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司琼被浮霜这么一笑,面皮都羞得紫涨。她下午穿了身正红的衣裳,又刻意打扮就是为了表面自己要争平妻的心。妾室姨娘玩物般的东西,一没地位二没尊严,不仅是浮霜常耍她逗趣,就连一些有脸面的下人都不太将她放在眼里。她无法容忍自己下半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可是浮霜这一笑,便相当于是当堂扇了她一个嘴巴,让她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要求无异于痴人说梦。
人生如梦,最难将醒。梅司琼身为下贱,却心比天高,自从入了王府后,她便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瑰丽的梦,她骗自己说,只要一步步煎熬上去,总有机会穿正红色的衣裙;她骗自己说世子爷将来荣登大宝,她即便是妾,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还骗自己说,世子爷终有一日会看清楚,这世上唯有她一人是真心待他……
可如今这梦被浮霜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在浮霜面前,她无论打扮的多奢华艳丽,都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卑微,就仿佛怎么也掩盖不住满身的狼狈、低贱如泥的模样。
她不明白,为何犯错的是浮霜,可被羞辱的却是她呢?
“你……你答不答应!你若不应了我,我便将你的丑事抖落出去!”她梗着脖子强辩道。
浮霜收起笑容,眼神重新恢复冷漠。矜贵的气势散发出来,瞬间将梅司琼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她就像是高高地站在云端,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令她不由自主的感到自卑气短。
“我不会答应的。”浮霜耍够了。再懒得和她墨迹,“无论我和顾寒之之间是什么关系。都与你无关。你若想要出去乱说,我也不拦着你。毕竟嘴长在你脸上么。不过我劝你最好动动脑筋,所谓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你可要小心话说八道之后丢了性命。”
梅司琼被她冷冷的一句,唬得心中直打鼓,随即她挣扎着开口道:“你……你……你待如何?难道……你想杀人灭口?”
浮霜一愣,随即又笑了,她摇着头道:“说你呆,你还真呆!我干嘛要杀你灭口?你又知道些什么?一丁点捕风捉影的东西,还以为抓住我的把柄了?”
“你……你别想吓唬我!我……我现在反正是与你撕破脸皮了。若我有个好歹,那定然是你害的!你月兑不了干系!”梅司琼暗中给自己鼓劲,季浮霜靠的不过是这张嘴!她除了嘴巴会说恐怕也做不出什么事来!别怕!!
浮霜怜悯的望着她,眼神如同看着个死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无可活,有些人天生不够聪明,却偏偏喜欢自作聪明,通常他们自掘坟墓的时候,还毫不知情又或者沾沾自喜……
她没有兴趣再和梅司琼打哑谜了,她的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怨不得旁人。
“我乏了,你出去吧。”浮霜抬手挥退道。
梅司琼还想撑着脖子再说几句长脸的话,可浮霜凤眼一抬,瞪了她一眼。她便吓得跌跌冲冲的奔出正屋,好似跑慢了会被浮霜吃了似得。院内大厨房的仆妇们见她面色惶恐的逃出来,都笑成了一团。心道还是世子妃厉害,这些个不省心的姨娘就该好好管教才行。
屋里众丫鬟却心中越发担心。郡主方才话说的漂亮,气势也够足。可是梅戏子又哪里是个省油的灯?这番刺激下定是要满嘴污言秽语的,这可怎生是好?
芍药斟酌片刻,忍不住道:“郡主,我们是不是该早定个对策?”
“定对策?”浮霜笑了笑,摇摇头,“我们什么都不必做。”
“什么都不做?”几个丫鬟异口同声的问道。
“是啊。”浮霜扫视众人,“上午我罚芍药的时候,你们嘴上虽不说,心中怕是有些不服气的。我说了,有些事你们看的不如我通透,你们定然是觉得我刚愎自用,听不得人言。那好,今儿我就把话搁在这里,与顾寒之的交往,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我的名声有影响。别说我和寒之之间清清白白,即便是我真的红杏出墙,也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了不得的!若真出了……岂不是会……”蔷薇忍不住插话道,她想说会被拖去游街示众,后来想想还是未出口。
“会如何?”浮霜笑着抬手戳了下蔷薇的脑门,“我告诉你,其实什么都不会。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的对手也是个聪明人。武氏不是睿王妃魏氏,她绝对不会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来,所以说白了,她会有如何反应,都已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却说梅司琼出了正屋,心中的惧怕渐渐的散了。她原是被浮霜的话吓着了,生恐自己被浮霜寻事灭了口。可站在院子里,光天化日之下,她不由得又生了些胆气出来。嫉恨逐渐淹没了她为数不多的理智,她咬着下唇,死楸着帕子,回头盯着主屋内室的窗户暗骂:季浮霜!你等着!你把我看做脚底的泥,我就偏要把你也拉下水,让你也沾染一身的污垢!再也洗不清!
