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陈苍术半拥着白薇走过来时并不见陈爸爸和商雨萌母子。
白薇对上陈妈妈的眼睛,心里怯了怯,面上还是很坦然地唤了声,“陈阿姨。”
陈妈妈正在和一个同年的女客寒暄,听到大儿子的声音,忙笑着招手,“苍术,你来!”
然后视线似有意无意地从白薇身上滑过,带着些漠然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
白薇飞快敛眸,偷偷的把手背到身后,拍了拍腰间的手臂,示意他快些松手。她已经看到陈妈妈眼中升起的不愉之色,虽然是转瞬即逝,却还是让她察觉到了。
陈苍术却不为所动,置在腰间的手安慰似的轻拍了拍,微微侧头,笑着耳语道,“不用拘谨,跟着我就好。”
白薇嘴角微抽,一时无语,只有满月复无奈。第一次见识到他的固执,除了没辙还是没辙,不得不硬着头与他维持着亲密的姿势,然后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点。
眼角余光下意识的四处搜寻着好友商雨萌的身影,急盼着她能回来救驾。
“这位不会就是……你大儿子苍术吧?不错不错……”正和陈妈妈说话的妇人停下来,上下打量着陈苍术,求证似的看向陈妈妈,眼中又是惊讶又是赞叹。
听到儿子被夸,陈妈妈觉得有子荣焉,顿时笑容满面,嘴里却还是不忘谦虚道,“哪里哪里,还是你好啊,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我就两个臭小子,不知冷不知热的,哪比得上你家温宁啊!”言语间有着说不出的羡慕,每句都夸到了温太太的心坎坎上了。
顿时也笑得合不拢嘴,忙谦虚的客气了几句,然后又把视线定在陈苍术身上,越看越满意,忍不住连连点头。
陈妈妈眼笑意更深,上前半步牵过儿子的手,也挡住白薇,笑道,“苍术,来,妈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宁宁的妈妈,刘阿姨。”
陈苍术一直含笑而立,耳听着那些溢美之词仍然面不改色,却在陈妈妈来拉他手之际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不得不上前,向那温太太欠了欠身,“刘阿姨好。”
“瞧瞧,多有礼貌的孩子啊!”只有这样的温润男人才配得上她的女儿,温太太在心里思量着,已经暗暗做了做决定。
白薇终于得自由,暗暗咧开一个轻松的笑,适才她一直静沉无声的听着他们聊叙,并未插一言。
那些人也好像忘了她的存在,对她视若无睹,只腰间那只以予她无限温暖的手从未离开。
不过这样她反倒觉得自在。
“我家他术小时候也是顽皮得紧,那会儿还说,长大后要娶你家宁宁做老婆呢!”陈妈妈忽然玩笑一句,也不待众人反应,忙又道,“他们怕是也有十多年没见面了吧?你家宁宁今天来了吗?”
说完,四处张望。
“妈!”陈苍术顿时哭笑不得,当着白薇的面被人提及小时候的童言稚语,他略略有些尴尬。
再说那什么宁宁他老早就不记得了,都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也不知他妈现在提来做什么。
“来了来了!等等,我就叫她过来!”温太太也是一人精,见陈妈妈这么一问,立马知道是何意,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忙举着手,往左前方的人群里招了招手。
白薇听在耳里,早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温宁此人也存了几分好奇,不由循而忘去,就见人群里,一个身着轻盈可爱蓬蓬裙的女孩子正往这边走来,长长的头发梳着公主头,长相十分甜美,看上去温柔又乖巧。
“宁宁,快叫阿姨。”温太太搂着娇俏的女儿,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陈妈妈一见温宁就喜欢得不得了,上前执着她的手,问这问那的,弄得人家女孩子羞红着脸,一边回答,一边又不好意思的瞧向一旁高大英俊的陈苍术。
想必她也是瞧出了两家大人的意思,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吧。
“宁宁,还记得他吗?”陈妈妈见她时不时的看自家儿子,心中又是自豪又是欢喜,思绪飞转,把儿子往前一推,笑问。
陈苍术不察,被他妈妈一推,差点与温宁面贴面,他愣了下,忙不着痕迹退后一步。女孩子脸上早已羞红一片,一双眼睛深情的似要滴出水来。
白薇不由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苦涩,明眼人一瞧,都看得出这个温宁怕是早就对陈苍术情根深种了。
陈苍术终于沉不住面色,耳根处暗红,却不是羞涩,只为尴尬,还有一丝不自在。
他突然发现,除了白薇,他似乎有些排斥与别的女孩子太过接近。
“嗯……苍术哥,你好。”温宁呐呐的盯着他看,未语人先羞。
“你好,温宁。”
温宁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说不到几句话就脸红一下,由始至终都半躲在温太太怀里,一幅怕见生人的模样。
乖巧可爱的小白兔,任谁见了都我见犹怜。
但是却不包括陈苍术,他心中确实是微微一动,却不是被其迷惑,而是瞬间醒神,明白了他妈妈的用意,却原来是变相的为他相亲啊!
