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这新妃进宫,可是得选良辰吉日的。
两位新妃入宫日子,可是还在杏山继续避暑的太后请司天台的太史监亲自推算的。八月初八,这是沈阿言入宫的吉日,太史监说配上皇帝与她的生辰八字,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日子,若当天卯时迎着晨光入宫,那更是龙凤呈祥,子孙满堂的好兆头。
据小道消息,太史监连皇帝何时跟新妃那什么也都推算好了,不过具体什么时候,太后没对外公开,听说只是跟当事人私下透露了。
由于要一早入宫,沈阿言头一天便到了京城,在宫里管事的安排下,住进了皇城内的驿馆。为迎接新妃,驿馆官吏还特地张灯结彩了一番,阿谀奉承那肯定也是自然,毕竟眼前这位,可是皇帝钦点的,万一得宠更上一层枝头,甚至变成了后宫之主呢?所以啊,功夫一定要做足,要给这宣妃娘娘留下个特别的好印象。
不光是驿馆官吏,那些得到风声的朝中大臣,都变着法儿来套近乎,虽然皇帝最忌讳拉帮结派,私襄受贿,后宫前朝串通一气,但是派自家人来认个亲,道个喜总该可以的吧?
正因如此,一同来到京城的沈阿辞和小舅岳楼风可是找到了一个绝妙的生财之道。
送礼什么的太过惹眼,没人敢明目张胆的送,即便真有人送,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收吧?新娘娘不愿被打扰,那肯定是见不着的了,但通传递话什么的,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点儿吧?与他们这些送亲的人套了半天近乎,那总也得打发点儿陪聊金吧?
“娘儿个咚咚的,还没进宫,这银子就哗啦啦的往咱口袋里掉,那以后岂不是更不用愁了?”沈阿辞笑合不拢嘴,边点着银子,边对小舅岳楼风道。
“我们以后就呆京城得了,有了阿言这么个正儿八经的娘娘在宫里住着,我们还愁赚不到银子啊。”
“想不到皇帝还真有眼光啊,挑了阿言,绝对的值!”长这么大,她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皇恩如浩大,给了她这么一个动动嘴皮子就能赚钱的好机会。
“你和她都是你爹闺女,太后为啥不把你也推荐给皇上,要是你也当了娘娘,那我们可更是发大财了。”
“当娘娘有什么好的,成天关在那高高的四面墙里,有了银子也没处花,哪儿有做皇帝小~姨子逍遥快活?是吧,娘娘的娘家小舅儿?”说着谄媚的靠了靠岳楼风。
两人捏着银子,相视而望,默契的肩膀耸耸,贼笑起来。
正值两人激情高涨的商量着该如何在京城挥霍挥霍时,房门被敲响了,一听唤门声,是沈阿言的陪嫁婢女香儿,说是来叫他俩吃饭的,两人赶紧将欣赏了半天的银子藏好。
在驿馆的这顿晚饭,沈阿言可是搞得特别的隆重,按她的说法,明儿就进宫了,这顿饭呢,就当是进宫前的最后一顿家宴了,所以身为下人的秀儿香儿也被要求同桌共食。
“今儿就只有咱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五个,所以没有什么娘娘,小舅,小姐,丫鬟的,大家就像以前一样,没规没距的,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一直抱着一坛酒闻个不停的岳楼风,馋着嘴,笑嘻嘻的感叹了句:“这百年女儿红可真是好酒啊,光是闻闻这味儿,都已经飘飘欲仙了。”
沈阿言:“知道你好这口,我特别让秀儿到京城第一酒庄买回来的!”
岳楼风:“阿言,小舅真是太喜欢你了。”
正准备再闻闻,却不料沈阿辞将酒抢了去,更是一点儿也不怜香惜酒的,像倒二锅头老白干儿般洒月兑的一人一碗的给大家倒上。
见岳楼风心疼万分,伸长了脖子,连溢洒在桌上的那几滴酒都不忍浪费的想给舌忝了,阿辞嚷了:“哟喂,不就一坛酒,至于吗?您现在可是娘娘的娘家小舅儿,难道还怕以后喝不着?”
