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水心眉目一转,忽然笑了起来。“我真为你有这样的父皇感到羞耻。”
语毕,她再没有回头看宗政明涧一眼。她走到了君兰的跟前,轻柔细心的替她解开了所有的束缚之物,又从怀中掏出伤药在她的颈项处涂抹了一番,“娘,可疼?”
“无碍。”君兰拍了拍白水心的手背,声音嘶哑,转身来到沈瑜躺下的地方,早已泪流满面,“瑜儿,傻孩子……”
这一切,如果不是沈瑜忽然冲出来,坏了宗政痕的计划,或许现在宗政季云将受制于宗政律,到时候,谁都别想逃过宗政律的魔掌。
“七皇子劳烦你同他带个话,他让我失去的一切,我都会一一夺回来,如果你想要这场较量变得公平公正,那么请你护送我们出城。”宗政季云将宗政痕推到了宗政明涧的跟前,语气清淡的开口。
宗政明涧的目光落在宗政季云的修长的腿上,再随着他的腿上移至他的脸上,眸中微露惊讶之色,随即又被他隐藏起来,“云世子,你可想清楚了?一旦开战,遭殃的可是圣朝百姓。”
当年的事情,他的心里早已清楚。一切都是父皇的错,可是大局已定,若再掀战火,百姓必定遭殃,他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宗政季云的眸子里顿时闪过一丝霜华之色,声音低润而清冷的道,“七皇子,你问错人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我,而是你的父皇!”
宗政明涧沉默不语,面色阴沉。
“七皇子若想将圣沄变成战场,那么季云奉陪到底!”宗政季云招了招手,无数条黑影飘落至地面,每一个人都身着黑衣,黑布蒙面。全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比起宗政明涧带来的三千军队,宗政季云的三千暗卫气势更甚一筹。且个个身怀绝技,以一敌十也不为过。
“暗卫?”宗政明涧惊讶的出声,不敢置信这个瘫痪了十年的人竟然有一批训练有素的暗卫。他当真是小看了他!
白水心的实力已经够让他吃惊了,却没想到宗政季云比白水心隐藏更深。
如果不是父皇撕破了这一层纸,他还要伪装到什么时候?
“传令下去,对他们放行。违令者,杀!”宗政明涧沉声道。
“殿下,不可以。若是皇上知道--”一名将军上前一步试图阻止宗政明涧的做法,却被宗政明涧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即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父皇哪里,我自有说法。去准备一辆马车来。”宗政明涧吩咐道。
那名将军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派遣了两个士兵前去准备,只是乘着宗政明涧没有看到的角度,偷偷给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领会其中道理,赶紧小跑着离去。
七皇子是皇帝的儿子,他做错了什么事,皇帝都可以留他一命。但他们不同,如果真将这些人放行,他这三千士兵非死不可,可能他自己都将人头不保。
这件事必须立即告诉皇上知道!
“不必了!”宗政季云清淡的拒绝,白皙修长的玉手一抬,三千暗卫瞬间将军队包围其中,身形犹如闪电般在军队中穿梭,不过眨眼间的时间,所以的军人都被点穴,封住行动及声音。
宗政明涧好看的唇角动了动,眼神看向白水心,不再做声。为了圣沄城内的无辜百姓,为了白水心,他可以放他们走。
“只需七皇子一人陪着我们出城即可!”宗政季云说完目光幽深的看了看蹲在地上嚎哭的白冰雨,“心儿,带两个孩子先上马车。”
街角拐角处,青冥驾着马车赶了过来。
一切他都安排妥当,甚至想好了各种对策,白水心眼里闪过一丝欣赏,甚至更多的是温柔的爱意,眼前的男人正渐渐的绽放他的光芒。
白水心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快速的闪过白冰雨的鼻尖,哭闹着的白冰雨立即昏睡了过去,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朝白逸飞道,“逸飞,我们带着你娘去见你爹最后一面,可好?”
“嗯。”白逸飞抬起一双泪眼,带着鼻音点了点头。
君兰已经撕开自己的裙摆将沈瑜的伤口包扎好,青冥立即上前将沈瑜抱上了马车。
白水心搀扶着君兰跟着上了马车,白逸飞虽然年幼,却异常的乖巧懂事,自己翻身上了马车,“姑姑,将冰雨交给我吧?”
