?”
要是真的娶了苏姨娘,以大小姐如今的名声,以后要嫁给一个好人家就难了。而她们这些贴身大丫鬟,估计也不会有好活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经营在刘府的地位啊!
“谁说的,我才不害怕呢!”
沙哑的声音响格外的刺耳,黑衣人淡淡地开口,他们跟在白家姐弟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奈何那个男人临走之前留下了暗卫在姐弟两身边护着,他们暂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如此一来,便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而上次刘雨柔派人对白流苏下手,正巧被他们看在眼中,本来打算趁此机会渔翁得利,却被那个男人及时赶到,破坏了计划。
只见那漆黑的木盒里面,竟然放了一根血淋淋的手指!那应该是一根食指,显然是刚刚从人身上切下来的,如此血腥而残忍的一幕,也难怪阿景吓成那副样子。白苏上辈子最爱看恐怖片,对于血腥的场面见得多了,虽然没那么夸张,心里却还是害怕的。
“我知道。”白苏咬了咬唇,心里剧烈地挣扎着,良久,她才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件事情通知刘府吧,顺便看看刘府的反应,至于那纸条上面写的,暂时先瞒着他们。”
“咚咚咚!”
屋子里面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白流景不敢置信地开口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手指是我娘的?”
白流景起身走了出去,然而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门外人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皱了皱眉,他正要转身进屋,却看到门口地面上放了一个木盒子。左右看了看没人,他只能好奇地把木盒子捡了起来。
刘府。
“姐~~”
“别乱叫,小姑娘!我们,是能够帮你实现心愿的人。你不是想杀了那个叫白流苏的女子吗?正好,我们有同样的目的。”
看着这两人的确没什么恶意的模样,刘雨柔脸上的神色也缓了缓,刘家附近可是有许多的侍卫的,这两个人居然能够无声无息地潜入进来,一点也让人无法发觉。脑子里面迅速地思考起来,刘雨柔却是戒备地开口道。
若是让刘家的人知道对方要自己亲自去才放人,肯定会求她去的,她不能保证刘浩天会不会铤而走险。白苏叹了口气,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有这么多仇家了,个个都想要她的命!
小小的客厅里面,四周的地方几乎都被大大小小的箱子给填满,刘雨香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要不是家主要求她必须上门来跟白流苏示好,她是怎么也不可能迈出这个坎的。
白流景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沉默了,刘威说的对,他的确不忍心看到娘亲出事,可是更不可能让姐姐陷入危险。姐姐为了娘做的也够多了,上次水患,她就差点赔上自己的性命。
“现在西苑那位简直是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白流苏得势,那位又怀着孩子,现在老爷对她好得不得了。要是她真的生了一个儿子,未来刘府的主母还真有可能是她了。听说那位贵人的身份十分特殊,连郡王爷都不敢招惹。”
日子渐渐恢复了平静,白流景每天正常的上学下学,白苏除了在家里看书学字,就是去国色天香坊正式开始自己的工作。那些生了病,花匠也无能为力即将枯死的植物就是她工作的对象,虽然品种不算十分名贵,白苏用了稀释的灵泉水倒是没太大压力。
天朗气清,一辆马车缓缓从刘府出发,朝着广安寺的方向驶去。然而谁也没有料到,本来是打算求子的苏姨娘这一去,直到日落西山却还没有回来。家主刘浩天焦急不已,连忙派了家丁出去搜寻,然而最终迎回来的,竟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赔礼我收下了,如果你们是真的想要悔改,看在我娘的份上,我可以不和刘家作对。但是要让我原谅你们,接受你们的示好,那是不可能的。八小姐,你回去告诉刘老爷,只要刘家别再起坏心,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了!”
胸口浮现出淡淡的暖意,可是,要她原谅刘家,原谅刘雨柔曾经对她做过的一切,那是不可能的。物质上再多的补偿,也抵不过那些伤害。然而她也不想和刘家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最好是各自生活,不相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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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白苏起身打开房门,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而此时此刻,门口站着的女子则是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来,不自然地笑了笑。
“姐,我在门口捡到一个盒子,外面居然没人,你说会不会是哪个无聊的人故意想要捉弄我们啊?”
傍晚时分,白苏和阿景正准备用膳,门外却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两人微微一愣,扬声开口道:“谁啊?”
这几天刘雨香倒是经常过来,看起来是打算和她拉关系,白苏也能猜到,刘浩天他们应该是在秦大人那里受了挫,最终还是只能从她这里找到突破口。可笑的是,她可能答应么?
“你想要报仇吗?”
“要说白流苏最大的弱点,自然是她的弟弟,除此之外,也只有她母亲了。只是如今白流苏对她母亲十分厌恶,估计想要用她骗人,还是有难度的。”
“你们看起来很厉害,亲自去杀了那个女人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找上我?我现在这样子你们也看到了,对你们来说,也根本没什么帮助。”
“这是男人的事情,我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做不了这个决定。要是刘老爷真的有诚意,就去找刺史大人吧!”白苏挑了挑眉,刘浩天未免也太贪心了,还想让她帮忙求情。既然是瑾琛的打算,这样打压两家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她可不想插手。
送信的刘威看着那鼓鼓的一叠纸,顿时有些无语,不过,他到底也没说什么,谁叫他命苦,摊上这场差事了呢?
