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心中有些不忿,又不敢说什么,只得低下头来。她们只是主子的众多女人中不起眼的,绿衣女子却是主子有些宠爱的,如此在她们面前便高了一等,平时得了好东西也是她拿了去。
悦児想了想,笑道:“我乾坤袋和内鼎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不过都是些好吃好玩的。我有一样更为好的东西,若是你们能放了我和三公主,便归你们!”
就连三公主听了这话,都有些惊诧,这小姑娘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悦児手一伸,一颗圆滚滚的牡丹颜出现在手心上方漂浮着,晶莹透亮,悦児笑的可爱:“这是牡丹颜。若你们放了我和三公主,便归了你们。”
众人看得眼都直了!牡丹颜!只要是个女人,都拒绝不了的稀世宝物,也不是有钱便能求了来,还要有人炼了出来。纵然是自诩为五界最为尊贵的女人的王母娘娘,也未曾要的起,如今却在一个小姑娘手中,她们看着那颗珠子的眼光都要变绿了。
绿衣女子心下虽然震惊,但还是冷静道:“小姑娘,莫要以为你拿了个透明小珠子说是牡丹颜便能欺诈我们,那牡丹颜,早在物集会的时候便被洛水上神送给了紫虎族的小姑娘。而且,它若是真的牡丹颜,那我们就更不能放你走了,直接杀了你,更为方便。”
众女一听觉得有理,便和绿衣女子围了上来,手中已经捏起法诀,或者开始召出自己的武器来。
悦児扯着三公主的衣袖,一只小手解开自己的两只小包子,一头乌黑的头发散开来,露出两只毛茸茸紫色的可爱小老虎耳朵,对着绿衣女子笑道:“看到我的小耳朵没?信不信由你。我今日便把她给了你,莫要让你的众位姐妹抢了去!”
说完便依着灵识把牡丹颜往绿衣女子身上一扔,轻道:“走!”三公主早已经准备,提起灵力带着悦児转身便飞起。
众女刚刚见悦児头上两只紫色的小耳朵,心中已经完全相信了,毕竟这天地间,再没有这么明显的特征的小姑娘,此时见悦児把牡丹颜扔给了绿衣女子,心中哪里肯服,若是得了牡丹颜,莫说自家那个又老又丑的主子,就算是五界出名的美男子楚辞魔君,都有可能到手。而绿衣女子凭什么,白得了这么多好处。
刚刚在手上聚起的准备取悦児和三公主命的力量,已经向绿衣女子挥了过去,管她什么人,抢了牡丹颜再说!绿衣女子哪里肯给,带着牡丹颜,且战且退,众人热火朝天,杀红了眼,见悦児和三公主已经飞身而起,象征性的飘几道灵力流过来,便转头继续抢夺了。
悦児扯着三公主的袖子,得意笑道:“我就知道她们会抢!”又故作老成一叹:“女人哪!”
三公主哭笑不得,望着悦児,她在仙界时,作为女仙中还是有些偏娇小型的,而眼前这个小姑娘,却比她还小几分,偏偏生得又细致可爱,看上去就跟小瓷器女圭女圭般,一时感觉有些熟悉:“小姑娘,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悦児小脑袋转向她:“当时你和东海太子的婚礼,我和踏宇师父去参加,见过你。”
三公主点头,叹道:“原是踏宇上神的小爱徒?当初离得远,未曾看真切。”想了想又道:“你为何要救我?那牡丹颜可不是随便就这么浪费了的。”
悦児有些诧异:“牡丹颜能救人一命,又如何能说上浪费。其实,嘿嘿,牡丹颜上已经有我的血,它认主,我若是召唤,便回来了。三公主莫要放在心上。”三公主莞尔道:“不用叫我三公主,往后叫宁栖便可。”
悦児点点头:“宁栖姐姐,我叫悦児。”
宁栖见她乖巧可爱,又机智的救了自己一命,虽说自己完全不在乎这条贱命,但是悦児这般毫无保留的相助,还是让她有了些感激和温暖。带着她飞到了偏僻处,替她把披散的乌发重新绑了两只小包子,她这样的特征太明显,一出去就该危险了。
满意的看着悦児头上的被自己重新整理的簪子和羽毛,宁栖脸上有了些许笑意:“悦児姑娘,洛水上神呢?怎的你一个人跑来魔域,并且,你灵力怎的散尽了……”
听到即墨离的名字,悦児大大的眼睛暗淡下来,良久才道:“我……离家出走了。被妖界之人偷袭,不知道谁用逆炎要买我的命。所以被毁了灵力。”
宁栖看着悦児一脸暗淡,心中不忍,连忙转移了话题:“那,悦児姑娘如今要往何处去?”悦児一惊,慌忙想起正事来:“宁栖姐姐,我要去找楚辞的属下!你知道他们大概在哪个方位么?”