白水心注视着白逸飞的眸子,见他盯着她衣衫上的血迹看,她略微点了点头,将怀中的白冰雨送到了白逸飞的怀中。
白逸飞不再说话,目光始终落在沈瑜苍白的面色上,君兰不忍,自怀中掏出一方丝绢盖住了沈瑜的面颊。
“逸飞,女乃女乃希望你永远记住你娘在世的样子。她虽然……但在你的心中,她依然活着。你要永远记住你娘温柔笑着的模样,疼爱你的模样,知道吗?”君兰轻声宽慰着白逸飞,说话间,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白逸飞懂事的点头,闭上双眼,幻想着沈瑜依旧活着的样子,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宗政季云随后闷声上了马车,青冥赶着马车向着出城的街道赶去。
白水心侧目瞄了眼宗政季云,却见他目不斜视,黑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生气了吗?因为她孤身应战?可是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爹和大哥呢?还有白家那些下人呢?”白水心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份僵局,只好先询问其君兰来。
白水心又道,“大嫂说的信了宗政律的鬼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日前,文宣收到风声,说宗政律要除掉白家的人。他便连夜将城外所有的乞丐收买入城,然后让我们混在乞丐群中出城。我们分二次出城,你爹与白絮带着府中下人第一批出城,文宣带着白家的一部分远亲及我们出城。汇合的地点定在城北的山神庙里,怎料先出城的人竟然没有在庙宇中。我担心不已,便叫文宣出去打探……”君兰沉思着,努力的回想那天的事情。
“你大哥才走一盏茶的时间,宗政律的士兵便将山神庙给包围住,混乱中死伤无数……后来才从沈瑜口中得知,宗政律之所以这么快就寻来,都是她通风报信。因为宗政律承诺她,只要她告诉白家的动向,他就放了她的家人,并且保证不伤害白家人分毫。可是……”君兰哽咽得说不下去,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儿,又继续道,“心儿,你可有你爹和大哥的下落?”
“娘,你先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前去打探了。爹和大哥都是聪明人,不会又是的。”宗政季云清润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特殊的魔力,使人听着安心。
君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神色显得有些疲惫,她低垂着眼帘,看着沈瑜僵直的身子,暗自伤神起来。
白水心将靠着自己手臂睡熟过去的白逸飞交托给宗政季云,自己来到君兰的身旁坐下,抱住她的身子,轻语道,“娘……”
“我没事。只是好好的人,忽然没有了……娘心里难受。”君兰伸手抹着眼角的泪珠儿,却怎么都抹不干净,她索性也不擦了,任由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白水心沉默不语,心里阴沉一片,大嫂没了,她心里也难过,但她更担心活着的人。大哥今后会怎么样?
马车里除了君兰的抽泣声,别无其他的声音,无人打破这悲伤而沉重的气氛。
宗政明涧领着宗政季云暗卫伪装而成的三千士兵,一路护送马车出城。
马车莫约行了两盏茶的时间来到了圣沄的西城门。
守城管见为首的是七皇子宗政明涧,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却不敢怠慢,笑脸迎了上来,“七皇子殿下,您这是要出城?”
“嗯。开门放行。”宗政明涧端坐在马背之上,高贵而威严。
“可有皇上的手谕?”守城官笑道,目光微微倾斜,看向宗政明涧身旁的马车。带着军队护送人出城?是什么样的人?
皇上明明下令,圣沄城只放人进,不放人走。除非有他的亲笔手谕。这七皇子可真是领了皇上的手谕行事?
“父皇派本皇子前往城郊,剿灭一群天道教贼人,有军令在手,你若延误了本皇子剿灭天道教的时机,本皇子定不轻饶。”宗政明涧冷眼看着守城官,威严之气更甚几分。
最近城郊是有天道教作乱,却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用得着高高在上的七皇子殿下亲自带兵出城剿灭吗?
守城官再次看了眼宗政明涧身旁的马车以及他身后的三千士兵,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怎么?难道你怀疑本皇子对父皇心存二心不成?”宗政明涧眼眸半眯,语气危险的问道。
“下官不敢。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要出城门必须有皇上的亲笔手谕方可放行。七皇子就不要为难下官了。”守城官说着,领着一帮守城侍卫跪在了城门口,阻拦了宗政明涧的去路。
“本皇子今日非出城不可呢?”宗政明涧气不打一处来,庆幸圣朝有这样尽忠职守的官员,气愤这样一来他便出不了城门了。
“那么殿下便从下官等人的尸体上踏过去吧,反正都是一死,早死和晚死无任何区别。”守城官抬头倔强的看着宗政明涧,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皇上的脾气最近越发的暴燥了,动不动就砍人脑袋,族人九族。他们这样拼死拦截,不仅是为了保自己一命,更是在保护全族的性命。
两方僵持之下,只见马车里探出一只好看的手掌来,向前摆了摆。守护在马车后面的三千士兵其中三分之一的人飞身上来,将守城官员一等人纷纷击晕,动作快且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城门被士兵打开,宗政季云领着自己的人出城。
白水心抬手撩开了马车的窗帘布,担忧的看着宗政明涧道,“你……来日再见,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对于宗政明涧的真心相待,白水心由之前的厌恶,变得不那么反感了,反而希望可以同他做个朋友。
宗政明涧笑道,“心儿,你这是从心里接受我,在为我担心吗?”
