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栋极具岁月感的院门外停下。
吴维雄将行李从车厢内取出,陌漾带着云锦心走在前面。
门外就插着几株艾草,很是有过端午的气氛。
一进院门,迎面就是两棵绿意葱然的茂密榕树,不远处的葡萄架下放着藤制的摇椅,摇椅前摆放着同样藤制的圆桌,上头摆放着一套茶具,一本摊开的书,书上是一副老花镜。
“别紧张。”
陌漾牵着云锦心走过穿过前院,感觉到她手心的薄汗,低头在她的耳畔咬耳朵。
陌漾音量并没有刻意放小音量,走在后面的吴维雄听得一清二楚,再次在心里感叹爱情的神奇。
他家少爷从小就不喜与人亲近,最多是和炎家小子、骆家小子还有贺少爷一起玩的时候,脸色才会稍稍放缓。
可像现在这般,对少女乃女乃如此亲近,他还是头一回见识到。
尽管一路上也见识到了陌漾对云锦心的特别,仍旧觉得稀奇的吴维雄还是没有从陌漾截然不同的一面当中反应过来,一直留意身后小两口的动态。
陌漾带着云锦心进客厅的时候,陌老爷子正在翻看报纸,陌老太太在看中央戏曲频道。
吴维雄跟两位老人家点头示意之后,将行李放到楼上陌漾的房间去。
两个老人家见到陌漾揽着云锦心进屋,眼神均划过一丝惊讶。
“是漾儿回来了?这就是锦心吧?锦心丫头,快坐,快坐,来,吃个苹果。”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脸上的惊讶并没有维持多久,陌老太太便从沙发起身,一脸和蔼的招呼云锦心坐下。
没有见到一进门就看见贺凝茵,云锦心当即松了口气,面对老太太的热情,脸皮薄的她羞红了脸。
哟!这年代还有脸皮这么薄的丫头呐?
陌老太太眯着眼,拉着云锦心坐在自己身旁的位置,越看这清秀的孩子越满意啊。
而且听说和漾儿是青梅竹马不是?
呵呵,什么是缘分,这就是缘分呐。
陌老太太的脸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
“爷爷,女乃女乃。”
别看陌漾对其他人都爱搭不理的,见到贺女士也没展现出什么热乎劲,对两位老人还是愿意亲近的。
陌老爷子淡淡的嗯了一声,还是维持着看报的动作,只是从他那不再翻阅的动作当中也可以看出,人的注意力早就不在那报纸上了呢。
在云锦心身旁坐下,陌漾不动声色的将云锦心的手从老太太的手里抽出,“我的。”
“……”
这,这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女乃女乃?
“漾。”
云锦心嗔怨的斜睨了眼陌漾,他在说什么呐?
什么他的,她的啊~女乃女乃只是牵下她的手而已,又没有做别的什么。云锦心脸红的都能跟茶几上红彤彤的苹果相媲美了。
“哈哈哈!好你个臭小子,你这是泡醋长大的呐?小时候女乃女乃也没给你喝多少醋啊。瞧你酸的哟~女乃女乃跟你隔了个位置都闻到咯。”
陌漾不理会女乃女乃的打趣,就是宝贝似的将云锦心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云锦心的头都快抬不起头了,他都没半点收敛的意思。
女乃女乃被气乐了,扬声对放完行李从楼上下来的吴维雄吩咐道,“小吴啊。麻烦你再上趟楼,告诉贺大小姐,漾儿两口子下来了,让她别再倒腾那那把破琴了。赶紧下来吧。还有,麻烦你把在隔壁家下棋的陌云关也给叫回来。就说一家人都在等着他吃饭呢。”
吴维雄利索的应了一声,便去叫人了。
吴维雄去了没多久,云锦心就看见一个大约年龄应该在50岁上下,但看上去却只有40多少,显得异常年轻俊朗的中年男子一脸温和的走进屋。
两父子打了个照面,均特矜持的点了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倒是陌云关的视线一直停留子在云锦心和陌漾交握的受伤。
这让云锦心好一阵子不自在,偷偷的从陌漾的手心里抽出吧,陌少爷又不肯。
可苦了云大妹纸一张脆薄的脸,红了又红的。
陌氏夫妇就一个从楼上下来,一个从外头进屋了。
有陌老太太在,贺凝茵倒不怎么敢给云锦心脸上看,就是脸色仍好不好。
陌云关的态度还算和气。
陌老先生是货真价实的北京人,陌老太太却是土生土长的江南女子。
战乱期间,陌老太太的家乡沦陷在战火当中,不得已,举家变卖家产,一路北迁。
也就是在迁徙的途中,遭到了鬼子的散兵,正值壮年的父母和不到8岁的幼弟都惨遭鬼子的无情杀害。
当时,陌老太太也不过才18岁不到的年纪。
陌老太太也有一个特别温婉的名字,叶疏影。
就是那样一个人如其名的娇弱女子,面对鬼子玷污的,叶疏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愣是抢夺了企图玷污她的那名鬼子的配枪,一击即中。
恰逢已经投身革命的陌老先生陌镇南带着部队追击散兵路过,目睹了这一幕——一个柔弱的女子用自己的机智和勇敢救下了自己的生命,这对向来看不起女性,认为女性大都扮演柔软和需要被保护角色的陌镇南不啻为是个大大的震撼。