宁栖有些疑惑:“找跟随楚辞魔君的长老们?”悦児着急点头:“很急。”宁栖想了想道:“现如今,谷君旌魔君也在到处搜寻楚辞魔君的踪迹,据说要抢魔影珠。我只知道楚辞魔君的宫殿在疏峦山脉,不如我们先去那附近,应该能寻得到些可靠的消息。”
悦児点点头,主动扯着宁栖的袖子,宁栖笑了笑,召来自己的剑,便和悦児一起踏上去,往疏峦山脉的方向飞了过去。
一路飞飞停停,到得疏峦山脉的范围,已经是一天之后。宁栖带着悦児来到一座较为繁华的城池里。
悦児紧紧跟着宁栖,像跟着大姐姐入城的小妹妹,扯着她的袖子不肯放松丝毫,宁栖心中爱怜更甚,这般小人儿,也不知道洛水上神怎样宠着,本就看不见,如今还是灵力尽废的模样,想想就叫人有些揪心。
悦児小脑袋低低的,紧张的跟着宁栖一路,仍然感觉得到那些视线,终于忍不住道:“宁栖姐姐,为何这么多人看着我?”明明她两只小耳朵已经掩藏好了啊,应该不会有人要杀她了吧。
环视一下四周包括空中御着法宝停下来的一些人,宁栖摇摇头,无奈道:“魔族之人很是排斥堕魔,我是堕魔。而悦児姑娘你,是不属于六界之人的体质,再加上你这身衣服……”
悦児咋舌:“我这身衣服很奇怪吗?”这是即墨离当初要沉修五十年的时候递给她的其中一套,是广袖流仙裙的样式,当初她眼睛还看得见,最喜欢便是这一件了。
宁栖牵着她的小手走进一家酒楼,终于躲掉空中那些人的视线,听到悦児这话,笑道:“悦児姑娘,你穿的已经是世间难寻的。”说罢转头对迎出来的长得凶神恶煞但是竭力摆出温柔表情的狼魔小二道:“两间小房。”狼魔道:“客官,已经没有小房了,剩下两间最顶层的上房,要不要?”
宁栖身体一僵,尴尬的看了看悦児,她自从堕魔以来,并没有太多的银两可以消耗,如今两间小房尚在可接受范围内,上房的话,价钱要番了千番的,她带着悦児转身就准备出客栈,悦児有些迷糊:“宁栖姐姐,怎么不住上房啊?”宁栖心中尴尬至极道:“悦児姑娘,姐姐……并没有太多的钱两。”
悦児恍然大悟,扯着宁栖的袖子往回走到狼魔面前,从腰间取小乾坤袋,小手在里面掏了掏,抓了一大把金葵花瓜子,狼魔摊下意识摊手,接了一手金灿灿的葵花瓜子,无耻又可爱的亮瞎了他的狼眼,悦児笑道:“够不够?”
