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云寺回来,程雨惜例行到林城眼科医院检查眼睛。拿出早办好的诊疗卡在自动挂号机上进行挂号,发现以往一直挂的那个眼底科的医生已经满员,她只好换了另一个女医生。
就诊时间选在半个小时之后,程雨惜拿着诊疗手册,先到视力台检查视力,结果不算好,纠正后的视力只有0.5,上个月来检查的时候还是0.6来着,程雨惜的心里没法不慌乱,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失明的那一天指日可待。
视力台的护士翻了翻她的病历,难得温声细语的安慰道,“不要怕,也许是眼镜度数不够了的缘故,拿着上去找医生吧。”
程雨惜有些恍惚的随着人流到了四层,将诊疗手册和挂号的小票给了分诊护士。
“张大夫诊室里还有一个病人,你先坐着等一会儿,那个病人出来我叫你。”
“哦。”她应了一声,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下,心里还是一团乱。
不由得想起当初得病的情形,那时候她才15岁,正上初三,在中考的压力之下每日伏案看书做题,渐渐觉得视力越来越差,黑板是根本看不清了,她也不听讲,只是自己琢磨。以为是近视,却也没在意,直到放寒假回去,母亲宋英梅发现她无论看书还是看电视,都快将头埋进去了,才着急的问她眼睛到底怎么了,她只是说近视了,配个眼镜就好了。她这个年纪正是近视的高发期,宋英梅听她这样说略微放下心,第二天便把她带到S市的眼科医院做检查,谁知这一检查便检查出了问题。
无论拿多少度数的眼镜来试,她的视力最多只有0.1,验光的医生感觉不对劲,马上叫来门诊的医生,将她带入一个小黑屋再次验光之后,又拿着各种仪器一一检查之后,两位医生面色凝重的下了诊断,“球后视神经炎,情况不乐观,必须马上住院。”
那时她和妈妈对这个听都没听过的名词一头雾水,听医生的语气,这是很少见但是很严重的眼疾,若非她们及时发现极有可能导致失明。
宋英梅心惊,马上打电话给丈夫程瑞,要他赶紧带钱过来,自己先陪着女儿办住院手续。直到晚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程雨惜还是无法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宋英梅则是气极了,更后怕极了,哭着责骂她,“你怎么这么糊涂,眼睛看不到为什么不早点说,如果不是我今天带你来医院你要怎么办?要是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你叫我跟你爸爸怎么办?”
她当时也害怕的哭了出来,失明,瞎子,盲人,这样的名词,那样的世界,她还这么年轻,死也不要与它们扯上任何关系。
她在恐慌中哭泣,越哭泣越恐慌,就那样度过了最初的三天,每日眼睛都哭得肿肿的,直到第四天遇到那个和她有同样遭遇的男孩。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如今想起来,心中的恐慌还是挥之不去,她虽然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可是只有自己知道这双患病的眼睛带给她多少绝望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