直到许多年以后,陌镇南都深深的记得,那是一天的黄昏,夕阳的火光照在尸横遍野的沙地上,一个梳着辫子,穿着碎花裙的女人举枪对着一个鬼子,“嘭”的就是一枪。
她的发型被风垂得凌乱,她的脸上还有泥土的脏污,可是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坚韧,仿佛穿破云层的皎月,一下子,就照进了陌老先生的眼里。
残阳在她的背后烧成了一片艳丽的血红。
心动,或许只需要刹那的时间。
杀了鬼子的叶疏影还处在第一次杀人的巨大慌乱和骇然里,她当然不知道有一个人在远处用敬佩的目光专注的凝视她。
她是在打算杀死鬼子之后,深知以自己的能力根本不足以从散兵们的手里逃出,她抢枪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自我了断。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在叶疏影拿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宁死都不肯被鬼子侮辱的时候。
陌镇南及时出现了。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来得太早或者太晚,都只能收获遗憾。
没能提前赶到救下陌老太太一家,是陌镇南当时最大的遗憾,尽管当时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却坚韧如丝的女子动了心,却没有起过任何不轨的念头。
那样乱的时局,谁也不会有心思儿女情长。
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因此收获此生的爱情。
因为时局太过混乱,陌镇南替叶疏影歼灭了那一小股散兵,提议让叶疏影跟随部队行军,并且将她安排到队伍后方去,直到进城,让她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部队到底是得行兵打仗,为了叶疏影的生命考虑,陌镇南并没有将心里头的那份喜欢说出来的打算。
尽管那时,那个在随军的过程当中不但自学了医学常识,主动帮助军医治疗伤员的聪慧姑娘早就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底。
既然投身革命,就要做好抛头颅洒热血的心里准备,今天还活着,明天,却是未必。
战场上,每一天都有无数的生命在逝去。
年代的动乱,分分钟都有可能跟这个世界告别的现实,让陌镇南这个北方一霸不敢争取自己的爱情。
叶家富甲一方,叶疏影的父母以及幼弟死在了鬼子的枪下,却为她留下了一大笔财产。
大战除了要人力物力以外,最不可或缺的就是财力。
陌镇南怎么都没有想到,叶疏影在随部队进城以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为自己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过日,而是将父母留给她的所有财产全部都兑换成银票,并且在他和战友正愁军费之际,亲手交到了他的手里。
这个女人,总是让他意外和震撼。
也许就因为两人的感情是经过炮火的洗礼的,即使两位老人去年都过了金婚纪年,还是如终如一日的恩爱。
这可是现在许多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动不动就背叛婚姻,背叛家庭的年轻人所比不了的。
建国已久,两人马上就要迎来要严格算起来,两位老人还是在北方待的时间长一些,可这口味却和乡音一样,即使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保留了南方人偏甜的习惯。
这恰好符合了生于南方,长于南方的云锦心的口味。
路北上避难。战争时,陌老先生依然弃笔从戎,
通知通知厨房的阿姨宣布开饭。手他这是在做什么呐?
陌老爷子和陌老太太和蔼的态度超乎云锦心的意料,她以为以老家家的身份,怎么都会……
“呵呵,被贺小姐给吓住了吧?没事,以后有女乃女乃给你做主呢。”
现在客厅里只有陌
同样感到稀奇的还有去院子里取客厅里的方玉梅正要漾一而再听见了,也转过头对云锦心说道,“是啊,孙两棵高大榕树的身边,可见主人经常在葡萄架下为院子凭添了几抹绿意。
尽管陌漾表示,但云锦心还是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首长、首长夫人,少爷回来了。“
被吴叔迎进独立院子的时候,云锦心还是被院子里所呈现出的一种低调高贵所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