狼魔眨眨眼睛,道:“足够了,客官请随我来。”说着带悦児走到角落的台子上,上面缓缓飘来一朵乌云,宁栖带着悦児踏了上去,乌云便慢腾腾得带着三人升至半空中的上房。宁栖带着悦児到其中一间,仔细替她检查了四周和床被,才让悦児坐下来。悦児大眼睛满满都是感动:“宁栖姐姐,你好细心。”宁栖笑着模模她的小脑袋:“天色已晚,实在不方便出去寻找,明日我们便去打探消息。”见悦児乖乖点头,宁栖方才放心回房。
悦児到床后的温池下洗漱了一番,换上睡袍,便趴在床上,不知道楚辞怎么样了,当时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极其危险,不知还能撑得了多久。想着想着,又想起即墨离,心中又酸又涩,一时之间,好想回到他怀中,乖乖窝着,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第二天宁栖进来的时候,悦児已经洗漱完,正坐在案前发呆,听到动静,便连忙起来,道:“宁栖姐姐,我们去疏峦宫罢!”宁栖点点头,来到悦児跟前,手中托着一套衣裳,笑道:“悦児姑娘,今儿不穿那云锦做的衣裳,既然是我们这种属性去疏峦宫,只怕还会有些人关注的。”悦児点点头,依着灵识接过宁栖递过来的衣裳,心中念了个诀,便套在身上。灵力虽然全无,好歹还有一身敢同仙帝拼命的修为,虽大部分因为没有灵力使不出来,但是穿衣这种简单的事情倒是可以的。
悦児身上套着的,正是一套紧身的小白虎装,宁栖看着悦児露出外面的一大截白白女敕女敕的小胳膊,又看看露出的修长白皙的腿,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因为白虎装本来就是紧身的,所以……宁栖视线掠过悦児纤细不盈一握的小腰往上,看到那俏挺挺的包在小虎装的双峰时,尽管她是女的,也不禁脸红了起来,这,悦児姑娘看起来这般娇小,怎的身材这般好……
悦児在原地跳两下,觉得很是舒服,笑道:“宁栖姐姐,是你做的?”宁栖不再多想,点头拉着悦児便飞出了客栈:“昨夜想起,便按照想法给你做了一套,悦児姑娘穿上果真很好看。”悦児心中欢喜:“宁栖姐姐,你是第一个说我好看的人。”
宁栖嘴角抽了抽,悦児姑娘这般玉雪可爱的小姑娘,自然是好看得不得了,怎么她就成了第一个夸她好看的人了?想归这般想,她还是道:“兴许许多人都没说出口罢了。”悦児点点头,没再说话,乖乖跟着宁栖腾云往疏峦宫的方向去了。
……
宁栖很后悔,非常后悔,她为什么给悦児做了套这么可爱粉女敕性感的小虎装?本以为没有云锦那般吸引人注意,但是如今……
对面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魔域鼎鼎有名的风流人士——苏河,此人是由一只狐狸修成的魔,风流不减,这两天好容易被派了任务,躲开府中上百号彪悍魔妾的围绕和禁锢,带着手下们出来。无奈腾云从疏峦山脉出来,居然和悦児宁栖一行打了个正对面。
于是,凡间小话本最为熟悉的一幕出现了。
“小姑娘,哥哥请你吃糖!”狐狸都有一副好相貌,不管他是仙是魔还是其他。苏河也不例外,长得还算风流俊逸,不过,咳咳,太了些。
苏河双眼发光的直直看着悦児,他竟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纯净的小姑娘,看她静静站在那女子身旁,说不出的乖巧可爱,粉雕玉琢,那般的清新干净的气息却不是魔域那些嚣张跋扈,大胆张扬的魔女所能比,他也见过些女仙,却远远不及眼前这个小姑娘这般想让人好好抱进疼爱一番,特别是,苏河眼睛从悦児小脸上下移来到胸前,唔,这小姑娘长得这般小巧,身材却这般好。
宁栖可不会理这般风流人士,拉起悦児便绕过这群人,往疏峦宫的方向继续赶去。苏河哪里肯放,腾着风骚无比的乌云挡在前面。宁栖气极:“苏河天魔,我自知打不过你,但是这个小姑娘却不是你想惹就惹得起的人。莫要像往常那样,见了就能拖回你府中了。”
苏河笑道:“那我就不将她拖回府中,我抱着回去。”宁栖听了一向淡静的脸上都忍不住冒出有了些怒意:“你妻妾上百,又何必来糟蹋悦児姑娘?”
苏河笑得更开心:“我就是喜欢。原来她叫悦児。呵呵,悦児姑娘,跟哥哥回家玩玩啊。”举止之轻浮,实在不辜负摧花辣手这称号。
悦児听得他叫自己的名字,本就担忧着楚辞的伤势,现下又被一个无赖挡着,心中又急又怒,开口便道:“我没空去你家玩,你莫要再阻拦我们。”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苏河又是一酥,更不肯放了:“跟哥哥回家,定会护着你,不然你这般不伦不类的体质,在外面,小心被狼吃掉哦。”
悦児心中更着急,要不是她灵力散掉,直接就上去打了一架了,何须在这里耗时间。她在心中唤了唤牡丹颜,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牡丹颜以飞快的速度飞了回来,当然,后面还跟着一群女人……
悦児小手一挥,牡丹颜便往苏河打去,虽然悦児灵力全失,但是牡丹颜却并不弱,转眼间便呼啦啦的打中了苏河几下,苏河心中暗笑,真是小女圭女圭的把戏,就这个珠子,也想把自己打跑?他运起法力,两三下便把珠子打了回去。悦児手握住珠子,无可奈何的跺跺脚,而那帮女人在此刻也追了上来。
她急的快哭了,要是即墨离在就好了,自己怎的这般没用?
