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茉拿起身边的茶来喝，余妈妈应该是禀告陆姨娘指使下人在门前闹事。
再看屋子里其他夫人，仍旧笑着说话，仿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陆姨娘的事这时候闹出来，绝不是要针对她这个孤女，而是想要借此破坏和魏家的这门亲事，这样安排既达到了目的，又能将罪责都推在她身上，杨茉看向常二太太，二太太的笑容很惬意。
……
常大太太从内室里出来，余妈妈忙跟到院子里将陆姨娘的下人来常家门前闹事说了一遍，“正好大老爷回来听消息……撞了个正着……很生气，让奴婢来喊太太过去。”
常大太太皱起眉头，“老爷在哪里？”
余妈妈道：“在正屋里……”说着一顿，“要不然奴婢去和老爷说，郎中正给老夫人请脉，太太走不开。”自从杨家出了事，大老爷就埋怨太太当初不该定下杨家这门亲事，现在出了差错，定然会全都算在太太头上。
常大太太略微思量，“躲能躲到什么时候。”
话虽是这样说……余妈妈不禁为常大太太报怨，“这也是老夫人安排的，怎么能全怪太太。”
常大太太抬起眼睛，大周朝孝义治天下，老爷就算心中不情愿也不能怪在老夫人身上。
主仆两个说着话进了院子。
小丫鬟们都低着头站在主屋门前。
常大太太进了内室，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前的常大老爷。
常大太太还没说话，大老爷转身皱起眉头，“你做的好事，连问也没问母亲就将这灾祸带进府里，”冷笑一声，“这下好了，杨家人找上门来，还冲撞了魏家人，若是这门亲事不成……我起复无望，我看你还有脸管这个家。”
常大太太将小平头案上的茶端起来递给大老爷，“不过是个姨娘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连杨老夫人都不承认的人，只是豁出脸讹钱罢了。”
“说的简单，”常大老爷转头看到大太太温软的眉眼，“毕竟是生母，我们不当回事，旁人却未必，事关我们常家的脸面……还有我的前程……能有这个机会不容易，我丁忧已经满一年了，一封封折子送上去，吏部连个声音也没有……再等下去……只怕朝廷早就忘了我这个人。”
常大太太蹙起眉毛，“妾身也想这门亲事能顺利，对老爷和亦宛都是好事，哪个不想自家子女能有个好前程，老爷给祯哥定了门风光的亲事，我又何尝不想给宁哥也这般安排，只是……”
要和杨家结亲的人是常老夫人。
大老爷坐在官帽椅上，怒气从脸上消了一些，“你不答应杨老夫人将人接进府，哪有今日的祸事。”
“就算妾身不答应，这件事就能作罢？”常大太太低声解释，“总算那孩子还是好的，在杨老夫人身边长大，懂礼仪识进退，妾身已经让人知会过她身边的人，让她别和陆姨娘来往，那孩子定会听话。”
大老爷沉吟着不说话，半晌才看向大太太，“你也该有些打算，杨常两家不是不能结亲，我们常家不是还有远房亲戚……”大老爷挥挥袖子，“杨家还逃遁出些银钱，正好做嫁妆。”
现在提及这件事……常大太太不知说什么才好，“茉兰才十一岁，提什么都太早了些。”
大老爷冷哼一声，“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常大太太放下手中的茶碗，“郎中也该看完脉了，我过去瞧瞧，现下老夫人的病最要紧。”
大老爷烦躁不安地摆手，起身去了套间。
常大太太从房里出来，余妈妈立即跟上。
常大太太道：“前面都安排好了？别再出什么差错？”
余妈妈颌首，“只是杨家的人不肯走，虽然话说的难听，我们总不能报官来抓。”
常大太太停下脚步，“报了官要闹得满城风雨，还是先让家人将人稳住，等客人走了再说。”
余妈妈急忙称是。
……
常老夫人从侧室里出来，大家忙迎出去听郎中辩症。
常老夫人略显疲倦，倒是常三小姐满面笑容，向众位夫人禀告，“郎中说祖母的病大有起色。”
丫鬟搬来折杌，郎中在屏风后行了礼才坐下写方子。
郎中将方子写好管事妈妈呈上来递给常老夫人看，常老夫人摆摆手，“眼睛早就不中用了，还是让亦宛看看和从前的方子有什么不同。”
杨茉身边的三小姐常亦宛将方子拿在手中细细读起来，杨茉也想凑过去看个究竟，谁知那郎中的字写的潦草，她还没辨认出几味药，常亦宛已经自信满满地看好，“这药比之前的又少了两味，加了黄芪、桂心补血。”
常亦宛说着话，杨茉看向屏风后的郎中，那郎中也没有异议，“小姐真是好人才，竟懂得药性。”
常二太太道：“老夫人是受了伤寒，前两个月就开始发热，现在总算除了热病。”
那郎中躬身仔细听着，“热病散了，现下脏腑风虚，风止则气绝，故要补气补血。”
常老夫人叹气，撑起手来扶额，“人老了，就是不中用，除了这病那个病就来，从前的头疼病又犯了，眼前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到了晚上还咳嗽起来，饭菜也不爱进，若是先生能治好我这个病症，那便是我的大福了。”
大家听着老夫人论病症，常大太太这时进了门，笑着道：“饭菜已经备好了。”
常老夫人身边已经有人伺候，常亦宛站起身来亲亲热热地拉着杨茉，“我们去摆箸。”
杨茉不禁苦笑，常亦宛真是不给她留半点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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