她打定了主意,刚要往外去,便瞧见卫东鋆带着元寿元吉,急匆匆的从院外下马,直奔进来。
“世子爷!”梅司琼精神一震,如同看到了主心骨似得奔上去道:“妾身有要事禀告世子爷,世子妃她……”
话还没说完便被卫东鋆打断了,只听他冲着元寿道:“什么东西!竟敢当我的道?元寿,给我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元寿忙应了声,招呼几个嬷嬷将梅司琼堵上嘴拖出去了,可怜梅司琼告状的话还未出口,便自己挨了板子。
卫东鋆急匆匆的进入主屋里间,一挑帘子,见浮霜好端端的坐着。正在翻看晚膳的菜单选菜,他梗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回了原位。
“世子爷。我早说了世子妃没事,你偏不信。”元吉凑上前低声道。
卫东鋆有些脸热。忙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担心她是应该的,合作伙伴么!浮霜来润州后,还真是帮了他不少忙。
平复了下心情,他这才轻咳一声,步入了里间。
厨房的仆妇们见世子爷来了,忙跪下行礼,芍药蔷薇等也屈膝行了礼。浮霜笑着抬起头道:“又来蹭饭了?正好,我正点菜呢,让她们加个你爱吃的糟香鸭子和蟹酿橙可好?”
“你定就行。”卫东鋆随意的说道。
浮霜便含笑把菜单给定下了。
厨房的人退了出去。卫东鋆方开口道:“听说今儿你在东大街遇袭?”
“消息真灵通。”浮霜瞥了眼元吉回道。
卫东鋆忙道:“这世道不太平,女孩儿出去还得有人陪同的好,若是今后你有事出府,便派人往军营给我传个信,我多半还是能抽出空来的。”
说完卫东鋆又有几分后悔,明明是关心的话,出了口却带上几分嘚瑟拿乔的味道,自己这嘴也太坏了!
浮霜倒是没在意,她望见他额角挂汗。显见是骑着马从营里赶回来的,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元吉传了消息,定然不会只说遇刺,不报她平安。说不定连玉器坊门口与顾寒之的事都说了。可卫东鋆还是赶着回来瞧她,却没提旁的,却是有几分肚量。
于是她便直接推辞道:“不用了。我这儿有寒之在,不会有啥意外。你莫要担心。”
卫东鋆闻言心中不爽,他知道今儿是顾寒之出手救了浮霜。原本就有些纠结,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偏生此际浮霜还说的亲热,寒之……这对顾寒之和对他,可是里外亲疏十分明了啊!
他脸色一沉,心中的醋意没掩盖住,带出几分吃味,嘴里却换了话题:“也得查清楚才好,怎的你来润州还未满半年,就有人冲你下手了?”
浮霜翻了个白眼道:“这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
“我?”卫东鋆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道,“怎么和我有关?难道是那毒妇开始盯着你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浮霜点了点头,“武氏派槐荣接手我的产业,明里是给我赚大钱,实则逼得旁人家破人亡,这不就是苦主找上门来了,才出的事。”
“该死的!我就知道她使不完的幺蛾子!”卫东鋆怒道,“那你还不撤了那个钉子?怎能容他胡作非为?”
浮霜摇了摇头道:“撤了他武氏还会安插旁的人进来,又或者暗地里施手段,反倒不易防备。事已至此,此盘棋也还需得个靶子,等事了了,再收拾他不迟。”
卫东鋆闻言便不再问了,他明白浮霜的某些私事,是不想摊开说给他知道的。
事是武氏引起的,解围的却是顾寒之。卫东鋆愈发的心中不是滋味,当晚膳送来时,他只蒙头吃饭,暗自琢磨自己也得折腾几件露脸的事才是。
食至八成饱,卫东鋆搁下碗筷,盯着浮霜瞧。只见浮霜细细的挑着跟前的两盘菜吃着,那端着碗的姿势,和下筷的动作说不出的好看,仿若行云流水,自有一番风韵。
“你可觉得我拖累了你?”他突然鬼使神差的问道。
浮霜一愣,随即停了筷子抬起头,只见卫东鋆那双好看的剑眉拧在了一处,惯常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没了,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般,显得额外清俊、格外认真。
他这是内疚吗?还是自责?没想到卫东鋆也会有如此窘迫的时候。
浮霜笑了,眼波如繁星闪烁。
“这世间原无拖累,只有需要和被需要而已,我希望被你需要。”她轻柔的声音抚平了他心中所有不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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