只见那天要围杀宁栖的女人们追了上来,看到悦児和宁栖,都大怒起来:“好你个小姑娘,居然耍了我们两天,今日便先杀了你!”说着就扑了上来,苏河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属下们会意便腾云向前,三下两下就搞定了。
悦児灵识听得动静,心中稍稍放松了些,只道:“你既帮我挡他们,也算是个好人,我有很急的事情要到疏峦宫,请你莫要拦着我们了好么?”苏河见她眼里包着两包泪,模样极其可怜,又着急。听到疏峦宫,心中一动,想起那些长老们把自己唤出来的原因,莫不是,和楚辞魔君的下落有关?
如此这般想,他没有再拦着悦児和宁栖,悦児和宁栖心中暗喜,连忙绕了开去,往疏峦宫的方向便飞去了。苏河也腾云跟在她们后面。
魔域几乎没有人知道,苏河是楚辞的属下,不过他这般风流的人只肯听楚辞的话,为他所用,除了楚辞本身很强大之外,却还有另一个理由,楚辞比他长得好。他常常做的一件事便是揽着自家的妻妾花前月下时,叹一声,若是我有楚辞魔君一丁丁美便好了。
那些长老们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轻易找他。这次,在寻了重伤楚辞未果之后,不得已把消息告诉了苏河,他早已把人手分了几批暗寻,自己则带着一批出来寻找,不料却在路上遇到悦児,才耽搁下来。
他能作为楚辞隐在暗处的手下,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并不是见了美人意识便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见悦児和宁栖是往疏峦宫的方向,心中疑惑,便拦了下来,如今见悦児着急的神色和语句。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可能。
宁栖见他跟上来,皱了皱秀气的眉道:“苏河天魔,请不要再跟着我们。”苏河看她一脸滚远点儿的神色,心中汗了汗,自己形象就这么成功么?他飞身走近了些,压低了些声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悦児姑娘,你说的要事是否有关楚辞魔君?”
悦児一顿,倏然转过身来:“你知道楚辞?!你是那些长老之一?”
苏河刚好跟在悦児身后,此时被悦児突然转身差点就要撞上去,急忙止住云头,近距离的看着悦児,两条血红的血就从鼻子上挂下来。宁栖看着他停在悦児胸前的火热的视线,不悦的把悦児拉倒自己身后,怒目瞪苏河:“下流!”
苏河慌忙使了个法术止住鼻血,脸都红了,慌忙移开视线,才讷讷道歉:“抱歉。”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见宁栖拉着悦児又要调转云头,苏河急道:“我苏河是听令于楚辞魔君的,现下正是为寻找魔君而去。听闻魔君几次出魔界都是和一个小姑娘有些关系,所以才猜测悦児姑娘和魔君有关……”他见悦児扯着宁栖的袖子停下来,顿了顿认真道:“魔君现下肯定生命垂危,若悦児姑娘知道这件事,请告诉我。”
悦児小脸转向苏河,她自然看不见苏河刚刚挂下的鼻血,也不明白为什么宁栖姐姐突然骂了一声下流,不过此刻听到苏河的声音,却感觉很是真挚。有些时候,凭着小老虎的感觉,悦児都会觉得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不过这事关楚辞的安危,若苏河是谷君旌那边的人,那她一世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想了想道:“你有什么证物证明你是楚辞手下的长老们?”苏河摇摇头:“我不是什么长老,我只是直接听令于楚辞的暗卫。若悦児姑娘要什么证据,我确实拿不出来。”
悦児点头:“那我们现在往疏峦宫而去,你若是能召集所有魔宫长老,我便带你去救楚辞,楚辞他……确实不太好了。若是你不能,我们也可以立刻让疏峦宫的人围杀了你!”
