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了一些,外面的阳光像一张白白的纸。夏可欣有点事去了钟玉岚家,钟玉岚说自己正在街上办一件事,说没有时间去接她,让夏可欣自己去她的房子那边,她一会儿就赶回来。
夏可欣直接去了她的住处,走到她的楼下时,正碰上钟玉岚赶回来了,她带着她去了三楼的家里,她婆婆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钟玉岚拿好碗筷,招呼夏可欣一起吃饭。她先生在另外一个镇上班,中午是不会回来吃饭的。
吃过饭后,钟玉岚拿出一个保温瓶,舀了一些鸡汤进去。
“走,可欣,一起去我妈那儿。”钟玉岚对夏可欣说道。
“哦,你妈来了呀?”夏可欣感到有些意外。
“是,来我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哎……”钟玉岚轻轻叹了口气。
“玉岚,你怎么啦?你妈怎么啦?”夏可欣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的妈来了,为什么会不高兴呢,还有她怎么不和他们住在一起呢。
“她暂时住在我的新房子里,我妈这个人都要把我给气死了。”钟玉岚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地说道:“她年前和我爸离婚了,我可怜她,才把她接到这边来。”
“哦,为什么呀,玉岚,你怎么不劝劝他们呢,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离什么婚啊?”夏可欣惊讶地嚷了起来。
“劝了,没用啊,如果不是我爸,才肯忍让她这么多年,换了别的男人,早就离掉她了。”钟玉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是吗?她怎么啦?”夏可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有这样说自己妈的。
“可欣,你不知道,我妈这个人脾气不好,又懒惰,又倔强。”钟玉岚有些气愤地说道。钟玉岚说她爸在老家开了个小厂,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打理,她不但不帮她爸打理生意,还整天就知道打麻将,也不会帮爸爸做做饭,让她请个保姆,她又不肯,说十个保姆九个都会和主人上床。你说这算是什么老婆嘛。
“这么会这样啊。”夏可欣也有些不明白,她以前断断续续地听到过钟玉岚说过一些她妈的事,但并没有具体去了解过。现在听钟玉岚把她妈说得一无是处,她想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她们说话中已经到了钟玉岚的新房子了,这是她买的一处新房子,两居室的套房,家具家电都是新添置的,鹅黄色的落地窗帘也是刚刚装上去的。
“妈,起来吃饭,喝汤了。”钟玉岚朝房间里喊了一声。
一会儿,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大肥胖的女人,比钟玉岚还高,她穿着一袭碎花的睡衣睡裤,睡眼惺忪,眼睛有些浮肿,面色也是青青的,没有什么血色。
“阿姨,你好!”夏可欣礼貌地叫了她一声。
“这个是我的好朋友夏可欣。这个就是我老妈了。”钟玉岚替她们两个简单做了互相介绍。
“嗯,你请坐吧。”她指了指客厅的沙发,对夏可欣说道。她自己坐在饭桌旁,开始吃饭,喝钟玉岚给她提过去的鸡汤。
吃了饭,钟玉岚和她聊了几句,说还有事晚上再过去看她,就和夏可欣走出去了。
钟玉岚说她只蒸了饭,每天菜也不会煮,有时就煲一锅粥,炒点青菜咸菜吃一整天,要她下了班去外面帮她买好菜提过来,或者婆婆那边煮好提一些过去给她吃。她有时候就躺在床上吃饭,碗筷也不洗。
“可欣,你说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呀?”钟玉岚无奈地叹了口气。钟玉岚说自从她和她爸离婚后,就一幅很颓废的样子,整天把床帘拉下来,一个人不分白天黑夜地在躺在床上。
“玉岚,你劝劝她啊,让她出来走走,活动一下,和别人交流一下,就不会这么闷了,你是她的女儿,她应该会听你的。”夏可欣好心地提醒她道。
“没有用的,她这个人特别的固执,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否则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钟玉岚还是叹气。
一个人的性格决定命运,看来这句话是对的。每个人的家里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钟玉岚勤快又善良,也孝顺,她几乎是她娘家的顶梁柱,因为她的妹妹,弟弟他们全都靠她和她先生罩着。可是这么就会有一个这样不争气的妈呢?她也有些不明白。
