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早晨,天空下着清雪。
本来同华可以像往常一样一直窝在床上不起来,可是为了应付家宴,莲心一大早就把她从被子里提出来梳洗打扮,弄得她对着镜子一直打哈欠。
“小姐,争气点。”莲心教训道。
“得,不就是吃个饭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同华怪道。
莲心给她披了件白色的狐袍后,便领着她出了门。一路上同华都在打哈欠,无暇顾及脚下的路。
到了大厅,那些福晋和侍妾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同华算是来的很晚了。同华的出现令她们诧异了一下,没想到不得宠的侍妾也会来。
同华见过了大福晋熹薇,给她行了礼,然后又去见过那些比她先进府的侧福晋和侍妾,最后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准备当个隐形人。
一屋子的女眷和小阿哥只等到雍亲王府来才开始用膳。同华只是在雍亲王进门的那一霎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一直低着头吃饭。
雍亲王进门时自然感受到了她投来的目光,但他没理会,也没去看。然后他就感觉那道目光消失了,之后再也没有了。他不禁转眸去看那个人,却看到她一门心思都在饭菜上,根本不理会周围的事物。
吃完饭,屋里的女眷都得到了一个香袋,同华也得到了一个。她很喜欢那个香袋,不停地闻着香袋的芳香,好像一个孩子一样。
“小姐,不就是一个香袋吗?”莲心嘀咕道。
如果她家小姐没有失忆,想做多少香袋就有多少。
“这是宫里拿来的,懂不懂?可珍贵着呢!”同华笑骂道。
“这宫里的不也是外面买来送进去的,只不过镀了层金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说黄马褂能和普通马褂相比吗?”
“小姐,这根本就不一样嘛。说不准你手里的香袋还是雍亲王府送到宫里的呢。”莲心不服气地说。
“还有这样的事?”同华诧异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一定万岁爷手里的香袋就是万岁爷送出去的呢。这种事宫里常有,不足为奇。”
“这样啊……”同华刚才的兴奋劲一下子退到了最低点,她兴致缺缺地把香袋塞进了袖子里。
推开无彩院的门,同华和莲心都愣住了。只见一袭白袍的雍亲王端坐在桌边,悠闲地喝着茶,好像在等她们回来。而桌上放着的一张红纸正是同华写的春联。
“王爷。”同华和莲心两人僵硬地行了礼。
雍亲王放下茶杯,“起来。”
同华和莲心同时站了起来,“谢王爷。”
雍亲王漫不经心地揭起桌上的春联,凝眸看了一会,才问:“谁写的?”
“妾身写的。”
“这字是谁教的,竟和老十四的笔迹如同一家。”
同华微愣,都不知道他口中的老十四是谁,而自己将以前的事都忘了,一时间也答不上来,于是就没有开口。
“回王爷,小姐的字是老爷给小姐请的朱先生教的。”莲心开口道。
“那朱先生可认识十四贝勒?”
“不认识。”
“那这是什么?”雍亲王把春联用力地抛向同华,寒森森地说:“你是怎么认识十四的,这字可是十四教你写的?”
同华和莲心同时怔住,脸上一阵惨白,却不知要说什么。
“你和十四到底是什么关系?”雍亲王眼中泛起了白森森的寒光,它像一阵漩涡一样要淹没同华。
莲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惊恐道:“王爷,不要冤枉了小姐,小姐不认识什么十四贝勒,小姐除了王爷,真的不认识其他男子了。”
“那春联上的字又作何解释?”
莲心哑然,不住地颤抖起来。
同华盯着地上的春联,什么也没说。嘴角一片冰白。那上面的字迹她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她拼命地想看,但什么也想不起来,头还痛得要命。
“不开口本王就当你默认了。来人,把李格格的陪嫁丫鬟送到大福晋那里,以后就跟着大福晋了。李格格不守妇道,降为通房丫环。”
“王爷,不要,小姐没有,小姐什么都没做……”莲心狂乱地哭喊起来。两个侍卫进来,把她拖了出去。
同华看着莲心被拖下去,什么都没说,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双眸全红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却不恨雍亲王,也恨不起来,她恨她自己。福去,嘴角扯起一丝微笑,“谢王爷……”
雍亲王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应他,脸上有些苍白。
她真的太像那个人了。
是假装出来的,还是本性如此?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同华就一头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雍亲王盯着她惨白的脸,一动不动,好像被定住了一样,雪花慢慢从外面飘进来,白的刺眼。
他起身走过去,弯腰把她从地上捞进了怀里。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香。猛然间,他转眸看向门外,只见雪兰在风雪中开的煞是好看。
这时,同华睁开了眼,眼前一片模糊,令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那个人身上的气息令她感到十分熟悉,而且十分安心。她不由用手无力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柔弱道:“不要再放弃我了,好吗?”
“你这话是对本王说的,还是对十四说的?”
同华没有回答,慢慢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