苏河听了悦児的话,心中虽然着急楚辞的伤势,也只得同意了,毕竟就算是他现下直接压着悦児去找楚辞,也未必能凭一己之力为楚辞护阵,只得应下。一路上,苏河跟在悦児不远的身后,时不时用些魔力加快她们那朵云头的速度。注视着悦児曼妙的背影,偶尔竟然看痴了。
是谁不好,偏偏还是魔君的。偏偏,还是那样的体质,魔君,可等了几万年啊。苏河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待到得疏峦宫,苏河果然把魔宫所有的长老们在短时间内召集了,众位长老火烧火燎的赶回来,见来的居然是当初在邬叠洲打晕魔君让他走的小姑娘,心中一时百味交杂,也不再多想,跟着悦児就往沃夏树的方向而来。
急速飞行了一天,悦児才扯扯宁栖的袖子,让她降下云头。她依着灵识往前走几步。众长老和苏河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无奈只得耐心等候。
悦児从乌发上取下小虎簪,手心一顿,便变成了泫萦琉璃仗。她举起仗,在前边凭空画了个圈,方才慢慢走进圈去。
众人完全沉浸在泫萦琉璃仗的震撼之中,那是怎样的一把武器啊!他们闻所未闻,那样的气势和力量萦绕着整个仗身,紫光闪闪,雷电惊现,莫不是传说中的神兵?!等悦児疑惑回头道:“你们怎的不来?”他们才回过神来,看看眼前被开出一个洞的结界,汗了汗,魔君这是防谷君旌呢,还是防他们啊,这结界,啧啧。
又过十多天,围绕着沃夏树腾云在空中不断往小木屋输出魔力的长老们和苏河终于飘下来,整齐站在树丫上,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开着门的小木屋的动静。
楚辞睁开眼,几乎是第一眼,便看到坐在小木桌旁的悦児,正对着自己,此刻小鸡啄米般打瞌睡。他突然皱起长眉,悦児这个小老虎装哪儿来的?这么……这么诱人。
他抬眼看出门来,飘在空中的长老们和苏河一样,下意识的低下头来,只有站在门边的宁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放下心来,应该是这个女子给悦児做的。虽然这小虎装也太可爱诱人了些,不过不穿那什么云锦也好,他看了就不顺眼,凭什么她的什么东西都是那洛水上神经手?
楚辞从榻上起来,身体还是有些虚,魔力也不像往常那般充沛,墨发随意用一条带子绑着,他长得本就美,如今平添了些许慵懒和随意,竟让门外众人看呆了。他轻轻坐到悦児旁边,静静看着撑着小脑袋打瞌睡的悦児,也看呆了。
此时正是夜幕降临的时刻,小木屋不知何时燃起了一小盏烛火,月光透过重重的树叶,正从门外照进来,和火光交映在一起,摇曳出一室的温暖。
许多许多万年后,屋外踏空站着的众人都记得这一幕。
红衣的男子,静静望着身旁撑着小脑袋支在桌子上打瞌睡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绝美的脸上都是他自己都未曾发现温柔和深情,竟看得痴迷了。
而此时,火光正明,时间也未曾停留过。这么一幅温暖的画卷,终究只随着时间的流逝悬挂在记忆中,再难重现。
悦児模模糊糊的睁开眼,大大的眼睛一片模糊,她下意识的动了动,不再是即墨离温暖舒适的怀抱,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此身在何处的感觉。
楚辞本已伸到半空中模她小耳朵的手指收了回来,看着悦児失望的神色,也黯然下来,心中叹了口气,只笑道:“悦児?”
悦児已经清醒过来,听了楚辞的声音,忙笑道:“楚辞,你可醒了!没事了吧!”
见她为自己醒来这般开心,楚辞心中也很欢喜,不过:“你眼睛看不见,灵力又全废了。往后不要到处乱跑,魔域可不比仙界……”
悦児无奈道:“好嘛,你这不是醒来了么?”怎么楚辞越来越啰嗦了,记得当初他是小鸟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话……
楚辞见她不以为然,又道:“莫说还有人用逆炎买你的命,纵然是你这般模样跑出去,也很容易被坏人欺负的。”见悦児摆出一副比刚刚更昏昏入睡的表情,楚辞心中好笑:“好,不说这个,小悦児,你又救我一命。你看,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你都没以身相许,这般不道义只有你这只小紫虎做得出来,那就这般算了。而你又救我两次,不如,我来以身相许如何?”
