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绝不想再和钟姚嘉有任何的纠缠,也不愿许轻言再和她多费口舌,拉着许轻言的手就朝病房里走去。
钟姚嘉恨恨地盯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男的高大欣长,女的娇小玲珑,果然有几分媒体所言的十分“般配”。可是这份般配,却深深刺痛了她的眼,令她咬牙切齿的恨了起来。
脸颊火辣辣的痛,全身也无一处不痛。钟姚嘉死死地咬着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修得圆润的指甲深深地扣进了掌心,可她却像是浑然未觉似的,狠毒的目光像是烈性毒蛇一般,紧紧地缠绕着韩少绝和许轻言丫。
“我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也别想得到!”阴狠的话语自红艳的嘴唇里吐出,如从地狱里传出的恶魔之音,在医院的走廊里,久久的回荡着媲。
回到病房里,许轻言甩了甩胳膊,想把自己的手从韩少绝的掌心里解月兑出来。
她方才一时心软脑can,主动将手放入了他的掌心,主动和他如此亲密。
当时在钟姚嘉面前并没觉得什么,可现在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他的掌心又散发着异常烫人的温度,她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成了一块冰糕,几乎要融化在他的掌心里了。
更要命的是,这股炙热的温度似乎顺着她的胳膊一直蔓延,让她整个人从上到下、从外而内,几乎都要融化,化成一滩水,竟柔柔地想倒入他的怀里。
太丢人了,她居然会对韩少绝患花痴!
娇俏的容颜因心跳加速红了脸颊,比抹了胭脂还要娇艳。
这样的她,让韩少绝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可她的模样,虽无桃花相映,却比桃花更要粉女敕、娇艳三分。
仿佛有朵柔软的花瓣飘啊飘,一直飘到他的心间,打着旋儿坠落到他的心田,令他的整个心都在不停地颤抖。
察觉韩少绝漆黑的眼眸逐渐加深,许轻言还记得那次记者会上他的疯狂,心里一颤,弱弱地转化话题,道:“那个……你真的要和钟姚嘉分手吗?”
韩少绝因着那个令人厌恶的名字,心里头所有的旖旎想法都不翼而飞。
低头望着许轻言黑亮的眼睛,冷哼了哼,傲娇地道:“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考虑!”
许轻言囧。
她也是女人好不好?当着她的面诅咒她死掉,他居然还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不是很在乎她吗?”许轻言挑了挑眉,觉得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计较,略带讥讽地笑他,“在乎到不惜利用我去激她吃醋!”
想到那日在追情酒店钟姚嘉挑衅的话,许轻言就一肚子火,真心觉得自己刚刚甩三巴掌是远远不够的。
韩少绝却莫名其妙地扫了她一眼:“利用你?刺激她?”
许轻言白了他一眼,想假装无辜啊?
可惜,她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她清清楚楚地将那日发生的一切描述了出来,当然除去了她是因为想去表示“同情”才去找他的这件事。
韩少绝挑眉:“那天你不是爽约了吗?”
许轻言立刻反驳:“我只不过是和朋友去吃了顿饭,好不好?”
可反驳才说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难道她是想韩少绝以为,她很高兴地去赴约不成?
韩少绝没有揭穿她理直气壮的谎言,也没有误会她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道:“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有去!”
他倒是很诧异,她竟然会过去找他。毕竟,她可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坐上另外一个男人的车!
不过话说回来,后来她之所以那样冷漠地对他,就是因为钟姚嘉的“警告”惹恼了她?
“你说什么?”许轻言瞪大眼睛,不相信地问道。不是他的示意,钟姚嘉会那么得意地挑衅?
韩少绝撇了撇嘴:“那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所以没有去!因为知道你没拿房卡,也没有再命人通知你不必要去酒店了!”
天知道,竟会发生那样的大乌龙。
“那钟姚嘉怎么会出现?”许轻言依旧怀疑,谁知道是不是他授意钟姚嘉那样做的。
韩少绝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低垂,遮住了他眼底的阴冷。
他记得,那天早晨,钟姚嘉好像到了他家,一大早就发sao挑dou他,他却因许轻言在记者会上伤了他而避开了钟姚嘉。
或许,她就是在那时拿走了他特意放在口袋里的房卡?