白水心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啪的一声放下帘布。
还以为数月不见,他那张嘴改好了呢,却还是那副德行。当她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宗政季云端坐着的身子微微动了动,目光幽深一片。
却见马车刚要行驶,白水心又伸手撩开帘子,淡然开口道,“鉴别礼物,望笑纳。”
“呵呵……”宗政明涧爽朗的笑着,正欲伸手却接只是,只见白水心手指微微一动,一根银针飞快的刺中他胸口处的死穴,他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看着她,“你--”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我不认为你的父皇是个好父亲。”白水心看着宗政明涧一头栽下马背,跌落在城门口,语气清凉且淡漠的道。
宗政季云始终保持着坐姿,不去看白水心的所作所为,但眸子里的幽深又荡漾开了一圈,完全变成墨黑色。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还有些冷。
君兰默不作声的看了眼宗政季云,又看了眼白水心,这两个孩子又在闹什么别扭?
马车一路西行,才走出一刻钟,宗政律便得到他们逃出圣沄的消失,下令杀无赦,一个都不准留。
追兵追到西城门正好发现躺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七皇子宗政季云,抹了抹鼻息,还一息尚存。为首的领队一双眼在宗政明涧身上搜寻,并没有发下伤口,却在他胸口处发现了一枚银针。
此处封着的正是宗政明涧的气血,若不及时拔出,他将七绝而亡。
领队的果断的将银针拔出,宗政明涧立即倒抽了一口气,睫毛颤动,还未睁开眼,便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殿下,你没事吧?”领队之人着急的问道。守城的官兵们已经被纷纷解开了穴道,但关于刚才的事情,他们也不管多说,只道七皇子被宗政季云胁迫了。
这一群人还算是识时务,保住宗政明涧,他们的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宗政明涧及宗政痕被护送回府疗养,宗政律被气得不轻。自己的两个儿子竟抵不上宗政子乾的一个儿子。
心里更是恨了几分,他下令,各地官员只要看见宗政季云及其相关人物,纷纷杀无赦。
谁都别想阻止他长生不老!他一定会得到一切的,一定的!
出了圣沄城,宗政季云将暗卫化整为零,分散开来,分别护送四辆马车朝是个不同的方向行驶而去。
青冥赶着马车一路西行,途中不停歇,走的都是僻远小路,并未引来太多人注意。加上一行人都改头换面,就算引人怀疑,引来宗政律的人追杀,宗政季云一人出手便将人全部灭了。
宗政季云心思缜密,击退一帮宗政律的人,便换一条路线行走,并且在此改头换面,弄得宗政律根本无法捉模透彻他的行踪。
加之四面八方都有他的踪迹,宗政律派出去的根本无法判断出那一拨才是真正的宗政季云。力量分散开来,追踪起来就更加慢起来。
快马加鞭七日便能到达圣溪,宗政季云花了十五天便到了圣溪城内,期间还改换了几次路线,击退了好几波宗政律的人。
途中偶见一隐蔽处有个山洞,白水心与君兰商议后,决定暂时将沈瑜的尸身藏在隐蔽的山洞里,待日后事情平息后再取回安葬。
临行前白水心特意给她喂下药丸,保证她尸身不腐,又在她身体上及周围洒下药粉,防止鼠虫蛇蚁靠近。
最后将山洞用大石头封死,将其隐蔽好,叫来两个孩子磕完头,才赶往圣溪。
一路上,白水心与宗政季云除了简单的交流外,都忙于应付宗政律的人马,根本解开二人之间莫名奇妙的诡异气氛。
到了圣溪城外,宗政季云伸手抱下两个孩子,未曾抬眼看白水心一眼,白水心扶着君兰下了马车,心里闷闷的。
圣溪城并没有圣沄城繁华华丽,但自成一道风景,与周围林立的高山,形成协调的曲线。
远远的便看见出城迎接的宗政瑞敏,以及她身边站着的英俊挺拔的男子。
“季云,心儿。”宗政瑞敏热情的挥手打着招呼,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她身边的男子亦跟着走了上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白水心觉得奇怪,宗政律竟没有下令命宗政瑞敏的夫君北辰洛逮捕宗政季云,甚至出城迎接……
她瞄了眼宗政季云,见他镇静的上前与宗政瑞敏问好后,便与北辰洛走在一起,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娘,这两个小家伙是谁?”一个十岁的小公子从宗政瑞敏的身后走了出来,仔细打量着白逸飞及白冰雨。
“北辰绝,不得无礼。”宗政瑞敏伸手将北辰绝拉到自己身后,笑道,“心儿,你们一路赶来,累了吧!我已经替你们准备好房间,你们先洗漱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嗯。”白水心看了看宗政季云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那股子闷气更甚,堵着气般抱着白冰雨跟上了宗政瑞敏的脚步。
一行人进了城,来到一座宽大的宅子前,那宅子并不比樽亲王府小多少,却比樽亲王府更具有人气些。
才到门口,春熙及陈伯便迎接了出来。
他们二人在宗政季云的吩咐下,提前赶来了圣溪。
“夫人,小姐。”沈瑜意外身亡的事情,春熙已经听闻,此时出声之时,面色不免严肃。
陈伯向君兰行了礼,便与青冥一同去了。
洗漱完毕,白水心便上床歇息,这些日子她确实有些累了,便沉沉的睡去。
一夜安眠,醒来时身旁冰凉一片,宗政季云竟没有回房休息。他去哪了?还在生气?