悦児脑中迷惑了,楚辞以身相许的话,好像她也没有亏,不过感觉总有点儿怪怪的。她摇摇小脑袋:“为什么你老是说我救了你?”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楚辞微低下眉,魅惑人的声线突然低了下来:“悦児,你不明白。你救了我几次,那我的便欠了你好多条命,那样我便可以理所当然的对你好,也只有那样,我们之间的牵绊才会显得更深,不是么?每每想起这些,我心里便很欢喜,或许,这样才更有说服力吧。若是往后哪一天发生什么事,也希望你记住我此夜此时与你在这烛光中说与你听的话,我楚辞,对你,愿以命相待。或许,这才是我这几万年来执念的最后结果罢……”
悦児有些呆了,她想象不出风风火火,当初称本大爷的那只骄傲的火凤说出这番话来,良久,才缓缓道:“楚辞,我怎的感觉,你这话居然有些悲凉……”
楚辞一怔,那美极的脸上都是轻松的笑意,仿若世间最美的花暗夜中盛开,道:“怎么会?小花猫,你听错了罢!”默了默,声音还是低了下来:“我楚辞能同你离得这般近,这般自然的倾诉的心中所想,又怎会悲凉?悦児,这应是我几万年来,最开心的一夜。”
此时夜色正浓,屋外的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犹如一首唱得正欢的歌谣。
悦児不知道怎的,心中却突然有些沉重,小脸转向他,都是不解:“楚辞,你今日是不是被踏宇师父附身了?他平日最爱讲这些小话本里的情场落魄浪子了。”
楚辞哑然,无奈一叹,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罢了,那你就记住我今夜跟你说的小话本好么?”悦児点点头:“记住了,每句话都记住了。”楚辞见她乖乖的模样,心中更爱怜,无奈无处安放,只得又捏捏她的小耳朵:“刚刚不是瞌睡得紧?如今我无事醒来了,你便安心去睡睡。”
悦児灵识探了探,没发觉异常,点点头。楚辞起身准备牵起她到另一边的软藤榻上,碰到悦児小虎装外露出的一片雪白的小胳膊,火烧般又收回手,再看看站起来露出整个身子的悦児,脸都要红得滴血了,连忙移开视线。倒是悦児实在有些困,连忙扯着他的袖子,随他到得榻边,整个人趴下去,没几息便睡着了。
楚辞静静看着她的睡颜,这个小紫虎,睡觉时更显乖巧可爱。他在榻前蹲了下来,火红的衣袂都随着他的动作铺了华丽的一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月亮都隐在云朵里。楚辞依然还蹲在榻前看着悦児,仿佛就要这么一直看下去。良久,他脸离近了一点,再近一点,再近点。当他的唇快贴上那无数个日夜思念着的小小樱唇时,悦児小手却突然搂住他的脖子。
温香酥软的身子正搂着他,楚辞一惊,心中顿时犹如乱麻般,那双看着悦児的魅惑的眼睛此刻正是水光流转,酝酿着滔天的巨浪。悦児仅仅是搂着他的脖子,楚辞倾身下来,悦児小脑袋在楚辞怀中蹭了蹭,呢喃了一声:“墨离……”
楚辞身子一僵,心中燃起的燎原大火仿佛被被一弯冰凉的瀑布瞬间泯灭干净,只剩下彻骨的寒和痛,一身红衣仿佛都要暗淡下来。良久,悦児不再动了,他才小心的拿开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手,再细细替她把小花被压了压,方才起身离去。
外面的众人此刻都很静,看着自家魔上美极的脸,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楚辞和悦児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特意设结界,他们站在这里,楚辞和悦児坐在小桌旁说话的时候他们看的一清二楚,凭着他们的修为,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此刻除了心神震动和惊讶,只剩下忧伤。
左护法终究还是忍不住,他年纪最大,当年又是经历了昊天神帝的事情,也是看着楚辞长大的,此刻都有些伤心:“魔上,你莫要这般想,你等了几万年,不就是为了……如今眼看就可以如愿,怎的,怎的说放就放?”
楚辞眼光一转,淡淡将左护法望了一眼:“方才我和悦児说的话你既然听到了,还不清楚意思?往后都莫要提这件事。”
左护法不放弃:“魔上!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何值你这般……”楚辞转过俊美的脸,只看得左护法心中发凉,方才道:“我觉得值得便值得。”
左护法颓然退了下来,众人见此虽然心中虽不好受,终究没上前来。楚辞魔君长得美,但并不代表他只是空有一番皮相,虽则刚开始是因了昊天神帝才护着他,可几万年来,他实力手段品性,已经成为他们誓死跟随的原因。如今见他们最为倾心相随的魔上,竟做这般决定,隐隐觉得,很是心伤罢了。一转眼,便是几万年了啊!
