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耀目之姿矗立在B市中心地段的摩天大楼正是苏氏的总部所在,此时,位于十九楼的会议室里正弥漫着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环型而坐的各董事会成员有的神情严峻,有的尚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还有的正在电脑上运指如飞,却都不时的觑着主位上那个人的脸色,个个如临大敌。
只有一个,微不可察的冷哼着,丝毫不把眼前的阵势放在眼里。他就不信,一个小辈的能奈他何?
不就是损失了一个合约么?能有多大点事,反正苏氏财大气粗,还怕就此垮了不成!
此时,主位上的男人正阴霾着脸,低头翻阅着手里的文件,他身边站着一个西装毕挺的年轻男人,大约三十上下,唇红齿白,鼻梁上架着无框眼睛,看上去斯文而俊秀。
“阮硕,这个项目谁负责的?”苏兰泽放下手里的文件,盯着在座的众人,脸上已经阴云密布。
“我!”回话的正是那个有恃无恐的男人,面对苏兰泽的质问,他依然老神在在的坐着,对四周投以的不忿眼神不以为然,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
苏兰泽怒极反笑,“哦,原来是二叔啊!阮硕,你算算,这个项目的失误直接造成了公司多少损失?”
双手交叠撑在下巴处,薄薄的唇勾成一抹弧度,微眯着的幽眸中却不见笑意,只剩一片冷冽。
“是。”阮硕正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他往一旁正操作电脑的人后一站,然后报出一串数字。
会议室里立马听到低低的抽气声,苏兰泽眯起了眼,整个会议室已经肃静得只剩他一下一下轻叩着桌面的声音。
“不、怎么可能?!”苏仲铸惊坐而起,迎向苏兰泽含着冷冷讽刺的双目,心中恼羞成怒。
“苏兰泽,你别——”
“阮硕,把数据拿给他看。”苏兰泽冷漠的掉开视线,阴森的语气透露一抹狠绝。
“是。”阮硕点头,眼中同样浮起讽刺的笑,却被他很好的掩盖,“副总,请过目。”
“不……这不可能……”
苏仲铸双目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征征的低喃,倏地,他情绪失控地猛敲键盘,脑门上已冷汗涔涔。嘴里还不时的爆出咒诅,当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终于像一尾缺了氧的鱼瘫坐在椅上,半晌没有动弹。
会议结束后,众人鱼贯而行的步出,苏兰泽早已离开,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苏仲铸仍在喘着粗气,他哆嗦着手掏着电话,可是按了几个号码后却又急急的收起,然后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苏氏大楼。
苏兰泽立在整面落地窗前,手里浓浓的咖啡飘出淡淡的苦味,他眉头紧锁的垂着头,伟岸的身躯透出疲惫,摩挲着杯沿的手显得苍白无血色。
沉默良久后,他缓缓转身,走到办公桌边,按下内线,“让阮总马上过来。”
不大一会儿,门敲响了,阮硕抱着一堆文件走了进来。
“总裁,这是公司与恒天公司所有项目的明细。”
“嗯,放那里就行。”回到位子上,示意他也坐下,苏兰泽低咳一声,松开了紧系的领带,解开了袖口,然后开门见山道,“我想趁此机会让苏仲铸退出董事会。”
阮硕弯了弯唇,习惯性的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缓声道,“我想这次那些倚老卖老的人应该不敢再有异议了。”
苏兰泽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视线调向桌上另一份文件上,“恒天最近动作频频,苏仲铸又捅下这么大的娄子,你调查一下,这其中是否有勾连。”
“好的。”阮硕颔首,“总裁若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出去了。”
“嗯。”
当关门声响起后,苏兰泽复又抬起了头,盯着那扇门凝思了良久。
早晨,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落在餐桌摆放的那束带露玫瑰上,苏兰泽静静的吃着佣人准备好的早餐,聆听着苏柏铭的话。
中途,他一直未曾开言打断,只是偶尔眼中会闪过几道凌厉之光。
“爸,这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还要通过股东会决议。”优雅的轻拭嘴角,苏兰泽起身,结束了这顿并不算很愉快的早餐。
苏柏铭看着儿子,眼中闪过欣慰,同时也浮上抹担忧。
“爸,李荣丰的事就是前车之鉴,我不想让二叔成为另一个李荣丰。”他的堂叔不过是跳梁小丑,并不为惧,棘手的是他背后那些煽风点火,坐观虎斗的有心人,那些一直对苏氏虎视眈眈的人。
苏兰泽眼中闪过坚定,如果此次不趁此机会拔除,后患无穷。
这次,他不过是敲山震虎。
“唉,你自己看着办吧,话说回来,狗急也会跳墙,希望你凡事能三思而后行。”苏柏铭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偏厅,取出今天的报纸开始阅读,再没有谈话的意思。
苏兰泽无声退出来,走到外面的小花园,见罗雅娟正和花匠讨论着什么,脑中忽然划过闪念,他快步走过去。
见到儿子过来,罗雅娟让花匠先离开,然后抱着大捧玫瑰走进一旁的玻璃花房,里面一张圆型的小桌,上面摆着花剪等插花用具。花房四周立着各样铁艺花架,摆放的名贵花种不下十种。
苏兰泽抽出一枝天堂鸟,拿里手里把玩着,幽幽的眸子半敛,若有所思。
“小泽,有事吗?”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罗雅娟退后几步,脸上露出淡雅得体的浅笑,正准备问问儿子的意见,却见他一幅神思游离的样子,于是轻轻问道。
“妈,下个周末你有空吗?”
“怎么?”
苏兰泽抬眸,回以一笑,“去看看咱们苏家的小公主。”
眼中逸出抹温柔的笑,苏兰泽帮母亲扶好倾倒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