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国栋是在青慈离开之后第五天,打来电话的。青慈看到电话显示是“爸爸”时,有些激动也有些生气。她想起自己临走的所留的内容简短的信:
爸爸、兰姨:
我走了,要永远地离开这里了,家里钥匙放在了信箱里,谢谢你们这十年的养育。我很好,不必找我。
——余青慈
爸爸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犹豫再三,她还是接通了电话,只是文国栋打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星海了。这实在青慈的意料之外,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她犹豫要不要见爸爸?还有,要不要和周立文一起见爸爸?
经过深思熟虑,青慈带着周立文来到文国栋所下榻的远洋洲际酒店的紫丁香咖啡厅。
文国栋远远地看见青慈走过来,心情十分激动,但看到她身边的周立文,又十分意外。青慈走到文国栋的面前,她特意挽着周立文的胳膊,想让父亲觉得,她现在很幸福。
“爸爸,这是周立文。”青慈介绍,手从挽着周立文的胳膊,变成拉着手。
“你好!叔叔!”周立文伸出空闲的右手,和文国栋握手。他有点紧张,确切地说是害怕,要不是青慈说要带他来,他自己是死活不敢来的。想想自己对青慈所做的事,他怕文国栋杀了他!
“你好!我是青慈的爸爸。我想和青慈单独谈谈,你看……”文国栋示意周立文回避。
“好,我……”周立文松开青慈的手,想离开。
“他不是外人,我们同居了。”青慈拉住想逃走的周立文,倔强地看着爸爸。
“青慈!”文国栋有点生气,更多的是伤心,却不敢发怒。
“我……,青慈,我去门外等你。”周立文看文国栋的情绪有点激动,觉得自己应该出去,给他们父女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抽出手,安慰地拍了拍青慈的背,转身离开。
青慈掐着手指甲,隐忍着委屈的泪。文国栋拉着青慈的手,还没说话,眼眶先红了。
“青慈,是爸爸不好。让你受委屈了。”爸爸模了模青慈消瘦的脸,心生怜爱。
青慈见爸爸这样,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她心里很难过,但她不能哭,不能软弱。她离开苏州已经5天了,家里才发现少了她这个人吗?
“其实,我在你走的第二天早上,就看到你留的信了。我叫你一起上班,你没回应。你兰姨说昨天就没见你回来,我开门进去叫你,一进客厅,就看见桌上的信,爸爸当时特别害怕。”情绪稳定后,文国栋跟青慈说起自己的感受。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青慈倔强地看着爸爸。
“爸爸看了你的信,看到你留在信箱里的钥匙,我的心里特别的难过,我不知道打电话该怎么跟你说,爸爸对你充满了愧疚。你不到三岁的时候,我和你妈妈就离了婚,你妈妈坚持把你留在身边,看着才那么小的你,你知道爸爸当时心里多么不舍?但我想,你妈妈很能干,跟着她,总比跟着我强。毕竟有妈妈在,才算有家。”说起以前,文国栋有些心酸,他说的很真诚,忍不住流下泪来,青慈心软起来,给他递上纸巾。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能每周见你一面,后来,你上幼儿园,你妈妈和姥姥反对,说怕影响你学习,我就没再去看你。直到你十三岁那年,你妈去世,姥姥觉得自己身体大不如前,才提出把你托付给我,这事一拖再拖,直到她去世的前几天才通知我过去接你。”文国栋的情绪过于激动,眼泪鼻涕直流。
听到爸爸说起姥姥,青慈终于忍不住,哭了。依旧是那样难过得流泪,不发出声音。
“你为什么不让我参加姥姥的葬礼?”青慈抽泣着问,这事儿她恨了爸爸很多年。
“这是姥姥的意思。不让你亲眼见她入土,怕你看了,觉得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心里孤单。”文国栋一边帮青慈擦眼泪,一边解释说。
“不看见,我就不是一个人了吗?我就不孤单了?”青慈有些泣不成声了。
“是爸爸的错。好不容易和你团聚,却没有好好的关心你。这都怨爸爸。”文国栋拿下眼镜,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