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夫人不止一次说过,陆姨娘……她……就算您不忌讳,常家也是怕沾上……”
怕沾上晦气。
只因为陆姨娘连续生下夭折的孩子。
想到这里,杨茉就觉得可笑,在医院工作一段时间,就会知道很多人都会将不知道的疾病和迷信鬼神联系起来,以前的杨茉兰也不例外,所以她会下意识地排斥陆姨娘。
杨茉一言不发,秋桐神色黯淡欲言又止,忙去看身边的春和。
春和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劝说。
杨茉抬起眼睛,“陆姨娘生下的孩子会夭折,那是因为得了病,和灾祸无关。”
如果就单单的是病,怎么连老夫人都嫌弃陆姨娘,陆姨娘从安庆回来,老夫人见也不见……秋桐急切地不知怎么说才好,“郎中都说没见过这样的病,小姐没学过医术,说了又有谁会相信。”
在现代,只要得了病就会去医院借助各种仪器诊断,现代的诊断学是很成熟的,可这是在古代,大家对不知晓的东西总是存在错误的认识。杨家有今天,不管是父亲官场失利还是被人算计陷害,都和陆姨娘无关。杨茉看着秋桐、春和两个丫头紧张的模样,如果她将这番话说出来,不能让人惊艳继而喜欢,而是让人觉得离经叛道,背反当下继而让人心生厌恶,她不但不能改变陆姨娘的处境,就算她自己也无法在常家立足。
秋桐说的也没错,杨茉兰只跟着女先生学了些简单的字,没有学医理药性,在现代她读了五年医科大,两年研究生,有三年临床经验,可是没有西药和诊断仪器,她这个西医又有什么用处。
当下的情势迫使她小心翼翼低头做人,尽量讨得常大太太欢喜,慢慢地改变处境。
可陆姨娘是她生母,一个正常的现代人,谁会对自己的母亲不闻不问。
这样一想左右不是,杨茉看向窗外,谁又有她的际遇,不但能让她的人生重头来过,还让她在信息高度发达的年代走了一圈。
老天的这份厚爱,她不能因为害怕就辜负。
想通了这一点,杨茉转过头来问秋桐,“姜婆子都知晓的事,能瞒到什么时候?”
杨家的事已经闹得京城沸沸扬扬,她是姨娘所生,大家又岂会不知晓,她想月兑开干系不是不理会陆姨娘就能做到的。
在杨茉兰的记忆里,生活里没有了陆姨娘,却依旧无时无刻被人拿住陆姨娘的事做把柄。就像这次姜婆子在她面前故意说出这番话,谁知道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
春和握着帕子,手心里都是冷汗,“小姐……要不然……让人去问问五爷,五爷在太太那里总好说话。”
春和说的是常亦宁。
这个名字在心底冒出来,就像根弦,在她心里突然一抽。
要不是想要嫁给常亦宁,杨茉兰也不会许愿让一切重新来过,常亦宁前世奉旨成婚,顺理成章地将杨茉兰纳为妾室,这样的过往,如同一面冰墙,竖在杨茉心中。
前世的杨茉兰依靠常亦宁,这辈子她只想依靠自己。
“秋桐,你再将我那个夭折的弟弟情形说一遍。”
对上杨茉的眼睛,秋桐片刻反应过来,“奴婢也只是看过小少爷一眼,别的都是听伺候小少爷的**说的。”
这里面或许有以讹传讹不实的地方,相比较而言却已经是最真实的消息。
秋桐刚要开口,门帘被人掀起来,露出一个带着笑容的脸。
屋子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余妈妈只当没瞧见,淡淡地看了一眼秋桐、春和,然后才对上杨茉的眼睛,笑意渐渐在余妈妈嘴边扩大,那双事故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太太让我问问小姐的衣服做的怎么样,可都安排妥当了。”
不过是做几件衣服却劳烦余妈妈亲自跑了一趟,只怕是姜婆子在她屋子里说的话已经传去了常大太太的耳朵。
“成衣匠已经量好了,小姐也挑好了衣料。”秋桐先上前一步将锦杌拿来请余妈妈坐下。
余妈妈却笑着不肯,“太太不放心这边,”说着微妙地一顿,“小姐若是有什么事,就让丫头喊奴婢过来。”说着身子一让,后面的几个丫头上前几步给杨茉行礼。
“咱们府上的小姐,都是有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小姐这边人手不够,太太说尽快挑选伶俐的过来帮衬。”
一下子送来三个丫鬟来帮衬,旁边的春和咬住嘴唇,这是在说她和秋桐照顾小姐不周。
余妈妈将穿着青色半臂的丫鬟引上前,“这是红笺,太太身边三等的丫头,才提了二等,一手的好针线,小姐屋里动针线多,太太说拨过来伺候您。”
红笺恭谨地上前给杨茉行了礼。
看着屋子里的陌生面孔,伺候是真,监视也不假……任人宰割这几个字再一次出现在杨茉的眼前。
余妈妈十分耐心地将送来的小丫鬟讲给杨茉一遍。
除了红笺会做针线,绿衣擅梳头,金桂和常大太太屋里司管四时衣裳的妈妈学过大半年。这三个丫头真的用起来,完全能代替秋桐、春和。
秋桐的手也紧紧地攥起来。
余妈妈话音一落,杨茉笑着道:“辛苦妈妈了。”
“哪里,”余妈妈声音柔和,“只要主子舒坦,奴婢多做点也欢喜。”
小丫鬟端了茶,余妈妈只抿了一口就告退。
红笺几个就留下来等着听吩咐。
大丫鬟和二等丫鬟是一定要留在屋子里的,既然红笺善针线,杨茉就让秋桐和红笺一起管箱笼和首饰。
秋桐好不容易寻了机会将红笺几个支出屋,转身一脸苍白地看着杨茉,“小姐,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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