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人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带着呼吸器,万年不变的挂着葡萄糖水,这是一个看起来很英俊的中年人,剑眉修目,鼻梁挺直,但是常年不晒太阳使得他的脸色显得苍白,而因为常年的沉睡,他的两颊凹陷下去,整个人看起来瘦骨嶙峋,很虚弱,虚弱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会死掉。
这就是在三岁那年,因为车祸而变成植物人的裴蝶的爸爸——裴傲云。他已经在这间病房里躺了将近十五年了,而母亲也辛苦了将近十五年了,最开始的时候,裴蝶还奢望着某一天,睡着了的爸爸会忽然醒过来,然后轻轻地和自己打声招呼,用诧异的语气说:“啊,我们家的小蝶已经这么大了吗?”
但是时间的推移,裴蝶的心情越来越失落,她似乎已经觉得,已经没有希望了,爸爸或许永远都只会这样静静的睡着,再也不会起来说一句早安。就是这样沉睡着,却让母亲辛苦得无法入睡,白天工作,晚上打零工,为了维持着这个病房里面设备的运转,为了维持着这个沉睡者的生命,为了这个家。
爸爸,你能起来吗?请你,求你,拜托你,起来吧!裴蝶望着床上的中年男子,心中的酸楚无以复加,连眼泪什么时候留下来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床前站了多久,直到身后响起了母亲诧异的声音:“啊,小蝶,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去床上躺着?”
裴蝶抹了抹脸,转身看向门口,这个原本连四十岁都不到的女子,两鬓已经霜白,眼角的皱纹让她看起来苍老如五十岁的老人一般,望着她诧异的目光,裴蝶想说句什么,但是话却被堵在了喉咙口。良久,才吐出了一个字:“妈。”
“你也来看你爸啦。”裴母忽然笑容满面,拉着裴蝶的手,走到了病床前,对病床上的中年男子说道:“傲云啊,女儿来看你了,你不知道吧,小蝶都已经十七岁了,上高中了呢,对了,还是我们云海最好的高中,你知道的,第一高中,我记得你以前就经常说,要让小蝶上第一高中的,现在她已经是第一高中的学生了,你快点起来,看看女儿好不好?”
“妈!”裴蝶一把拉住了裴母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哎,小蝶,妈不说了,不说了,你和和玥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们带了。”裴母说着,就把手里的保温瓶往裴蝶手里塞,裴蝶笑了笑,将这个独属于父亲的保温瓶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道:“我不饿,明天我要考试了,今天出院,我回去自己烧着吃也一样,你在这里好好陪爸爸聊会天。”
“啊,出院,明天考试了啊,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小蝶,你不会怪我吧。”裴母脸上出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又有些愧疚,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裴蝶一眼,却见裴蝶脸上没有一丝不悦的表情,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好了,我怪你什么呀,我要先走了,妈你在这里多陪陪爸啊。”裴蝶微笑着把裴母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摆摆手出了703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