没想到,向来以高贵自诩的她,居然连偷东西这种卑劣的事也做得出来。
她果然在不断地给他“惊喜”!这么多年,他竟然才看清她的真实面目。究竟是他太粗心,还是她伪装得太好?
“心虚了?”见他沉默不语,许轻言竟然会没来由地感到失望,再次甩着胳膊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却不料韩少绝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并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她,眼神坚定。
许轻言错开和他的对视,真心的怒了,大声警告道:“你放手!”
她可不是那种由得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想利用时就抓过来利用,不想利用时就丢到一旁。
看着她像个刺猬一样,韩少绝墨黑的眼睛精光一闪,却很快垂下眼帘,长睫如幕布般完美地将眼神隔绝。
忽然用力一拉,许轻言立刻被他强劲的力道扯了过来,狠狠地撞进了他的胸膛。而韩少绝在此时终于顺了许轻言的意,松开了她的手。
许轻言被撞得眼冒金星,此时手上一空,心头竟也莫名一空,鼻子有些酸,她便不自觉地咬紧了唇。
韩少绝的双臂忽然又攀了上来,紧紧地锢着她的背,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霸道之极。
带着淡淡青草味的体香窜入她的鼻端,许轻言的脸颊立刻涨得绯红。
“你……该不会是吃醋嫉妒了吧?”韩少绝低头,戏谑地在她耳畔说道。
许轻言的脸“轰”地一下涨得通红,不知道是被韩少绝的话气的,还是被他故意在耳畔吐着的温热气息刺激到的。
深深吸了口气,她强行压抑着心头诡异的颤动,用手肘抵着韩少绝的胸膛,尽量拉开和他的距离。
抬起头,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燃烧着怒火,甜美的笑容如蔷薇绽放般娇艳迷人:“不好意思,我吃油吃盐吃酱油,就是不爱吃醋!”
嫉妒?
她会嫉妒钟姚嘉?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不是想听我的解释吗?”韩少绝若无其事地道,语气里难掩的一丝笑意,却泄露了他此刻极好的心情。
许轻言被他的话狠狠地击中了心扉,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好吧,她承认,她的确是想听到韩少绝的解释。
那一次钟姚嘉的羞辱,的确让她十分介怀。
可这就是所谓的“嫉妒”吗?
她为什么要嫉妒钟姚嘉?
她的眼神迷离,粉唇微张,迷茫的样子,仿佛是刚坠入人间的天使,无措地看着人间,那样的纯澈洁净,却又是那样的……勾*魂!
韩少绝叹了口气,低头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许轻言,承认喜欢我,就这么困难吗?”
承认喜欢我……
喜欢我……
如遭雷击,许轻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推开了韩少绝,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防备地瞪着他。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妖怪似的。
“我喜欢你?”她喃喃自语,言语间尽是不敢置信。
韩少绝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许轻言忽然回过神,眼神恢复了澄澈,红唇边逐渐漾出甜美的笑容:“韩少绝,你一天不自恋会死是不是?我会喜欢你?借用你刚才的一句话,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考虑你的!”
她又不是自虐狂,干嘛会喜欢他?
虽然……他从夜骁手里救了她,在她受伤时又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浮现在她脑海里的,不是他张狂地对她提出潜规则要求时的欠揍,也不是他在记者会后台耍*流*氓时的可恨,而是他被夜骁用枪击中时飞出去的身体,是她受伤后睁开眼时他疲惫的脸……
“砰砰砰——”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飞快地,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难道,真被韩少绝说中了,她竟然是……喜欢着他的吗?
不,不可能!
她又不是韩少绝,有被人虐的癖好!
这个难以令人相信的事实,深深地刺激到了许轻言,令她脸上血色顿时,仿佛是失了颜色的蔷薇,依旧绽放着美丽,却失去了娇艳的色泽。
韩少绝见她这个样子,竟有几分心疼。
他是不是不该这样逼她?
许轻言有些头痛地扶着额:“我……伤口疼……想休息了……”
明知她在说谎,可她这个样子实在令他狠不下心来。上前一步,他本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可他的手才抬起来,许轻言却后退了一步,好像他是瘟疫一样避开来,防备地盯着她。
心里一阵苦涩,他却若无其事地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晚点儿我让小乖来陪你!”
