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宛妍站在莫景琛的房门外,早餐已经做好,她犹豫着该不该叫他起床。莫景琛是她的老板,她的工作就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而实际上她的工作量很小,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屋搀扶他。房间里沿着墙壁四周都有扶手,在紧闭的房门里,她可以想象他是如何倔强地独自完成洗漱。
在她终于鼓起勇气敲门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莫景琛已经穿戴整齐,操控轮椅出了房门。没错,她的老板有腿疾,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走路。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缺陷,造成他冷漠孤僻的性格。
早餐是她亲手做的,她不懂有高级厨师的莫景琛为什么要她来做每天的早餐,她的厨艺并不好,可对食物挑剔的他,每次都会吃完她做的东西,这让她很有成就感。
她拉开主卧的窗帘,阳台上种了许多活耀的小花,甚至还有一盆大蒜。它们使慵懒的阳光有了朝气,泥土和花草的香气在空气中蒸腾,闭上眼睛呼吸的时候,会有置身田野的错觉。这些都是她的杰作,莫景琛常常坐在这里凝视外面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她觉得他就像被困在森林里的忧郁王子。指尖轻触含羞草的叶子,她希望它们可以陪伴他,带给他明快的好心情。
宛妍很喜欢这份自由的工作,莫景琛去公司她可以选择要不要跟去,他从来不强迫命令什么。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她都会跟他去公司,就像今天。
“莫先生!莫先生!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挽回损失!求求您!我的女儿才三岁……我还有个身患白血病的妹妹要照顾,我需要这份工作!”男人在公司大厅拦住他们,卑微惶恐地乞求着。他的左手按住额头,右手攥住裤管间断性颤抖。
“我不需要在酒桌上嘴巴不严,泄露公司机密的人为我工作。”莫景琛坐在轮椅上就像坐在王座上的帝王,他的表情依然淡漠,男人的态度并没有打动他。宛妍站在莫景琛的身侧,他连对待他自己都要求严苛,更别说是犯有过失的下属。但联想到他对她的种种,好吧,她承认他并不是恶魔级别的老板。
保安很有眼色的过来处理,被拉走的男人却突然挣月兑开束缚,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无色透明液体,怒睁的眼睛里爬满可怖的血丝,他愤怒地大喊道:“无良奸商!死残废!”男人表情阴狠的把手里的玻璃瓶扔向莫景琛。
宛妍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可身体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她紧紧的抱住他,轮椅受力后退,她害怕的闭上眼睛,只听到背后传来砰的一声脆响,预计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睁开眼睛,第一次看到冷漠的莫景琛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同时感觉到他身体的轻微颤抖,而他的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她心里的感觉很微妙。
后怕中的她双腿发软地瘫坐在他身上,浓硫酸在她脚边冒着滚热的泡沫,发出惊悚的滋滋声,只差一点点就能砸中她!
“有没有哪里被溅到!”他紧张地问道。她呆呆地摇头,他按了一个按钮使轮椅后退,抱着她远离那滩硫酸。
她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坐在他的大腿上,羞怯的想要站起来。他却按住了她的身体,修长的手指触碰她光洁白皙的小腿,她瑟缩的躲避他的触碰,就像阳台上那株含羞草。他收回了手,眼眸下的暗涌她看不懂,只觉得心里发堵,害怕看到这样的他。
“真的没溅到……”她的脸颊立即绯红,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被他碰触过的肌肤灼烧起来,好像真被硫酸伤到一样。可不可以放开她了呀,这样暧昧亲密的姿势,让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莫景琛终于放开了她,她如释重负地站在他身边,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失落感。他的肩背挺得笔直,周身依然是淡漠疏离的气息,仿佛之前他眼里的慌乱是她的幻觉,引起两人剧烈心跳的拥抱也是她的幻觉。
保安制服了行凶男子,他被按在了地上。莫景琛转动轮椅至男人面前,“你若是主动递上辞呈,公司会保留你的基金和福利,你依然可以找一份好工作。是你自己把事情弄得更糟,毁掉了自己的机会和前途。”他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很慢,却震慑了男人的灵魂。
保安将凶徒移交警察局,没有办法,成年人必须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她看着他孤傲的背景,心里蓦然哀伤:生活给我们什么,我们承受什么……
宛妍跟着莫景琛进入总裁专属电梯,尽量忽视公司职员的注目。她知道大家对她的身份很好奇,有次听到女职员讨论她,“情妇”是她们眼中的自己。她不会澄清什么,她知道自己只是她的陪护,而别人怎么说都没关系。
他工作的时候她可以待在他的休息室里,里面有舒适的床,有超大液晶电视,有空调,还有笔记本电脑。令她吃惊的是还有冰箱,里面储备着新鲜的瓜果,各种饮料和零食小吃。不过她从来没见他动那些东西,都是她在吃,而且每次快吃完都会重新装备,非常神奇,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宝箱。
她本来不敢睡他的床,因为管家爷爷提醒过他有洁癖。有一次她坐在地毯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他的床上,身上还好好的盖着薄被。她想破脑袋只有一个结果:是莫景琛把她抱上床。她想到刚才他抱她的画面,不由羞红了脸。他给她的暧昧很多,却从来不会更进一步。每次她觉得他如何如何的时候,他的冷漠总会把一切情愫抹杀在萌芽里。
反正已经睡过一次,既然他不介意,从此她就厚脸皮地躺在床上看电视玩电脑,舒服最重要,脸皮这种东西谁要她免费送给谁。
宛妍抱着被子,脑海里都是刚才惊险的一幕。硫酸瓶扔向他的那一刻,她非常惊恐,那种惊恐强烈的驱使平日里胆小怕死的她用身体为他阻挡,现在也不敢想象他若被砸到的情景。她很在意他,不知不觉中,她确实已经超出一个陪护该做的。再看看自己吃喝玩乐的爽样儿,她不由笑起来:好吧……她不是情妇,莫总裁真的很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