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眠还有些睡意朦胧,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抬头看着他,“你刚刚笑什么啊?”
“没什么。”某人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她撇撇嘴,于是不再说话,只是伸了手,模了模他的额头,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
穆斯年坐在床边,感觉自己手脚冰冷,说话的语气也很冷,尽管对方是自己的兄弟,“我回来,会好好感谢你的!”
这不可能!因为我心里不愿意!我不会再委屈自己去迎合任何人!
一个是害怕,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会将她推得更远。
穆斯年穿着病服站在原地,只能看着她走远,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终于在花未眠的目光之中说出了那个字:“好。”
“暂时没死。”
之前在日本不是也遇到过他吗?不是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情绪吗?
穆斯年也从她的语气之中明白了她刚刚的沉默代表什么,一瞬间,心底更痛。
我说愿意?
“我挂了。”
可这里怎么会是她的家呢?分明是她路过的一个站而已!
如此想着,居然就苦笑了出来。
好巧不巧,丁宴沉的电话进来了——zVXC。
虽然知道现在还不适合说这样的话,她心底的心结也许还没有打开,可是就是忍不住了啊!就是想要说了啊!就是很想很想带她回家了啊!
穆斯年紧紧盯着她,薄唇几乎要抿成了一条直线。
已经离婚了,他也没有让自己知道他就住在自己的隔壁,那么自己去找他,送他来医院,又算什么呢?
她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又一个人走了大半年,总能在情绪上学会一些隐藏。
如果他还在部队,怎么可能满世界跟着她跑?
花未眠的心一凉,脚步也有些慢了下来。
一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知道说什么。”
一句话,对自己的影响,真的如此之大吗?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手上的动作也瞬间就停了下来,脸上神情怔怔的。
花未眠,你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你还活着?”
当你变成我要的样子,你却已然不在我身边。
穆斯年苦笑了一下,松开她的身子,低声道:“抱歉,我太冲动了。”
两人静默以对,彼此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明明心里对自己冒火得不得了,可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却还是慢悠悠的。
所以她决定马上离开阿拉斯加!
很多事情上她明明变得聪明了,怎么在他的事情上,还是那么笨呢?
穆斯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她,深深、深深地看着。
因为看到了很多自己一直掩盖着,不肯去面对的事情。
穆斯年心底轻轻地痛了起来,伸手模了模她的脸,“眠眠,不要生气好不好?”
花未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到阳台上去,为什么要去注意隔壁有没有亮灯,或许是下意识,或许是自己真的是疯了!
她的手握住门把,下一秒,身后骤然刮过来一阵风,而后她就被拥进了一个炙热的怀抱,穆斯年的身影近在咫尺:“眠眠,跟我回家吧……”
隔壁房间应该还没有人,因为没有亮灯。
一直调整好的心情,在今天忽然变得不平静了。
穆斯年冷笑,“你说呢?”
这一次,不再期待身后的人有什么反应来拦住自己。
花未眠出了医院之后哪里都没去,直接就打车回了酒店,进了房间就睡觉。
她转身,一步一步朝着病房的门口走去,身后很安静,安静得如同没有人存在。
遇事沉稳冷静。
那边终于来了句新鲜的,但是是丁宴沉最不想听到的。
花未眠原本冷硬的心,一下子就被击中,柔软了下来。
他的语气哀哀的,听上去是在自责,也是在恳求。
难道,是因为知道了他在这里吗?
“呐呐呐,这可不关我的事!”丁宴沉立即撇清自己,“我真的给桑桑打了电话叫她通知未眠,至于桑桑通知过没,或者是未眠相不相信,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而后,花未眠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但随即又别开了视线,只说:“我先走了。”
甚至,他也能想到,是他最爱的人帮了他。
所以,他希望他最爱的人可以变得强大。
甚至,她是跑进电梯的。
看着衣服一件一件被收拾进行李箱,那些小的瓶瓶罐罐也都被摆得整整齐齐,她的心,莫名地感到了一阵失落。
穆斯年一怔,眸中光芒一闪,还没开口,她就又说:“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晚上了,大街上霓虹闪烁,一眼看去,根本就不像是黑夜。
花未眠不躲不闪,那个样子,真如当初他想得那样。
她说不希望自己以后再跟着她了,可是自己不跟着,又能去哪呢?