每个女人都不一样。夏可欣自己的妈妈虽然也识字不多,但却是个勤劳善良,勤俭持家又天性乐观的人,家里家外的活儿几乎都是妈妈在顶着,但她毫无怨言,女儿们都长大后嫁人了,二妹入赘,妹夫做上门女婿,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她现在年纪大了,但仍然闲不住,总是家里家外的忙个不停,还尽心尽力照顾着妹妹的两个孩子,倒是父亲有些懒惰,因为他以前在镇上做了多年的会计,所以对家里的事务不怎么上心,也不太会做。妈妈去到哪里多住几天,他的电话就跟着来了,好像个没断女乃的孩子一样。这样一想,夏可欣的爸和钟玉岚的妈倒有几份相似,只是情况没有她这么严重。看来夫妻之间都是有些相似互补的,如果有一方特别勤快能干,另一方就会比较好吃懒做。
晚饭后,钟玉岚的姑姑来了,她提着一些她自己做的糯米汁给钟玉岚吃。
钟玉岚让夏可欣尝尝,夏可欣剥开外面的蕉叶,咬了一口,好香!糯米汁飘出蕉叶的清香,里面还包了一些红萝卜、瘦肉丝,还有炸熟的花生米之类的,吃起来香香软软的。
“阿姨,你这是怎么做的呀,挺好吃的。”夏可欣真心地赞扬了她一句。
“是吧,喜欢吃那你就多吃点,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就是先把糯米蒸好,然后把那些料备好,放进去,再包上蕉叶,再清蒸。”这是一个开朗健谈的老太太,她笑容温暖,满脸慈祥。
钟玉岚说每天下班后,她姑姑都会来等她一起外出散步,聊天,她姑姑还去参加一些体育文化活动,有时去跳跳广场舞。所以她看上去脸色红润,身板硬朗,非常健康。
她们几个一起出了门,准备去外面散步,钟玉岚去医院拿了几支药水,说等会散步到她新房子里那里,要去帮她妈打针。她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不动,还整天喊腰酸背痛的。
她们三个一边慢慢散步,一边聊天,一会儿就走到了钟玉岚新房子那儿,然后又一起上去看她妈。
“阿姨,你有时间也和玉岚,姑姑她们一起出去散散步嘛。多活动一下,对身体好,心情也会好。”再次看到钟玉岚的妈,夏可欣忍不住耸怂她道。
“有什么好,除了打麻将,会让我感到快乐,没有什么会是好的了。”钟玉岚的妈有点不屑地大声嚷道。
夏可欣不由吐了下舍头,果真如钟玉岚所说的那样,她妈是个倔强的女人,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她坐在沙发上,解开了裤子的钮扣,把一边的裤子往下扯了扯,让钟玉岚在她上打了两针。
“好了好了,打了针,我的腿就不这么痛了。”她舒了口气,像个小孩子般嚷道。
钟玉岚把针头和用过的药水瓶子扔到了垃圾桶里,她们又在那里陪她聊了许久,才走下楼,望着她那肥胖高大却有点落寞的身影,夏可欣觉得她有些可怜有些孤独。
“如果不是我亲妈,我早懒得管她了。”走下电梯时,钟玉岚有些生气地说道。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你看你姑姑这么健康,心态这么好,你们两个人可以一起慢慢影响她啊。”夏可欣也暗暗替她担忧。
“谁的话她都不听的,刚才你也领教过了。”钟玉岚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无奈地说道:“她影响我的幸福指数啊,我有自己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儿子大了,还有老公也这么能干,在这边我本来算过得很好了,可是自从她来了我这之后,我的心情,我的生活都受到影响。”
“是啊,我们有时候确实无法改变别人,只有自己去适用了。她是你妈,本来是你爸的责任,但是你爸现在也解月兑了,却把她推到了你这里。她还真幸运,遇到了你这样的女儿,如果遇到不孝的儿女,都不知她这么过下去。”面对这些,夏可欣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是啊,久病床前无孝子,再说她的脾气这么古怪、固执。换了谁都会受不了的,我也受不了她,但我没办法啊,她本来在我妹那里呆了一段时间,但她们合不来,两个人整天吵架,所以我只好把她又接回来了。”钟玉岚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忧愁和悲哀。
“幸好,你先生事业有成,他会帮你一起承担这份责任,否则对一般的家庭来说确实压力不小。”
“他烦都烦死我们一家了,我妹妹、弟弟他们全靠他帮忙找工作,出钱给他们去学徒,他自己的父母也日渐衰老,需要我们供养。现在又来了一个我这样的老妈,你说他能够不烦吗?”钟玉岚一脸的苦笑。
夏可欣对好友的处境只有同情。父母如果是年老体衰,意外或生病,做子女的自然要承担起这份尽孝的责任。可是如果是她自己的人生态度造成的不幸或悲剧,硬要做女儿的承担后果,这该给儿女的人生增添多少烦恼和阴影。人生百态,钟玉岚妈妈的不幸和悲剧,也算是给夏可欣上了一课,一个女人如果不争气,不自立,不懂得爱自己爱别人,不懂得珍惜和感恩,那么她的人生结局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