一句‘娘娘的娘家小舅儿’,提醒了岳楼风,瞬间他立马来劲儿,变得豪爽起来。
这美酒一下肚,不一会儿这五个人便敞开了,如同以前在侯府一样没大没小的疯闹了起来,行酒猜拳,嬉笑打骂,玩儿的不亦悦乎。
见阿辞,小舅,还有秀儿香儿,个个都兴致勃勃醉醺醺的,沈阿言神情清醒,脸上多了似有还无的神秘笑意。谁会想到,今晚这一聚,她可是另有目的……
轻微的震荡,有序的车轱辘转动声响,一晃一晃的光亮,脑袋沉沉的沈阿辞终于从昏睡中醒来,就跟睡了好久好久一样。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个漂亮的马车车厢里,晨光透过被风吹开的纱帘照在她脸上,很是晃眼。
头有些疼,喉咙有些干,她怎么睡在马车上?
仔细想想,晚上不是跟阿言和小舅他们喝酒来着吗?之后呢?
“小姐,你醒啦!”沈阿言的丫鬟香儿把脸塞进了她的视线,她脸蛋儿挂着泪光,眼睛还有些红肿。
正准备起身,发现浑身无力,好在香儿相扶,她才算坐起。
怎么回事儿?阿言呢,小舅儿呢,秀儿呢?
刚抬头,沈阿辞便晃眼瞄到了车帘外景象,赶紧掀开一看,高墙围绕,长廊尽头玉台金殿叠嶂,再看自己一身着装,这分明就是沈阿言那套牡丹金丝贵妃衫嘛!
又看香儿眼泪未干,这委屈无措模样,一种不祥的直觉迅速窜进了沈阿辞的脑门儿!
喉咙难受,刚张嘴,竟然发现自己嗓子说不出话来,这,这,这……
激动的沈阿辞赶紧抓住香儿,让她说出究竟。
香儿哽咽,碍于是在接皇妃进宫的鸾车之中,想是顾及到外面接驾的侍卫太监听到,小声哽咽道:“大小姐走了,她带着秀儿走了。”
见沈阿辞更是瞪大了眼,香儿这才一五一十的交代:“大小姐昨晚在酒里下了药,弄得大家都迷迷糊糊的。我早上被她弄醒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让二小姐替她进宫做娘娘,让我把你当成她一样服侍,呜呜~,大小姐她就那么狠心的丢下我,走了~~”
这消息五雷轰顶,气得沈阿辞想破口大骂,可是嗓子还是发不出一点儿声响。想冲出马车,可浑身上下哪儿有什么力气。
“这可是在迎亲鸾车上,小姐别乱动。”香儿抹了下眼泪,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做有红色印记的细小竹管,“大小姐说,等你醒了,把这个给你。”
沈阿辞接过一研究,发现竹管里裹着一小纸条,掏出来摊开一看,这死丫头居然就给她留了草草几个字:“哑疾一日内不除,必将终身失声!”模住脖子,她傻了,沈阿言居然要挟她!她给她吃了什么?哑巴,她可不想当哑巴啊!
“二小姐,大小姐配得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说只要你乖乖的进了宫,就让我给你解药。”
解药,有解药!立马,沈阿辞伸手掐住了香儿的脖子,示意她马上交出解药。
香儿呼吸困难,小脸涨得通红,困难的说:“解药,现在不在我身上,大小姐说只要用迎凤花花瓣泡水喝,你嗓子就会好,这种花只有宫里御花园有,而且,咳咳,傍晚,傍晚才开花!”
听此,沈阿辞这才松了手。
为了不变成哑巴,看来,她只有忍了。娘儿个咚咚的,沈阿言,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