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雍亲王府,四爷就让她去书房。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书房中,四爷端坐在书桌后,有一眼没一眼地看她。过了好久,他开口问:“十四都对你说了什么?”
她低下头,“说了一些有关于菡萏格格的往事。”
“只有这些?”四爷挑起了眉。
“只有这些。嗯,四爷,为什么问我这个?”她不解。
“你答应过本王什么?”
“顺从。”
“那本王问你什么,你就要答什么。”
“可是十四爷真的只睡了这么多。”
四爷起身,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出去了。
同华很不明白那声“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她回身,痴痴地看着明亮的门口,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道十四爷会不会找她,恐怕不会吧。
明天,她该怎么办?
捏紧了手,手心里全是汗。
第二天晌午,雍亲王府外先后来了几顶华丽的轿子,九爷、十爷和十四爷先后挑帘,优雅地从轿子里走出来。最后一顶是明黄色的,一个身着黄袍的男子挑帘,面无表情地从轿子里走下来。
“太子。”九爷等人一齐向男子低头。
太子淡淡地看着他们,眼里满是疲惫,“今日是兄弟们小聚,不必多礼。”
“是。”
因为八爷的廉亲王府就在雍亲王府的隔壁,所以八爷来得最早,她已坐在大厅里喝茶了。见到为首的太子,他立即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太子。”
“不必拘礼。”太子淡淡地说道,“坐吧。”
此时,同华端着茶站在门外,全身僵直,怎么也动不了,她的脸白得像张纸。
“同华,你怎么了?”莲心担心地问,并用胳膊撞了她一下,“快上菜啊。”
“我……”同华的手颤抖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同华把头压低,僵直着身体走了进去。
“太子,请用茶。”声音刚落,十四爷就转眸朝她看来,满眼的不可置信。同华感受到了十四爷的目光,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四爷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便把目光移开了。
“四爷,请用茶。”
“八爷,请用茶。”
“九爷,请用茶。”
“十爷,请用茶。”
到了十四爷身边时,她的手抖了起来,声音也颤抖起来,“十四爷……请用茶……”
十四爷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那眼里有怒,有恨,有不解,有不相信,十分复杂。
十四爷压抑着什么,冷冷地问:“你叫什么?”
不等同华回答,四爷便开口了,“她叫同华,是府里一个端茶送水的下人,十四弟若是喜欢就带回去。”
十四爷忽然扬起嘴角笑了,“四哥说的可是真的?”
“嗯。”
八爷皱了皱眉,转眸去看同华,之间她面色惨白,通红的双眸不相信地盯着四爷。
太子不理会桌上发生了什么,只淡定地喝着茶。
“四哥当真愿意把她送给十四?”十四爷笑得分外灿烂,也十分的虚假。
“不假。”
“四爷!”同华突然大声地喊出来,全身轻微颤抖,双目红的像被血洗过一样。她这一喊,令所有人都朝她看来,包括太子。
“你不愿意?”四爷皱眉,冷冷地瞅着她。
同华忽然明白了什么,她转眸去看十四爷笑得十分勉强的脸,突然她含泪冲四爷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来,“我愿意!”
一屋子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种笑……
“你愿意?”四爷的脸阴冷起来。
“我有选择么?”同华怨恨地看着他,冷冷地笑了。
当初菡萏格格会嫁给太子,也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那温宪公主呢?
最后那一声“四哥”是什么意思?
——到头来,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而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罢了!
“四哥,现在你说的还算不算数?”十四爷甩开折扇,轻轻地摇着。
“算数?”四爷淡淡地笑了。
“四哥的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是么?”
听着四爷和十四爷的对话,同华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突然,她眼前一黑,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慢慢睁开眼,各种香粉味迎面扑来,满目都是红帐纱幔。同华迷茫地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摇着红色羽毛扇,站在床边冲她笑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女子风情万种地笑了,“呵呵……连我都不知道是谁,还真是黄花大闺女啊。”
“你……”同华一下子坐了起来,“这到底是哪里?”
“好了,看你紧张的!这里是京城醉倒的青楼花满楼。我是这里的老板,你就叫我花姐吧。”
“青……青楼……你再说一遍!”同华感到一阵恶寒。
“别这样,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有什么样的身份,只要进了我的花满楼,你就要抛弃过去,重新做人。”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同华双目血红,激动起来。
花姐垂眉想了一下,才道:“是雍亲王把你卖进来的,这属于官卖。”
“不……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我要见四爷,我要见四爷!”她狂乱起来。
“按住她。”花姐皱眉道。
两个大汉上来,用力地把她按在床上,不让她挣扎一下。
“放开我,我要见四爷,我要见四爷!”她疯狂地挣扎,疯狂地喊叫着。
“别妄想了,四爷是不会见你的。”说着,花姐把她的卖身契送到了她眼前,“看清楚了,这是你的卖身契,上面盖章的是雍亲王,画押的是你。就算你见了雍亲王也没用,什么也改变不了。”
同华死死地盯着卖身契上的红印章,“不……”她大叫一声,一口血喷到了卖身契上,昏死过去了。
花姐和那两个大汉都愣住了,鲜红的血珠从卖身契上躺下来,滴到床上,浸湿了锦被……
每次都在悲愤中醒来,然后又在悲愤中昏过去。同华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几次,每次醒来都能看到花姐坐在床边,摇着扇子,冲她风情万种地笑着。
“怎么样了?感觉可好些了?”花姐笑问。
同华张了张口,苦笑,声音是沙哑的,“还能好么?我这个样子,你们青楼也要?”
“要。”花姐笑道,“不能接客,总能唱个小曲吧。”
“可是我的嗓子……”
“会好的。”花姐伸手抚上了她的头,怜惜般地看着她,“也不知你是怎么得罪了雍亲王。”
“我能为自己赎身吗?”
花姐一滞,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难,虽然钱不是问题,可你是官卖,必须得到官府的批准。”
同华闭上眼,哽咽起来,“四爷做的好绝。”
“罢了,你也不必如此,我不让你接客,也不让你抛头露面就是了。”
同华睁开眼,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花姐浅浅地笑了,手指抚上了她的右眉,“你和我们阿步一样,右眉上有一颗朱砂痣。”
同华一愣,没想到这颗朱砂痣会给她带来好运,“她现在在哪?”
花姐收回手,目光沉痛起来,“已经死了,死在宫里。”
“宫里?菡萏格格!”同华睁大了眼。
“不,她不叫菡萏,她的名字是爱新觉罗的耻辱,已经没有人敢提起了。”
“爱新觉罗的耻辱……”同华迷茫起来。
菡萏是爱新觉罗的耻辱,为什么?
“不说这些了,你只要记得,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叫流年就行了。”
“流年……”同华开始失神。
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