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恋伊突然跪倒在地,“今日是儿臣出嫁的日子,远嫁沐国虽非儿臣所愿,但是儿臣相信父皇给儿臣的定当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儿臣感谢这十三年来父皇给儿臣的一切,给儿臣平静的生活,给儿臣在这皇宫中最温暖的亲情,给儿臣认字读书的机会,给儿臣父皇能给的保护……”恋伊说着,叩首下去,“儿臣要离开了,望父皇能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愿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以后的日子,儿臣恐怕不能随时侍奉在侧,望父皇能龙体安泰,实现父皇的抱负——”
“你这是——”皇上一下子从龙椅上站以来,看着那个伏在地上不断诉说的恋伊,不知说什么好。
“父皇——儿臣这一去,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儿臣献唱一首,聊表心意——”恋伊再叩首后站起来。
恋伊的一番话,打在皇上的心上,池傲天感到无地自容,他自然之道恋伊说的亲情是谁,他自然之道恋伊说的保护是什么,只是,那些,都不是他想给的,只是为了心底的一点安慰,毕竟,她是心儿的孩子,只是,心儿,为什么,朕想不起你的样子了?皇上后退一步,坐在龙椅上,看着已换回白衣的恋伊,即使是在成年礼这样喜庆的日子,她也一身白衣,是为自己的命哀叹吗?!
“我就这样告别山下的家
我实在不愿轻易让眼泪流下
我以为我并不差不会害怕
我就这样自己照顾自己长大
我不想因为现实把头低下
我以为我并不差能学会虚假
怎样才能够看穿面具里的谎话
别让我的真心散的像沙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更复杂
还能不能唱出歌声里的故乡
我就这样告别山下的家
我实在不愿轻易让眼泪流下
我以为我并不差不会害怕
我就这样自己照顾自己长大
我不想因为现实把头低下
我以为我并不差能学会虚假
怎样才能够看穿面具里的谎话
别让我的真心散的像沙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更复杂
还能不能唱出歌声里的那幅画”
恋伊轻轻的唱着,下面的人却哭了,这是从心里发出的悲哀,这是对家乡深切的思念,这是对不公的抗议,这是最最感人的哭诉。
没有人发现,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何时下起了雨,没有人愿意从自己的回忆里醒来,是啊,他们也是从故乡走出来的,多少年了,提起那埋着祖先的土地,原来是如此让自己牵挂,从不曾忘记。
恋伊惨白着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头痛欲裂,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啊——”最终,止不住的叫喊冲出喉咙,池昊焱最先清醒过来,不顾众人刚刚清醒的惊讶,冲上台去,一把抱住那个嘶吼的小人儿。
“恋伊——恋伊——”池昊焱大声叫着,“快——去叫太医——快去——”边喊着抱着恋伊冲下台去,紫兰紧紧的跟着,在旁边哭着叫:“公主——公主——”
皇上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那远去的人,“快去看看——”说着率先下台,也朝那个方向走去,刚刚恋伊的喊声震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他,可是后来是怎么回事,也不管还愣愣的呆在御花园淋雨的众大臣及宫妃,就这样离去,可想而知,那天的众人有多惨,皇上不说散了,谁敢走?只能呆在御花园洗不花钱的澡了,幸好,雨一会就停了,可是,湿衣服黏在身上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啊,而且小风一吹,直冻得人瑟瑟发抖,据说,那天之后,有好多大臣请病假,据说,自那天之后,大臣们每次进宫赴宴,都会带一把雨伞,据说……只是,这都是后话了。
话说池昊焱抱着恋伊回到清水阁,急的团团转,恋伊自从五岁那年发作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好好的,如今突然这样,吓坏了一众人。车子房也跟了来,毕竟这是将来的四皇子妃啊,可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有,看这形势,今晚是走不了了。
御医很快赶来了,给恋伊把脉,皇上也赶了过来,“怎么样了?”阴着脸问池昊焱。
“回父皇——御医还在看——”池昊焱低低的说,害怕打扰正在把脉的恋伊。
“回皇上,公主的身子无恙,臣开副方子,喝了就会醒过来了。”御医犹豫的回话。
“那就快去,公主今晚还要启程去沐国——”皇上说道,然后转身看着车子房,“子房大人回去吧,恋伊休息一下就好,那你也该准备启程的事了。”
“看恋伊公主的身子,是不是改日再启程?”车子房问道,毕竟这样的情形,不适合赶路。
“子房大人去准备吧,恋伊没事——”床上恋伊惨白着脸说道,声音有着刚清醒的沙哑。
池昊焱奔到床边,“恋伊,你怎么样?还有哪里痛?告诉三哥——”
“没事了,三哥,你放心——”恋伊挣扎着起来,安慰池昊焱。
“恩,没事就好,”皇上说着,“车大人这下放心了吧,回去准备吧。”
车子房不好再推月兑,只得回去,不过回头看着正白着脸喝药的恋伊,真的行吗,看着她的样子,还要在海上行驶半个月,真的可以吗?心微痛。
“父皇,有话要说?”恋伊喝完了药,问道。
“恋伊,恨父皇吗?要你嫁到那个地方去”皇上突然问道,他迫切的想知道,她恨他吗?
“那父皇,还爱母妃吗?”恋伊不答反问,“父皇还爱母妃吗?那个为了你放弃自由,甘做金丝雀的女子,那个为了成全你,甘愿牺牲自己的女子,父皇还爱吗?”
皇上怔怔的看着恋伊,恋伊惨白的脸与柳清心死前的脸重合,仿佛是柳清心在问他“皇上,你还爱臣妾吗?”皇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还爱吗?
恋伊看着皇上的样子,低下头“父皇不用回答了,恋伊知道答案了。”泪顺着脸颊滑落,她以为她不会再流泪了,她以为她不会再为了母妃心疼了,可是,心还是很疼,再深的爱,在岁月的打磨下,也消失殆尽了吧。
“紫兰,去把信拿来——”恋伊对紫兰道。
紫兰把信拿给她,恋伊轻轻的磨砂着,然后递给皇上,“父皇,这是母妃留给儿臣的,也是留给父皇的,请父皇原谅儿臣私自拥有了它十三年,儿臣觉得是时候给父皇了,”恋伊举着手。
皇上颤抖的接过,“请父皇等儿臣走了,再打开吧。”
恋伊下床,跪在地上,“父皇,儿臣知道,儿臣没有资格求父皇,可是儿臣与三哥之间是清白的,希望,父皇不要为了无谓的留言伤害三哥,这是儿臣最后的祈求了。”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恋伊,他该感到悲哀吗?相似的情景,在这短短的一生,他就经历的两次,一次是最爱的女人,一次是最爱女人的女儿,不同的是女人求他给恋伊自主选择夫婿的自由,女儿求的是放了唯一给过她温暖的哥哥。呵呵~~皇上的泪在眼里打转。看着伏在地上的小身子。
“父皇——这是恋伊最后的心愿,三哥,他是你的儿子啊。”恋伊低低的说着,“请父皇相信儿臣一次,只一次就够了——”
皇上的身子摇了一下,险些跌倒,被李福扶住。只听到,“好——”
“谢父皇——”恋伊再次叩首,“那父皇请回吧,儿臣也要梳洗了,天色不早了,儿臣还要赶路——”
皇上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池昊焱的泪也终于止不住的冲出眼眶,“恋伊——”
“三哥,这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恋伊在乎的都好好的活着,不是吗?”恋伊替池昊焱擦去眼泪,“回去吧,一会还要三哥背我上花轿呢。”
池昊焱不发一语,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早就知道,她最在乎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