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在政治上,楼牧宇绝对是个可怕的对手。魏应弘一直弄不明白,为何不直接杀了楼半霄,现在他开始渐渐清楚了。
杀一个人容易,可杀一个太子,就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了。太子死,必将引起朝廷振荡,各种猜忌必不可少,避免不了有异心者把罪加在楼牧宇身上。但若是慢性中毒,摇摆不定的大小官员,势必会把前程压在最有机会登上帝位的四王爷身上。
可惜了,英雄难过美人关。魏应弘在出房门之前,隐隐看到楼牧宇正在草拟的一份奏章上,有夏侯西银四个字……成功在即,他不允许有任何纰漏,他回头,走出了书房,染上凶狠的神态隐没在夜色中。
一旦太子病危的消息传出,楼牧宇就不怕李铁基不投靠自己这边,那样,他就可以没有顾虑的迎娶夏侯西银。可所有的事,真会如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喜宴上一直没有露过面的叶博子,也在同一时间草拟了一份奏章,连夜遣人送进宫中。
初生的太阳迎来了新一天的开始,红晕的彩霞,却像是被鲜血染成。
“圣旨到,夏侯西银接旨。”天刚亮,一个领头太监手中拿着一道黄色圣旨,身后跟了几个小太监,一同走进了平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夏侯西银为太子的专属女医,调拨东宫,旨到令行。钦赐。”太监摊开圣旨,一句一句的念着,完全没注意夏侯西银的诧异,和楼牧宇铁青的脸色。
“还愣着干什么,接旨吧。”太监宣读完圣旨,见夏侯西银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催促道。
太子。女医。东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夏侯西银只觉眼前的事是那么不真实,犹如天方夜谭。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楼牧宇,他双眉紧敛,怒斥的眼眸布满了血丝,紧抿的嘴唇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王爷……”夏侯西银从未见过那样的楼牧宇,此刻的他就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虽然在极力压制,也随时有可能失控。
似乎没有听到夏侯西银叫他,楼牧宇站起身来,走到了太监的身边。他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暴动,尽可能平心静气的问道。“张公公,父王怎么会突然下这么一道旨意?”明明他昨夜请旨赐婚,为何一夜之间,夏侯西银却成了太子的人?他恼、他恨,但理智告诉他,在此之前,他必须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好像是昨夜叶老太爷上呈了一份奏章给皇上,具体写了些什么,奴家就不知道了。四王爷,还是让夏侯姑娘准备准备,赶紧去复命吧……”公公客气的对楼牧宇道。
叶老太爷……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对话也不是很大声,但夏侯西银听得很分明。因为叶向峰的事,她一直觉得愧对与叶博子,所以喜宴当日也未去见他老人家。可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专属女医……岂不是和进青楼的卖身契一样,把自己卖给了东宫。
外面多有对太子的传闻,行事张扬、穷奢极侈、昏庸无道,总而言是没有一句是好话。对于那个人,夏侯西银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与楼牧宇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有心夺权,她一旦成为太子的人,日后若是碰面,立场岂不是很尴尬。叶博子是个明事理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气叶向峰的事,还是另有原因?……
“那公公,本王昨夜上呈的奏章呢?”楼牧宇继续问。
“皇上看完第一份奏章,秦贵妃刚好来送夜宵,之后便安寝了……”
送走公公,院子中只剩下楼牧宇与夏侯西银,最初,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皇命难为,圣旨一旦下来,就不可能再更改。秦湘玥……楼牧宇皲裂的眼瞳恨不得杀了她。而夏侯西银则是低语不言,即使她想要反抗,但身份低微,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的事……
“饿了吧,先用早膳吧……”平和,是孕育着暴风雨的平静。楼牧宇拂过夏侯西银额前的发丝,声音微显低沉的说道。
“四王爷,我不知道叶老太爷为何会这么做,到离城这么久,也从未见过太子……”楼牧宇越是平静,夏侯西银看着越不安,可是此时此刻一时间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高墙垒砌的宫殿,阻隔了所有的血与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王知道与你无关,放心,过不了过久,本王一定会把你要回来。”叶博子……楼牧宇在心中暗暗的念着那三个字,你想要跟本王斗,那本王就奉陪到底,就看谁能撑得到最后。
食之无味,一桌的菜肴基本上无人动筷,夏侯西银偶尔抬头,楼牧宇则是一直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渐渐失温的菜。
“在那边,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其余的事,就不用管了……”楼牧宇简单的交代了最后一句,便走出了内堂。外面稀稀落落的下起了下雨,一层雨滴覆上他的发梢与肩头,他没理会,一直走一直走,直至消失在夏侯西银的视线中。
他,怎么能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踏进太子府,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东宫,若是可以选择,夏侯西银真不愿去那里,因为她不想看到楼牧宇受伤的表情。回到房间,她命人拿了几块檀香木,一部分留在桌面上,一部分放进香炉中点燃,淡淡的香味渐渐弥漫进空气中,可她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楼牧宇……每每想起,夏侯西银都会觉得心痛,是因为知道了他疮痍的过往?还是看到了他冷峻后的黯然?还是经历了他酒醉时的心碎?真到要离开之时,她才发现原来还有很多的事情放不下,至少在平王府中,有一个人是她牵挂的。
紫色香炉顶上继续冒着袅袅的香烟,她把其余几块一齐放了进去,希望那样的香气能持续得更久一些,能安抚楼牧宇的心,让他能平稳的睡过去。曲终人散,终有离别之时,门外偶有脚步声,却没有人推开房门走进来。她还有话对他说,至少说上一句珍重,可直至夏侯西银出了平王府,楼牧宇也没有再出现过。
其实从内堂离开后,楼牧宇并未去其他的地方,只是一直站在远处,站在一个能看到夏侯西银,而她又看不到他的地方。连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有何颜面面对她?愤恨一直囤积在他心中,此刻他又平添了继续苦涩。
“若是真喜欢她,可以问太子要回来。”不知何时走出去的魏应弘,面无表情的说道。
“夏侯西银本王一定会要回来,但不是去求他,而是夺……把原本属于本王的一切,从他手中夺回来。”夏侯西银另一只脚也跨出了门槛,然后彻底消失在楼牧宇的视线中。血腥的戾气笼罩在他身上,犹如一把刚开封的利剑,充满了嗜血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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