白水心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门外有人轻声喊道,“世子妃可是醒了?奴婢是长公主殿下派来侍候世子妃洗漱的。”
“嗯。”白水心低声应着,起身拉开了房门。两个端庄的婢女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待二人将东西摆放好,白水心出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她不喜欢陌生人亲近身旁。春熙被她调去照顾白逸飞及白冰雨去了,那两个孩子如今对陌生人缺乏信任,只对熟悉的人亲近。
“可是……”两个婢女有些犹豫,但见白水心黑着一张脸,甚是吓人,便什么都不敢多说,带好房门,出了房间。
白水心自己洗漱了一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出了房间。
在下人的带路下,她找到了宗政瑞敏。
“心儿,怎么不多睡些时辰?”宗政瑞敏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拉白水心的手。
白水心不说话,任由宗政瑞敏牵着来到亭子里坐下。
宗政瑞敏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白水心来寻她所谓何事,便道,“想问我驸马为什么出城迎接季云,而不是抓捕季云?”
白水心点头。
“我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驸马亦是如此。皇上如今沉迷与长生不老之说,变得残忍且暴戾。为了圣朝的几百年的江山,驸马愿意与季云一起废皇上,另立新君。”宗政瑞敏道。
白水心听着心里已经明白几分,如今宗政季云要做的事情是为他父王讨回公道,让天下人看清宗政律的真面目。而她也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姑母,这段时间麻烦您帮忙照顾我的家人。我要去趟西凉。”宗政季云选择一切从圣溪开始,不仅是因为驸马会帮他,还因为宗政子乾曾经守护过这里,这里的百姓的心是向着宗政季云的,定当拥护他为宗政子乾报仇雪恨。
在圣溪的百姓心里,没有宗政律,只有宗政子乾。因为他带给了他们安稳的生活,他是他们的守护神。如今得知他们的守护神竟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害死的,他们能不激愤吗?
“去西凉?季云可是知道?”宗政瑞敏惊讶的问道。
白水心不语,看了看远方,道,“季云一切才刚开始,无暇分心去寻找我的家人,所以我必须亲自去一趟西凉,或许能找到二哥。爹和大哥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前去查询了,但至今没有消息,所以我想去一趟西凉,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你准备何时启程?”宗政瑞敏问道。
“现在。”白水心道。
“还是同季云商量一下为好……”宗政瑞敏从白水心的神色中看出她似乎在同宗政季云赌气,便又道,“季云这些日子恐怕都要宿在军营里笼络军心。军队里有不少人曾经是他父王的属下,听闻皇上阴谋残害了他们心目中的战神,都很气愤。这是笼络人心的好机会,你就别与他置气了。”
“竟如此甚好,姑母也不必告诉他知道,我行事自有分寸。我到了西凉会与您通信的,您且替我隐瞒一阵。若是好运,快则一月之内必回。”白水心知道她并不是为了此事与宗政季云置气,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与他置气,而是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冷落了她。
哦?原来如此。难怪这些日子总觉得心口闷闷的,原来他已经好些日子都不曾同她好好说过话,也不曾……
白水心想着,小脸微微红了红,随即又恢复正常。原来她是觉得他冷落了自己,她才觉得心口闷闷的。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亲密动作,及他的拥抱?