许是因为接触的花草多了,她的身上都带着一股芳香的味道,闻起来格外舒服。白苏心里还挺得意,想着自己是不是会变成香妃一样的人物,引来满身的蝴蝶。想归想,只要别像是小燕子那样引来蜜蜂她就满足了。
“白姑娘,这几天我总能感觉到一股窥探的势力,然而对方碍于主子给你的暗卫护着,根本无从下手。这一次,对方提出要让你单独过去,很明显就是想甩掉我们这些侍卫好对你下手。”
“刚刚有人敲门,我出去没看到人,反而在门口捡到了这个。”白流景铁青着一张脸开口道,显然还是惊魂未定。
白苏顿时了然,恐怕是上次瑾琛对刘家和谭家做了什么,甚至表明了他的真实身份,才会让他们如此忌惮,甚至起了讨好自己的心思吧!原来,即使离开了,他也为自己解决了所有的困难。
他的一番良苦用心,自己自然没那么白痴的当什么圣母,更何况,有仇必报,那也是她的性子!要知道,她白流苏,可是云州城里面有名的恶女呢!
刘家谭家是生是死她可一点也不关心,势力被打击的越少越好,至少他们再没有那个本事对着她耍出手段。隐隐能够猜到瑾琛的做法,他是想扶持苏家给自己当靠山吧!这样的话,在整个云州城,就没什么人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了。
黑衣人阴冷的声音,让刘雨柔下意识地缩了缩,眼神之中露出一抹毅然。是啊,她根本用不着管这些人到底是想干什么,能够借他们的手杀了白流苏,对自己来说,不是一件大好事吗?而且,也不会牵扯到刘家。
把木盒子放到了桌子上,白苏夹了一筷子菜吃到嘴里,这才开口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唔,害怕的话我来!”
“行,我知道了!”刘雨柔咬了咬牙,虽说现在被关起来了,可是苏云娘那践人身边,依然有自己的人脉在。
“白、、白姑娘,冒昧前来拜访,还请见谅。”
烦躁地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白苏自认为自己没那么伟大,水患的时候,她不顾一切的去了,那是因为她有自信自己会水能够月兑身。而苏云娘的所作所为,却是彻底的伤了她的心。如果被抓住威胁她的人是阿景,她恐怕会没有任何犹豫。zVXC。
“你不用太拘谨,我又不吃人,说吧,今天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白苏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心里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娇蛮跋扈的刘雨香露出这样怯怯的表情呢。以前可是叫她白流苏、小践人,现在居然这么客气了。唔,果然,狐假虎威什么的,这感觉还挺不赖!
把几个丫鬟都赶了出去,刘雨柔这才露出了脆弱的表情。什么都是假的,爹对她的宠爱,都是假的,原来只要有了更大的利益,他便能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白流苏,为什么你就有那么好的运气?明明是个什么都没有,身份低贱的平民,却能够不费吹飞之力,得到自己费尽心机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白姑娘,你看!”
“是谁干的?”刘威皱了皱眉,一把将盒子拿在手上,他是行伍出身,连人都杀了不少,自然没什么感觉。
“大小姐,这次老爷真的是铁了心了,奴婢都走不出这个院子。您还是放下吧,现在那白流苏有了靠山,老爷他们都不敢得罪。每天都让八小姐去讨好她,希望她能够不计前嫌,在那位贵人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姐,你说句话啊!这不是娘的手指对不对?”即使对苏云娘再怎么失望,他们也不可能看到这样的情景而无动于衷。
送走了刘雨香,白苏顿时觉得自己的精神劲儿都回来了,她兴致勃勃地打开了刘雨香带过来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算起来起码也有好几千两银子。刘家这次倒是大手笔,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白苏可不是个会客气的人。
白流景瞪了她一眼,气鼓鼓地伸出手打开了木盒子,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惊恐的尖叫,白流景竟然像个小孩子一般,吓得上跳下串,恨不得立刻跑出去一般。
“这是当然!只是、那个、、、、”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请求,看着白苏越来越沉的脸色,刘雨香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气势不足。
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白苏皱了皱眉,朝着木盒的方向看去,脸上的神色也是一变。她没有像白流景一般失声尖叫,却是转过身捂住嘴,不停地干呕起来。
正在厨房里面煲汤的刘威听到叫声赶紧跑了出来,白苏对着他摆了摆手,尽量让自己平息下来:“我没事,你看看,这盒子里面是什么!”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
“我知道了,你出去,本小姐想要静一静!”
忽然间,一个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刘雨柔心中一惊,猛的抬起头来四下张望着:“谁?谁在那里?”
玉灵看了看神色憔悴的刘雨柔,小声地劝说道。如今夫人已逝,大少爷也死了,如果就连老爷都对大小姐厌弃了,这日子恐怕会真的不好过了。
刘雨柔神色阴沉下来,她何尝不知道玉灵说的对,可是要让她放段讨好白流苏,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她要忍耐,对,一定要忍耐!