下意识他又后退了一步,直到眼角视线里又见那淡青色的身影,心才终于踏实了些。突然,他有些后悔带着白薇到这边来,以她的心思应该早已看出了他妈的用意,而他却后知后觉的让她因此受委屈。
陈苍术顿时觉得心里如被蚁虫在咬,不是很疼,却丝丝钻心。
“薇薇,累不累,要不我带你下去休息一下吧。”陈苍术突然抬手抚了下白薇娇女敕的面颊,温柔宠溺的语气让在场的三人齐齐变色。
陈妈妈先是眸光犀利,倏地又面带尴尬,很不好意思的看向正向来递来怨责目光的温太太,一时不知是该说对不起,还是该找什么话粉饰太平。
“妈……”温宁咬唇,看着那对深情凝视的男女,眼眶倏地泛红,似不忍再看,忙把头埋进她妈妈怀里。
温太太已经笑容不再,鼻中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下,冷着脸对陈妈妈道了声失陪,便带着女儿甩袖离去。
陈妈妈只得忙跟上前去相送,留了一道落寞的背影给陈白二人。
白薇很是苦恼,“苍术,以后在人前还是……”她想说在人前还是不要这么亲密为好,毕竟他妈妈还未接受她,她不想拂逆长辈惹他们生气。
可是看着陈苍术深情的目光,也明白他用意何在,话至一半实不忍再说出口。
“薇薇,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妈的用意。”陈苍术却只是介意这件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丝毫不介意被人注目。
白薇却不行,她受不了别人异样的打量,几翻闪躲,想避开他温柔落在她腰间的大手。
陈苍术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什么,刚才他怕她伤心难过,慌忙回首之际看到的却是她淡然若水的浅笑,看着温宁的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她能像那些爱吃醋的女人一样,哪怕是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她也会暴跳如雷,然后扯着他的耳朵连吼带骂。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想,他会幸福得发疯。
不过现在,他得做一件事,他不能让白薇因为自己而承受那些不必要的漠视,他要她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
他要让所有的亲朋友好都知道,她,白薇,是他陈苍术的未婚妻。
“苍术,你要干什么?”白薇慌忙提起裙摆,随着陈苍术飞快穿梭在人群里。
“薇薇,别怕,跟我来!”陈苍术回眸一笑,非但没让白薇定心,反让她更加慌乱。
因为,她看见他眼中那抹少见的狂热,曾经,只在他生病的时候见过,那一次,他向她告白了。
这次,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白薇胆颤心惊,当他们离主席台越来越近的时候,白薇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心怦怦直跳,两腿顿时发软,险些摔倒在地。
陈苍术立马回身,把她拦腰抱起,然后继续大步流星向前。
白薇很想掩面遁走,脸色一阵青白交错,此时她双脚离地,长长的纱裙缠绕,连挣扎都不能。
她在天旋地转的空隙间看到了陈妈妈惨白的脸色,看到了商雨萌微张着唇,有惊奇有喜悦,而陈爸爸则是面色沉静,瞧不出情绪。
唯有陈苍翰,扬唇一笑,端着酒杯,朝这边偷偷举杯,白薇知道,他是在向他哥致敬。突然想起商雨萌婚礼当日,陈苍翰的疯狂举止,顿觉,陈家的男人原因都有疯狂因子。
陈苍术登上台,轻轻放下白薇,然后接过司仪适时递来的话筒,清了清嗓沉声道,“今天,我想借着陈家长孙的百日宴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
说完,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停在已经呆若木鸡的白薇脸上,声音顿时温软低柔,“我,陈苍术,想在各位亲友的见证下,正式向白薇小姐求婚!”
话一落音,本来还吵嚷的人群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又齐唰唰的看向台上,已有人在交头结耳,纷纷低问,“白薇是谁啊?”
也有人略带疑惑,“白薇……这名字好熟悉啊……”
台上的白薇双手握得死紧,手心里已经汗意涔涔,不想让自己失态,她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慌乱,不要慌乱。
可是底下的各种置疑与猜测已经让她背脊发冷,突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不由分说的牵起她的,并与之十指紧扣。
“别紧张。”陈苍术倾身,在她耳边送上安心一语。
白薇低不可闻的“嗯”了声,深吸了口气,这才镇定下来。
陈苍术紧了紧她的手,然后缓缓单膝跪下,“薇薇,嫁给我吧。”
温润的眸子中满是深情,白薇情不自禁的溺在其中,刹那间有感动划过心间,迟疑了几秒,终于含泪点了点头。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几声清脆的掌声,白薇诧异看过去,却原来是陈苍翰,他一边鼓掌一边走过来,扶起他大哥,捶了他肩胛一记,“哥,恭喜你!”
“谢谢。”
少顷,四周也蓦地响起热烈的掌声,间或还夹杂着尖锐的口哨声,一时间此起彼伏的祝贺声不绝于耳。
商雨萌已经飞快的跑上台,紧紧的抱住好友,又是激动又是喜泣。
“爸,妈。”陈苍术不慌不忙的看着走来的父母,拥着白薇上前,“请你们接纳白薇,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
因为背朝众人,以是没人看见陈爸爸面沉如水,满目威严。白薇敛声屏气,挺直脊梁,不让自己胆怯,尽量平静如常的迎视陈爸爸的双眼。
那双眼中,似蕴藏万物,如浩瀚宇宙。此时她才发现,最像陈爸爸的原来不是先前秉承父志从文的陈苍翰,而是背父而行的陈苍术。
白薇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拒绝之言,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她却觉得是个漫长的过程。终于,陈爸爸开口了,却并不若她猜想的那样,会如何如何的声色俱厉,反是语带调侃,“嗯,先斩后奏,不亏是我陈某人的儿子!”
然后就带着还有些不情不愿的白妈妈走下台,接受一众亲友的贺喜去了。
“哈哈……”最先绷不住的是商雨萌,伏在好友肩头,笑得直打跌。
陈苍翰翻着白眼,一把拽过他老婆,一边走一边回头对他哥道,“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代我们致辞”
白薇抚额低叹,半掩着脸与陈苍术相视一笑,也悄然离开,后面的就交给司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