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了,“什么清净啊,不过是人老了,害怕热闹了。你几个姐姐轻易也不过来,我就说今天难得人多,大家一起来聚聚。”
碧雪连忙对几个夫人露齿一笑,“今天也难得见过几个姐姐。”
安夫人和任夫人也回她一笑,只有石夫人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碧雪只是装作没看到,接着和老太太闲聊起来。
大家谈笑了一会,碧雪见老太太略有倦意,便说道:“老太太也乏了,要不我们改天再来看您?”
老太太本来就不喜热闹,看她这么机灵,心里更是欢喜,对碧雪更有好感,笑道:“那也好,你和几个姐姐也都回去吧,我也不留你们吃饭了。”
几位夫人和碧雪都连忙站起来向老太太告辞。
碧雪故意耽误了一会,想等到几个夫人都走了再出去,谁知她刚出门口,就发现她们都齐刷刷地站在外面等着她,不觉头大。
她连忙笑道:“几位姐姐还不回去?”
只见安夫人微笑道:“妹妹来到王府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没有一起聚聚,今天正好人齐全,我们一起去喝杯茶如何?”
其他两个夫人也连连点头,石夫人走过来亲热地拉住碧雪的手,“妹妹,不要光陪着王爷,也赏点时间陪陪我们啊?”
碧雪不觉暗中翻了翻白眼,嘴里只能笑道:“几位姐姐说的碧雪真是无地自容了,一直想来看望几位姐姐,就怕打扰几位姐姐,没有找到机会呢。今天几位姐姐开了口,碧雪真是荣幸之至。”
几个人相视一笑,碧雪便跟着她们向前走去。
经过一个拐弯的路口,碧雪故意慢了几步,看没有人注意,悄声对桃春说道:“赶快回去看王爷回来了没有,回来的话请他立即过来。顺便再带些新鲜草莓过来。”
桃春连忙点头,转身便走。
不一会来到了一个湖心亭,几个夫人围绕着亭中间的石桌坐下,早有丫鬟过来倒茶服侍,自是不提。
如今正是炎炎夏日,湖面一片荷花开的甚好,一阵阵微风袭来,吹到身上非常舒服。
碧雪不禁赞叹道:“这里倒真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可不是吗,没事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坐坐,看着这些荷花心情也自然而然地就好了呢。”安夫人微笑着说道。
“说起这荷花来,我们都听说妹妹工诗善赋,不如妹妹作诗一首,也让我们开开眼界吧?”石夫人眼波流转,巧笑倩兮,一副无辜的样子。
碧雪不禁心中不悦,听她的那个口气,好像碧雪不过是个低等的丫鬟,随便喊来为她们吟诗作赋,博她们一笑而已。
碧雪怎么能受得了这个气,她微笑道:“石姐姐真是开玩笑啊,早就听说石姐姐最是有才,连王爷对石姐姐也佩服的紧呢,在姐姐面前我怎么敢班门弄斧,不如姐姐献诗一首让妹妹开开眼界?”
说完,笑吟吟地看着石夫人。
石夫人脸上顿时有些僵住,一旁安夫人和任夫人都看在眼里。
安夫人轻轻一笑,“两个妹妹真是谦让啊,其实咱们几个姐妹啊,就属我最没才了。你看,石妹妹擅长诗赋,任妹妹呢精通音律,而碧雪则是各有所长,就是我最笨了。”
碧雪听了连忙说道:“早就听说安姐姐娴熟文雅,如今看来原来姐姐是最会开玩笑的呢,姐姐要是还说自己笨,那让我们情何以堪啊?”
说着,她先笑了起来,石夫人和任夫人也都配合着笑了起来。
一句话说的安姐姐脸色顿时大喜,她点头笑道:“怪不得王爷那么宠爱碧雪呢,听听碧雪多会说话啊。”
石夫人也笑道:“是啊,碧雪这么机灵,别说王爷了,也让我们怪疼的。对了,你和任妹妹都擅长音律,现在给我们吹奏一曲可好?”
任夫人听到提及自己,连忙笑道:“石姐姐有这个雅兴,不敢不从。”
石夫人见她答应,看碧雪没有说话,以为碧雪也答应了,不觉大喜,连忙喊丫鬟把琴搬进来。
碧雪只是漠然看着她忙活,微微笑着。
一旁安夫人也帮忙张罗着,似乎也是很期待两人的表演。
一时收拾停顿,石夫人看向碧雪,“碧雪,要不你先弹奏一曲,让我们听听?”