楚辞沉吟片刻,道:“近些时间可发现过始源谷?”
右护法心中一动,明白了过来,上前道:“始源谷不像西霄之境在魔域西方,却是一块飘忽不定的地域,时隐时现,多在难寻难至的地方出现。如今魔族估计已经有上千年未曾有人发现过它的存在了。”
楚辞点头:“始源谷正是天地间灵力始源之地,当年父……昊天神帝之乱时,由于天玑玲珑的破碎,始源谷落到了魔界。明日我们便去寻那始源谷。”
右护法心道果然如此,还是行礼应了下来。
楚辞看了看众人,一双潋滟的眸子有些许温暖之色,带了笑意:“左护法带着一部分人去处理下谷君旌那边,他一心想着要夺魔影珠,上次还抓了悦児来要挟,这次再不能让他得手。留下右护法众人和我一起寻始源谷。”
左护法只得再劝:“魔上,你的身体需要快快沉修,怎的还要出去找始源谷?”
楚辞道:“陪她找到,我才安心沉修。”
左护法看着楚辞,终究还是行礼领命,腾云趁着夜色飞向结界外。
“都稍作休整吧,辛苦了。”说罢转身回小木屋,经过静静站在小木屋旁的宁栖,轻道了声:“谢谢。”没有她的帮助,说不定悦児现在也不知道在何方。
宁栖摇摇头,悦児真是幸运,遇上这般对她的男人,只怕这种情自己是一生难求。
第二日,悦児起得迟,待洗漱完,便坐到小木桌旁吃起热乎乎的烤鸡。认真的小模样让一旁的楚辞苦笑不得。
突然有些不想离开这座小木屋,就想以后都这般,每天都看着悦児起床,看着她入睡,那样的生活该有多满足!楚辞心中暗叹了口气,道:“悦児,今日我们我们便出去,寻找始源谷。”
悦児勉强从食物中分出一些心神,疑惑道:“始源谷?”楚辞倒了杯热茶给她:“慢点儿吃。始源谷是天地灵力之源,在里面灵力增长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你本来体质就有些不同,想来在里面更容易吸收灵力。你……你被散去了灵力,应该尽早修炼回来才是,若哪日不备,我恰好没在你身边,你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悦児乖乖点头,待解决完肉肉,又喝了漱口茶,方才道:“今日便不要去了,好不好?”
楚辞有些不解:“为何?”
悦児低头扯了扯自己小耳朵,良久才道:“今日有些累,我们都休息,明日才出发好么?”说罢已经抬起头,一双琥珀般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幽幽将楚辞望着,都是乞求。
楚辞心中一软,应了。
悦児耍赖皮叫楚辞现在就休息,楚辞拗不过她,只得靠在软藤踏上。外边的众人见了,连忙分散在大树周围,各自站在云上,结起阵来,楚辞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不早一日沉修,如此一日拖一日,终究会铸成大患。如今他一沉修,便需要护阵了,免得虚弱的魔力和魂魄永远留在虚无的世界中。
楚辞累极,望着悦児弯弯的大眼睛和弯弯的小耳朵,只觉得心下安心满足异常,不一会儿便陷入沉修中。
呆呆坐了一会儿,悦児慢慢从内鼎唤出自己有关疗伤的药物,装在一只可爱的香包中,放在楚辞手心,又依着灵识轻轻理了理,方才模索着走出小木屋,宁栖自然不用护阵,此刻见悦児走了出来,连忙上前扶着。
悦児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树外边,宁栖脸色有些凝重,连忙传音道:“悦児姑娘,这样好么?”
默了良久,悦児方道:“我总觉得,我若现在不走,将来我欠楚辞的,一世也还不清。我虽然不知他为何对我这般,但是往后,我会努力做任何一切事情来报答他对我的好。只是如今我只觉得,若是这般下去,墨离会不开心。”
宁栖怔了怔,虽然悦児并不知道楚辞这种情感是什么,却想得如此通透干脆,仅仅是因为墨离不开心。
她确实不懂,只知道不应该辜负别人的情感,也不会辜负自己心中的所爱。
这样矛盾的心理,她除了选择逃离,毫无他法。
宁栖突然有些好奇,悦児口中的墨离,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