哦,他忘了,她还不知道他已经退伍了呢!
这个小笨蛋啊!
——
花未眠静静地站着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
比如对穆斯年的关系、在乎,以及他一句哀求的话,就足以让自己心软。
穆斯年知道自己是发烧了,也猜到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真的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吗?他其实……不需要自己对不对?
明明那样亲密过,此刻居然也会相对无言。
花未眠就在这个时候问:“你是不是一路都跟着我?你给我看去瑞士的航班,其实是在骗我,对吗?”
耳边不断地回响着他在医院对自己说的话:眠眠,跟我回家吧……眠眠,跟我回家吧……
穆斯年的呼吸由一开始的急促,慢慢变得平缓起来,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看着她的眼睛。
就算此刻是在我身边,你的心,也不在。
还爱吗?不是已经心死了吗?
穆斯年不说话,丁宴沉在那边冷汗蹭蹭蹭往外冒,“你不会是不信我吧?”
你明知道这个答案却还是要对我说这样的话,你是在自虐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医院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不去软弱,不去迎合。
穆斯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从前想过,她在自己身边,肯定会有磨难,而且自己常年在部队,她一个人,如果还是如以前那么单纯的话,肯定是会吃亏的。
穆斯年还是很紧张,“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仰头看了看天,只有那些星星在诉说着,黑夜多静谧。
刚到这里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啊!
他打了个寒颤,“我说穆斯年,不会是花未眠没有去看你,是别人救了你,现在你一肚子火,冲着我发吧?”
她走得很潇洒,很干脆。
好似这里是她的家,现在要离家出走,很不舍,心里很难过。
转身回到房间,她开始收拾东西。
如今,得偿所愿,他却开心不起来。
“我靠!”丁宴沉炸毛了,“又是这句,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有多慌张,就说明有多在乎。
不愿意?
我知道的。
丁宴沉哈哈大笑,“那你得感谢我!是我叫桑桑给未眠打电话,她才知道你生病了!”
花未眠还是笑,“那我先走了。”
花未眠微微地低头笑了笑,说:“前面你一路跟着我,都算了,以后,让我自己一个人走,好吗?”
穆斯年挂了电话之后就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看着下面的一切。本出气样。
不知何时,她已经练就了从别人的眼神里知道答案。
眠眠,没有你的地方,都不是我的家啊!
丁宴沉一听这语气,不对啊!根本不像是诚心要感谢自己的语气!仿佛是要回来宰了自己似的!
“你觉得呢?”
然而,只要一碰到穆斯年,一碰到和这个男人有关的所有事情,她似乎总会失去控制。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安好,等他醒来,那个人还会守着自己。
比如丁桑给她打电话说穆斯年生病了,她表面上装的丝毫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经着急得不得了了!
她说:“我没有生气。”
花未眠依旧不说话,她过分平静的样子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只觉得这般深沉,实在不适合她。
花未眠低着头,一只手抬起来将耳边的头发都别到了后面,轻声说:“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回酒店了。”
你叫我跟你回家,我回答什么呢?
他还能说什么?还能说不好吗?
可是现在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她对自己恼火,讨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花未眠苦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想站起来,去阳台透透气,等下再继续收拾东西。
其实花未眠没他想得那么复杂,也没有想过要特意留下来守护,只是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就醒了,她有什么办法。
而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人按门铃,那声音尽管不尖锐,但来得太突然,花未眠心里居然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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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最近生活里遇到很多烦心事,心情极差,原本说好月底完结,可能要到八月月初,请大家体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