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翼只是静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动静,更别提说话了。而花千语在刚刚那句话落下之后也没有继续,默默地看平静的床帏,窗户是开着的,细细的风吹过床帏掀起浅浅的波浪,也似乎没有继续的意思,好似也根本不在意绣翼回答与否。
苏暄曾经说过,若是只凭武力的话是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行走存活的,还要依靠智谋。之前她不懂,哪怕是前世的她死在阴谋之下,死在绝望之中,也不算很明白。但是她现在明白了,而且满心的算计。承担起那么一份责任让她明白,如果想要保住花家,光凭武力是不够的,计谋是不可或缺的!
这样的自己,真的和之前不同呢。花千语忽然笑了,唇抿紧,而星眸眸深深,脑海中不停地运转着。
绣翼现在是她最大的底牌。
诚如爷爷所说,姜家和袁家态度不明,但是在十日后的州府大比中,或者在花家稍微露出一点疲态,那么这两家或者会取而代之,毫不怜惜!所以她必须要未雨绸缪,必须提前打算,甚至要提前动手!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就是世家的生存之道!如果想要发展,除了自身发展还有依靠吞并,吞并别的世家!吃或者被吃,只有这两条路走。
花千语手指捏的紧紧的,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被吃,只有吃别人。
“如果你想算计我,那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失算了。”绣翼蓦然睁开眼睛,豁然起身盘膝而坐,看花千语。
“哦?”花千语挑眉,不是不信,而是在等她的后话。
“我功力暂时封锁,否则的话行踪根本藏不住。”绣翼说的很干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黑眸里有促狭的笑意,“他们不会想到我会做的这样冒险,也不会想到我会在这样紧张的时刻,这么做。”
花千语心中一惊,看来对方的情形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但是她明显却是有别的心思,一笑:“你是在威胁我?”
“错了。我是在和你谈交易。”绣翼低眸似乎在深思,片刻之后抬头,带几分的讥讽。
“但是我没有看到你的诚意。你藏下功力说明你不想被人找到。可在姑苏城内只要我愿意,没有人可以找到你,我的诚意在此,但是你呢?”花千语忽然一声冷笑,犀利。
“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花千语的口气激怒了绣翼,她一双黑眸犀利如刀锋,似要一寸寸割裂对方的谋划。
“你在我眼里只是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花千语声音更冷,停顿片刻,“开诚布公地说,我只需要你在合适的场合帮忙,配合我做一些事情,那么我保证你安全到功力恢复。”
花千语给对方敲了一个警钟,而她自己同时立刻抛出了橄榄枝,她不怕她不答应,现在她只能依靠自己。
“我凭什么相信你?”花千语的态度让绣翼登时变了脸色。
“你只能相信我。”花千语淡淡,倏而冷意森森,“况且你不认为你这句话,会惹怒我?”
“你——”绣翼想说什么,却最终咽下,没有半分犹豫点头答应了,“好。”
从之前的剑拔弩张到现在的平和,两人合作的速度极为地让人不可思议。
“小姐小姐,可以开饭了。”门外是小遥大呼小叫,声音传来,打碎里两人之间的沉寂。
“小遥的饭菜做的不错,作为地主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花千语笑笑,既然两人谈妥了,自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再也没有必要剑拔弩张,别有意味地看绣翼的胃部,刚刚貌似它在闹意见来着?
绣翼的脸‘嘭’地红了,尴尬极了,她为了隐藏行踪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此刻放松下来当然胃会有意见。
“作为客人,不多吃一些是对主人的不尊重!”绣翼冷了脸。
花千语忽然觉得开心,心情好极了,竟然哈哈笑了起来,惹得绣翼脸色更冷更冰。
绣翼住在修剑阁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包括花千麓。晚餐之后,花千语直接去了水牢的方向,只是在路上的时候,体内内劲运转并没有停止练功。
她并没有挑刻意的时间去练功,而是选择了每天十二个时辰无时无刻不在练功,不管是走路吃饭还是说话,内劲从未停止在体内周天运转。
当然这一点是连花蒟寒也不清楚的,如果他知道了恐怕要大惊失色了,以为没有人可以在专注别的事情的时候,还可以心无旁骛地练功!
水牢是花家的监牢,已经废弃了很多年不用了。而这水牢对于花家人来说简直如同噩梦一般,不然的话当日提到水牢,大家不会齐齐变了脸色。
水牢顾名思义,监牢里都是水。但是这水却不同一般的水,水中有毒药,有各种毒虫毒草甚至还有曾经受刑人残留的血!味道是**的,水牢中处死的冤魂是无处不在的,哪怕是白天水牢里都是阴气森森的,更何况是晚上?
靠近水牢,天色越冷,寒气越重,守着水牢的护卫看到花千语,从慵懒的状态立刻挺身,标准地行礼,高声:“少主!”
花千语点头,随意问道:“里面情况如何?”
那两个护卫对视一眼,面有苦笑:“她一直在骂人,吵吵嚷嚷不停,好容易才安生了一会。”
这女人骂起人来简直是比泼妇还凶,真的奇怪以前这位表小姐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甚至还是花家护卫心中的梦中情人,如今——真的是幻灭了!
这样的女人,打死他们也不要!太凶了!
“花千语,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冤枉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
“狗屁少主,你算个什么家主!名不正言不顺,混蛋!”
……
叫骂声又起,两个护卫心有余悸地看花千语走近水牢的背影,安安分分地守着。
花千语出现在花玲珑面前的时候,花玲珑一身的狼狈。衣服已经浸在了水牢中,大半个身子也深陷其中,水牢里攒着死老鼠,蟑螂,臭虫,个个都比平时见到的大好多,花容失色的花玲珑战战兢兢,满脸绝望,扯着脖子大声地骂着,死死地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看水牢一眼!
看一眼就是噩梦!
除了水里的这些,还有墙上深色的痕迹,陈腐的气息!花玲珑知道,这些都是之前的人留下的——血迹!
花千语整好遐思地看害怕地用骂声掩饰的花玲珑,忽然笑了。
这样的情景,简直是和前世的千差万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之前是她求着花玲珑的,她高高在上,自己匍匐在冰冷的祠堂里苦苦哀求,但是现在却是她狼狈地在水牢里绝望地等着未知的判决,而自己却是决策者。
花玲珑的命,握在她的手中!
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