见她默不作声,韩少绝苦涩地笑了笑,转身就朝外走去。
看着韩少绝离去的背影,许轻言竟有种想要挽留他的冲动。
靠,她是不是最近和韩少绝走得太近了,才沾染了他求虐的癖好?
许轻言强行压抑着心头的古怪感受,快速钻到床上,拉过被子蒙着自己。
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是噩梦,只要好好地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许轻言这一觉睡得还挺漫长的,仿佛度过了半生。
更要命的是,她居然又梦到了韩少绝。
梦里,她爱上了韩少绝,可在他们结婚典礼上,钟姚嘉和他的那群女人冲了过来,将他抢走了。而他,竟站在她们中间,对她嘿嘿冷笑。在她依旧伤心之际,他却纵容她们将她关了起来。
漆黑的小屋里,没有一丝光亮。毒蛇嘶嘶地滑过她光着的脚背——她脚上的水晶鞋,在被她们拖拽中不知丢到了哪里。老鼠喳喳叫着在她的婚纱鱼尾上欢快地嬉耍……她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假装自己是一个冰雕,只有这样,才能不被毒蛇咬死,不被老鼠吃掉。
没有光,没有时间,她甚至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太久没有喝水,她的嘴唇早已经干裂,连皮肤都失去了弹性;太久没有吃饭,她已经饿得前月复贴着后背,好几度都有抓着老鼠放到嘴里的冲动。
最后,她是被一股极其美味的香味诱惑清醒的。
看到坐在床边的小乖,她仿佛不敢相信,眨了眨眼睛,见眼前的人儿并没有和梦中的那样消失,这才一下子翻坐了起来,牢牢地把他抱在怀里。
感受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小乖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细气地安慰着她。
“好了好了,你不过是做噩梦了!”
他不知道她究竟梦到了什么,可是一直呢喃着的却是韩少绝的名字,眼泪止不住的流。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许轻言流泪。
为了保护他,为了给他竖榜样,她就算是受再多的委屈和痛苦,也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落泪。
她一直努力地微笑,让笑容成为她的面具,将自己真实的情绪隐藏在面具之后。
看到许轻言落泪,小乖的心情其实真的挺复杂。
他希望她能够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会笑会哭,不用压抑任何情绪;却又舍不得看到她流泪,因为那表示她受伤难过。
“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许轻言倏地松开小乖,诧异地问道。
小乖努了努嘴,许轻言回头一看,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她的枕头,竟被打湿了半边。
抬手抹了把脸,果然手背濡湿一片。
“额,天气有些热,出了太多的汗!”许轻言讪讪地笑道,“好香啊,你做什么好吃的啦?我都要饿死了!”
小乖见许轻言急忙地转移话题,也不和她计较,拿出他专门为她熬的鸡丝粥,就见许轻言一把抢了过去,像个饿了十年八年的人似的,不怕烫地狼吞虎咽起来。
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舌忝了舌忝嘴唇,可怜兮兮地瞅着小乖:“这些天我吃素都吃到快变成绿色植物长蘑菇了!明天,我要吃排骨虾,糖醋鱼,还有狮子头……”
小乖知道她一直爱吃肉,最近却因医生忌口的要求一直吃素,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明天回家了给你做!”
许轻言一听如同大赦,立刻兴奋地抓着小乖的手:“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出院了?”
小乖含笑点了点头。经过这段时间的疗养,医生说她恢复的挺快的,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没什么大碍了。
“出院的话,是回我们自己的家呢,还是去韩少绝家?”小乖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许轻言立刻免费赠送他一个白眼球:“当然是回我们自己家啊!”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要是再和韩少绝相处下去,估计都不用求虐了。因为她忍不住会自虐!
“……”小乖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告诉她,最近夜骁在G市活动十分频繁的事。
“你那是什么表情?”许轻言揉了揉小乖的脸,真奇怪啊,以前觉得小乖比韩少绝帅多了,现在怎么会看着小乖的脸,就不自觉想到韩少绝呢?
她现在貌似就在自虐当中啊!明明不想和他相处,却又偏偏不断想起他!
“姐姐,你确定,你真的很讨厌爹地吗?”小乖扬唇优雅地笑了。
许轻言立刻道:“当然啊,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喜欢他啊?”