她一滴精血凝成的灵泉水大概能够装一个小瓷瓶,一桶水里面放上一滴便足够。毕竟不能恢复的太明显,这样下来,瓷瓶里面的灵泉水足够她用上一个月的。而且这段时间,她也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有关那些花的种类,习性。每当看到那些花夺目睁开,美得让人心悸的姿态,她就觉得无比愉快。
白流景眼眶微红,不管在什么时候,姐姐都把他看成是最重要的,而他呢,却因为抛弃了自己的娘亲而犹豫不决,甚至有了劝姐姐去的想法。此时此刻,白流景羞愧极了,娘,对不起,如果非要让我在你们之间做一个选择,我只能选择姐姐!
强忍着害怕和恶心,白苏将视线放在那根断指上面,一枚祖母绿的玉石扳指沾染上了血迹,显得格外的阴森,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上有一个小小的缺口。白苏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那扳指她记得,上次苏云娘过来,就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炫耀过,那个时候,她的目光停留了一刻,心里更是充满了无语和讽刺。
“姐,我去看看!”
“想救你母亲,一个时辰内到云雾山脚下破庙,不准带随从。若是不来,每隔一个时辰,我们就会送上你母亲身上的一个部分,作为大礼。”
老实说,刘雨香和白流苏是相看两生厌,两个人之间虽然因为谭霖斯有过矛盾,但是到底也达不到刘雨柔那样痛恨的地步。刘家如今知道白流苏身后有一个身份尊贵的大人当靠山,如何也不敢跟以前那样看轻她了。想要求和拉拢,虽然苏云娘是最合适的人选,奈何人家到底是母女,犯事儿的也不是苏云娘,让她上门实在是不够诚意。
“这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了,你只要告诉我们该知道的。”
白苏沉声开口,脸上的神色凝重,显然她已经下了决定。刘雨香从来没有看过她这样的气势,一时间顿时有些愣住。不过她也知道,上门道个歉就想攀附到白流苏,那也是不可能的。今天她前来主要目的就是示好,并且希望白流苏背后那人能够网开一面,放弃对刘家和谭家势力的打压。
“白姑娘,恕我说句实话,这明显是有人针对你设下的陷阱。不管是不是你娘的手指,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你,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劝你最好别管!”刘威沉声开口道,他是知道这位白姑娘和她母亲的纠葛的,也对那位苏姨娘没有任何感觉,是以并不希望白苏冒险。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骄横跋扈,冷血无情,此时此刻,她焉能对不住自己的名声?
“到底是谁?”
可是,白苏却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在这样的场面再次见到它。
“对了,阿景,从现在起你不准出去,明天的课也别上了!我担心那些人会对你下手!刘威,你让暗卫一定要以我弟弟的安危为重知道吗?”
“那个女人身边有人保护,我们近不了身,你只要告诉我,能够威胁到那个女人的软肋是什么。”
犹豫地开口,刘雨柔如今也知道,有的人利用了太多次,再来,就不见得会再起作用了。
晚上的时候她就会给与瑾琛写信,都是一些细碎的生活琐事,她今天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心情开不开心。再问一下瑾琛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想她,有没有勾引别的女人。明明是很无聊的事情,她却能弄的郑重其事,兴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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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娘,白公子,你们怎么了?”
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在刘雨柔惊骇的目光之中,两个一高一矮的,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刘威不想继续吓到两人,干脆拿着木盒子走了出去,正打算扔掉,却在盒子里面看到了一张血书。那是用这只砍下的手指写成的,殷红的色泽是如此凄厉刺目。
“这一点,就用不着你担心了。你只要想办法,把人给我们弄出来就好!”
两个黑衣人看到刘雨柔如此配合,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嘱咐了她一番之后,很快身影便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白苏沉重地开口,这个当口,到底是谁还想对付她?刘家对她心生忌惮,不可能再做出这种事情,更何况刘浩天比谁都在乎苏云娘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不可能拿她来冒险。莫非是郡王府那边?可是以王府的势力,用得着这样的手段吗?
刘雨香急切地开口道,这番话她娘不知道教她说过多少遍了,虽然心里还有些别扭,不过为了家族,刘雨香却是知道进退的。再加上她和白流苏也没那么大仇恨,一番道歉也算是真诚。
“我是来道歉的,上次你被绑架的事情,是我三姐做的。这不是家族的授意,我们也不知道三姐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两家对你表达歉意的赔礼,还请你不要拒绝!家主得知了三姐的行为也很生气,现在已经把她关起来了,你放心,我们刘家和谭家,以后再也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行为了!以前都是我们不对,白姑娘,你大人有大量,看在苏姨娘的份上,就别与我们计较了吧?”
罪魁祸首刘雨柔宁死也不肯示弱,刘家也担心白流苏看到人反而更生气,于是便让刘雨香出头。迫于家族压力,刘雨香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门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明明是一个时辰,在白苏他们看来,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潜在暗处的刘威立刻冲了出来,最终却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消失的黑影。同样的木盒子放在门口,他神色阴沉地打开,果然再次看到了一截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