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枝头鸟儿啾啾叫得欢快,扰人清梦。
禇昑恩睁眼,臂膀酸,神还没缓过来。他慢慢坐直,往椅背上靠,反手掐了掐酸痛的后颈,伸展双臂。
笔记本早就因为长时间没接收到指令,进入休眠黑屏。
手肘不经意触到鼠标,屏幕骤亮。他和简浔幸福的笑靥,帧帧流动。大气的取景,唯美的景致,如今看来,多么讥讽。
算了别想!
禇昑恩搓了搓脸,起身,回房间洗浴。
衣服都在大卧室里,禇昑恩来到门前,叩叩两声,“简小浔,起床了吗?”
“门没锁”,屋内她清脆的声音传出。
禇昑恩推门,视线一下被梳妆台前一袭精美婚纱的简浔吸引。
“糟糕,我好像长胖了。”在镜子前左右的照,简浔感觉腰围肿了一圈。
也难怪,养病这三个月,成天啥事不做,吃得好,睡得好,如今她没胖得成双下巴,老天已经垂爱。
看她微微苦恼的模样,禇昑恩竟是移不开眼睛。
第一次见她穿这套婚纱时,那是婚礼的前几天。也是那一次,从来都觉得长相乏善可陈的她,第一次让自己感觉惊艳。穿着婚纱的她,好美,真的好美,像朵白莲,出尘月兑俗,光艳逼人。
“你看我是不是胖了?裙子好像穿不了。”
她的担心显然多余,以禇昑恩的眼光看来,刚刚好,完美。
“很漂亮,真的,穿上它你就像个公主。”他第一次赞美,简浔咯咯直笑,“终于会说好听的了。谢谢夸张,我很开心。”
她俏皮微笑,眸子明亮、深沉,像一池柔静清澈的水。
她又转身弄头发,禇昑恩慢慢走进,看镜子里的她嘴角浅抿,眉尖轻蹙。这幅模样的她是自己最熟悉的。轮廓透出倔强的线条,坚硬,不服输。
透过明亮的镜,看他傻傻站后面,简浔小手顿在发间,也从镜里看他,“快换衣服,今天咱们还有好多事要办。”
如梦初醒,禇昑恩这才走去衣柜前。拉开,他翻翻找找,没有找到那套新郎礼服。
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他着急,撩衣服的动作显得心浮气躁。
从镜子里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简浔知道他找不出礼服。对于这场婚姻,他根本不如自己上心,说狠点,他是被逼的,又怎么可能像自己一样将婚纱悉心的珍藏起来?
“你那么多西服,全都笔挺笔挺的,随便一件都好。”
觉得惭愧,禇昑恩低低的说,“我想穿它,可我不记得放哪儿了。”好抱歉,真的好抱歉,一件礼服都保管不好,这段婚姻,他还有什么颜面争取和保存?
“没关系,我来替你挑一件。”拖着婚纱长长的摆尾,简浔小心过来,“我看看,嗯……”
手指宛如拨动琴弦似的从那一排衣服上轻轻滑过,一件,又一件,“这件吧,这件如何?”
新郎礼服本就是黑色的,现在穿件黑色丝质西服,也挺搭。
“瞧瞧,配吗?”她粉红的双唇花般绽放,手里举起衣架,西服紧挨自己的白色婚纱,冲他凤眸轻眨。
点头,他接过衣架,“就穿这个。”
“那你慢慢换,我还要上妆。”说着,简浔牵起裙摆,小碎步又往梳妆台去。
禇昑恩说不清楚此时的心情,他只觉得气喘,压抑得难受。
隔着镜子,简浔看他又找出一件白色衬衣,没有红色领带,他挑了条深色偏暗系的。他抱着衣服,定眼落在简浔隆起的精致背骨上,“我在下面等你,不用急。”
“好”,简浔点头,看他一步一步走出视线。
简浔偏脸看去窗外,她看到一小片的湛蓝天空,还有些许棉花一样的云彩。天气真好,适合结婚!
当一切准备完毕,简浔下楼。婚纱实在长,怕踩着,更把摔跤,简浔把裙摆全都撩起来抱在臂弯里。
禇昑恩呢?
她往楼下瞧,不见人影。她又看客厅,空无一人。
“禇昑恩?禇昑恩你在哪里?”她抬眼看二楼,余音回荡,整个屋子静得让人发慌。
奇怪。
“禇昑恩……”她又扯开嗓子叫了一次,澄澈的阳光洒照进来,将她的声音也亮得越发明亮。
这个男人真是的,明明说好补她一个婚礼,这会儿又不见人!他应该不会还想溜一次吧?
对他实在无语,简浔微愠,气冲冲往沙发走,“禇昑恩,你这个混蛋,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你这种人,傻子才会跟你生活在一起!”
愤慨,重重的坐下去,此时,简浔也不顾自己这身漂亮华丽的婚纱。气得香肩直颤,简浔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指尖烦躁的轻敲。她翘起眼角看壁钟,八点刚过。
刚才明明还说在楼下等,现在别说人,就连他的气味也没嗅到一丁点儿。他到底去哪里了?
手机在楼上,简浔懒得上去拿,她往后靠,身体重心整个落进宽大的柔软里。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等啊等,简浔等得都没脾气了。
算了,不结了,直接离婚。
伸手欲扯头纱,门上突然传来动静。简浔急切回眸,就见穿戴整齐的禇昑恩略微气喘站背后。
“禇昑恩,你去哪里了?”简浔紧了眉梢,皱起的小脸明显跃上不快。
她站起身,埋怨的看他。
“我去外面透了会气,抱歉让你久等了。”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扎成一束此时他无与伦比的真心,一路疾跑回来,没想到还是让她等久了。
透气需要出门?他当自家花园是摆设?
简浔没有当场揭穿,不过却也很不满意,“人回来就行,至少比上一次落空强。”
她提这茬,禇昑恩汗颜,他俊脸极快闪过一丝别扭,“对不起。”
“别说了,时间已经浪费了一些,咱们开始吧。”她往禇昑恩来,盈盈轻步,耳珰闪着晶莹的璨光。
虽然是补她一些仪式,但简浔也不想太麻烦。只要禇昑恩开车将她拉到小区别墅门口,然后她下车,原地等,他返回,再从家里开车过去,就像从家里出发,载着美丽的新娘子进门。
他换了新车,与之前同款。突然想起有次在女乃女乃家,大姑对她说,禇昑恩是那种认定了就不会回头的性子。他喜欢之前那辆揽胜,所以这次也买回相同的。他这应该算是恋物,还是恋旧?
两人上车,裙摆实在大,简浔小心的拢起来,整个副座被蓬蓬的裙子堆满了。
没几分钟,路虎开到小区门口。
“好了,我在这等。”站路边,树荫下,也不管行人异样的眼光,简浔冲禇昑恩挥手,要他赶快把车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