她回答的速度很快,有种欲盖弥彰的急切。小乖倒也不揭穿她,只是小声自言自语地道:“这段时间你们相处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们互相看对眼了呢!真奇怪,你们没爱上对方,爹地怎么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呢?”
许轻言耳尖,听到他这番“自言自语”,连忙问道:“你说……他晚上睡觉喊我的名字?”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嘴角竟噙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容。
这个笑容和她平时总是噙着的笑容不太一样,没有冰冷冷的温度,反倒是暖暖的,如沐春风。
“是啊!”小乖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而且他为了腾出更多的时间陪你,晚上都工作到好晚!”
许轻言默,怪不得她觉得他最近好像瘦得厉害,还以为是因为之前枪*伤没有完全愈合的缘故呢。
“爹地不愿意娶钟姚嘉,韩家的人更是故意刁难他,让他平白无故多了好多工作!”小乖感叹道,这倒是真的。韩家为了逼韩少绝娶钟姚嘉,故意指使董事会的人捣乱使坏,令韩少绝不得不分神去处理他们惹下的烂摊子。
许轻言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为什么听到小乖说的这些,她会为韩少绝不值,会他心疼呢?
“姐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哦!”见药都下得差不多了,小乖决定拿出最后的药引。
“什么?”
“为什么我们家的储存间,会有那么多……有关爹地的杂志?”小乖很“天真”地问道。
许轻言的脸,瞬间“轰”地一下红了起来,比天边的晚霞还要艳丽三分,竟像是要滴出水来了一般。
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在此时却被小乖“不经意”的一个问题戳穿。
韩少绝,曾经让所有T大学生都引以为荣、神祗般的人物。
他仅有一年的时间便完成了T大四年的课程并拿下学位证,之后两年,他在工作之余,不仅拿下了耶鲁的MBA,更是一手缔造了H&D的奇迹,让H&D起死回生,更是跻身全球前一百强。
许轻言也听说过他的故事,更知道他一手带出来的华影公司是所有艺人的梦想。她钦佩他,和其他同学一样,将他视作神明一般的任务。
那次T大校庆,钟美欣能邀请她前往,其实也是因为她想去见他一面而已。
而且那次在法国,她为了能弄到他的头发买通了清洁工,不放心之余,她亲自前往,却因为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坏脾气的客人,那个客人见到她的样子后,非逼她陪他一夜,是韩少绝一拳头揍得那客人灰溜溜地离开了。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却让她不争气地心跳如擂。
只是,当她确定了他和小乖的关系,她却不得不将心底那一点旖旎的想法掐灭。
她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怀上他的孩子,可是却不得不防着他和她抢小乖。她不知道韩家到底有多复杂,可是他的经历却让她知道,她绝不能让小乖走他的那条路。
哪怕她和小乖,一辈子过着最普通的生活。
可尽管如此,她却还是习惯地收集有关他任何消息的杂志报刊,多次搬家都不曾丢弃,这次回国,更是找沈冰瑶帮着弄了回来。
她还记得,当时沈冰瑶问她是什么宝贝时,她紧张得都说不出话来。
可正式因为这些杂志,也更是让她清醒。
他不仅有诸多绯闻女友,更是有一个人称“女王”的未婚妻,那个女人,是断然容不下小乖的。
不管是为了她所期待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爱情,还是为了小乖,她必须和他划清界限。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强烈的自我暗示起了作用,在韩少绝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之时,她竟真的有种十分讨厌他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自欺欺人,却因为韩少绝那句如同魔咒般的“喜欢我”令她震惊清醒,小乖的这句问话更是令她无法再继续自我暗示。
是的,她喜欢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一直深入她的心头。
只是,这份喜欢,是没办法表达出口,更是没有办法继续。
她要的爱,容不得杂质,她没办法接受韩少绝的多情。
而且,她更不能让小乖卷入韩家的争斗。
所以,当小乖满怀希望地问她:“姐姐,你要不要和爹地在一起,然后让我改口叫你妈……咪?”时,她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狠心斩断纠缠着她那颗心的情,断然道:“不可能!”
门口忽然响起一阵离去的脚步声响。
许轻言没有回头,方才她眼角的余光,早已经察觉到,站在门口出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为什么她的心,却倏地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