碧雪淡然一笑,“还是请任姐姐先弹奏吧。”
石夫人似乎有些失望,便对任夫人点点头。
任夫人不敢怠慢,连忙抚琴一首。
她弹奏的竟然是《春江花月夜》,这让碧雪分外诧异。她以为任夫人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小女子,谁知她竟然有如此磅礴的气概。整个曲子抑扬顿挫,柔柔似水,让人心旷神怡,不觉沉醉其中。
碧雪不禁闭上眼睛,嘴角微微翘起。
她没有发现,安夫人和石夫人互相交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不一会,任夫人弹奏完毕,而亭子里似乎依旧余音绕梁久久不散,碧雪不觉拍手道:“任姐姐真是琴中高人,一曲婉转缠绵,让人沉醉不已,反复回味而更加隽永。”
似乎很少被如此当面赞誉过,任夫人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她低声笑道:“让碧雪妹妹见笑了。”
碧雪连忙摇头,真诚地说道:“任姐姐真是太谦逊了,我要是能达到姐姐一半的境界,我就会高兴的睡不着觉了呢!”
听到这样的话,任夫人脸上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她洁白的脸上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她水灵灵的眼睛分外纯净,此时全都慢慢盛满了感谢和知己之情,“多谢妹妹懂得。”
一旁石夫人听得她们一来一往的不耐烦了,此时笑着插嘴道:“好啦好啦,我们知道了,你们是知音。碧雪,不如你也为大家弹奏一曲,让你的知音也听听?”
安夫人此时也笑着看向碧雪,似乎也很期待。
不知道为什么,碧雪每次看到石夫人一脸和气的笑容,总觉得后面还有一张不善的脸,不知道是直觉还是偏见。
这时候她让自己弹琴,也许只是好玩,也许只是为了助兴,也许没什么,任夫人不也弹奏了吗?不过任夫人看来就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被人摆布了也不知道。而她却不想为她们演奏。上次弹琴是刚到这里心情舒畅,一时兴起而已,而且还有南宫爵为她和音,而现在她却没有那个心情。
想到这里,她对着石夫人甜甜一笑,“石姐姐你就不对了,你这可是诚心让我出丑啊!”
石夫人一愣,“怎么会呢?”
“你看啊,我刚说的赶不上任姐姐,你就让我弹奏,这不是明摆着让我难堪吗!”她故意撅起小嘴,对石夫人耍赖道,“石姐姐,你偏心任姐姐,我可要吃醋了啊!”
听她这么一说,又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安夫人和任夫人都不觉笑起来。
安夫人笑着对石夫人说:“你看,你还想让她弹琴,她倒派了你的一个不是,你还敢让她弹不?”
任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碧雪,眼睛里却多了几许欣赏。
石夫人此时不觉感到有些好笑,“你这个丫头啊,真是让我没话说了。又不作诗,又不弹琴,知道的是你不愿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学无术,蒙混过关呢!”
这话说出,任夫人眼神中不觉多了一丝担忧,她紧咬着嘴唇,不安地看向碧雪。碧雪的遭遇似乎让她想起了一些往事,她的眼睛里不觉浮上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安夫人听了这话,似乎没有觉得丝毫不妥,也笑盈盈地说道:“是啊,石妹妹说的也有道理,碧雪,你到底会什么啊,也让我们开开眼,看看王爷为何如此宠爱你?”
话说到最后,醋意十足了。
碧雪听了心里更是冷笑,她还没有跟南宫爵怎么样,这两个夫人就如此咄咄逼人,她不想相信如果她真的嫁过来,而不受南宫爵待见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模样。哎,等会,不就是眼前的这位任夫人的下场吗?跟着两个夫人,谨慎小心,一句话不敢说,随便说一句话都要忙不迭地赔笑脸,看她眉头紧锁,脸色苍白,郁郁不欢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她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碧雪想到这里,不觉有些心寒。
她不该对南宫爵动心,又不该跟着他回来,更不该趟这个浑水,她应该早早地为自己做打算,而不是为了南宫爵在这里和他的夫人们斗智斗勇,而南宫爵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乐。
看着两个夫人挑衅的眼神,她不觉抬起头来。她可是堂堂的江大小姐,她从来没有受过欺负,岂能随便受人耻笑?她才不会咽得下这个气,随便南宫爵对她怎样,她只要挺着腰杆趾高气昂地活着,是为了自己,和别人无关。
碧雪打定主意,坦然面对她们的眼神,洒然笑道:“几位姐姐这么想知道碧雪会什么啊,那碧雪就告诉你们。我呢,略通诗赋,精通音律,酷爱拳脚功夫,不爱女工刺绣。让我给几位姐姐演奏也未尝不可,不过也要请几位姐姐展示一下才艺,让妹妹见识见识才行。碧雪一向佩服有才之人,更不轻易弹奏,除非有知音在场。如今贸然弹琴,如果姐姐们是知音也倒罢了,如果不通音律的话,岂不对牛弹琴,枉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