感觉到白水心的刻意生疏,宗政瑞敏霸道的扯过她的手,打趣道,“小丫头,他不过才一晚未回,你就将气撒到姑母这里来了?好了,姑母这就派人将他叫回来,好好陪着你,可好?”
说着宗政瑞敏就要招手叫人,被白水心着急的一把抓住,道,“姑母下不可。如今大战在即,我不想要他分心。”
“嗯?”宗政瑞敏闻言,柳眉一挑,“你若偷偷的去了西凉,能使他安心迎战吗?”
白水心无语的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考虑过,但是西凉我必须去一趟。”被困在那里的人可是她最亲近的哥哥,她岂能坐等他的消息?她做不到。
她伸手入袖口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宗政瑞敏,“他若问起,你帮我将这封信给他。他自然会懂的。”
“在外一切小心。”宗政瑞敏见她多说无意,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信。
白水心又去君兰住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君兰也心急寻找白孟浩的事情,没有阻拦白水心离去,只道‘万事小心’。
临别之际,她又吩咐了春熙几句,才走出公主府。
此时宗政瑞敏早已替她备好了一片白色骏马及一个简单的包袱,“包袱里有换洗的衣裳及简单的干粮,到了西凉一定记得来信。”
“嗯。”白水心接过包袱,跨上了马背,“驾!”
看着渐行渐远的俏丽背影,宗政瑞敏轻轻的叹息一声,转身回了公主府。
与此同时,北燕与北穆的战争升级,北燕储备多年,不再是反守为攻,而是大举反攻北穆,势要将北穆吞入北燕月复内。
桑丘营帐内。
慕容君临站在模拟地形图前,分析着战略方针。
帐外,赵晋与杨凤走了进来,对他行了跪拜礼,“主子。”
慕容君挥了挥手,道,“众位将军按照本王刚才说的做便是,不可擅自更改计划。”
“是,大王。”几位将军领命,纷纷退出了帐篷。
“主子,宗政律却是抓了白水心的家人,但只是她的娘亲与大嫂,还有两个小侄儿。其余人下落不明。”赵晋抬头道。
“哦?”慕容君临陷入沉思之中,不一会儿又问道,“人可是救出了了?”
“属下们虽在暗处帮了些忙,但她大嫂不愿看见白水心受制于人,冲了出来,被宗政律的人杀死了……”杨凤一五一十的将当日的所见所闻将了一遍。
慕容君临听着眸子动了动,却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何情绪。
赵晋与杨凤退出了帐篷,慕容席道,“你在想什么?”
“她去了西凉。”慕容君临轻声道,似乎有些担忧。
慕容席轻笑两声,道,“君临,我可从未在你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慕容君临闻言,微微一怔,回身愣愣的看了慕容席一眼。喜欢吗?他还不是很清楚这是不是代表喜欢。
于是他瞪了慕容席一眼,恢复以往的冷静,高深莫测的笑道,“你猜一猜白孟浩与白文宣会在哪?”
慕容席好看的笑容收住,有些惊讶的抬眼看向慕容君临,“你是说……那他可真是愚蠢至极。”
慕容席的表情由惊讶转变成嘲讽。
“未必愚蠢。这其中有何因缘,只怕我们很快便会知道。”慕容君临静静的看着地形图,对于这一场战争,他很有把握赢。
圣溪挨着西凉边界很近,不过二个时辰,白水心已经来到西凉边界小城的城门口。
她装扮成一个普通的小贩,身后多了个大包袱,里面都是胭脂水粉之内的东西。
只从白子渊消失在西凉皇宫后,西凉便封锁了边境多个城池,凡是进出的商旅必须由守城官一一检查后方可进城,并登记造册。
白水心慢悠悠的走到守城官面前,打开了自己的包袱,里面都是些上等的香料。
守城官翻弄着她的包袱,有的还打开胭脂盒闻一闻。
白水心很懂得察言观色,伸手挑几盒最好的上等胭脂塞到了守城官手中,学着男子粗重的声音道,“官爷,这些是孝敬你的。”
守城官不动声色的将胭脂盒放进袖口里,朝着白水心挥了挥手。白水心立即收拾好包袱,一溜烟进了城,掩埋进人群里。
进入西凉后,白水心便连夜赶路去了西凉的国都洛城。洛城位于西凉西北方向,是西凉最为繁华的城市,白家的大部分商铺铺面都在洛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洛城的街市设计特别,由一个圆形组成,街道围绕着最繁华的中心地区依次排开,总共有八条大街,八条小街,每一条街道的风情都有所不同,没有一丝重复的地方。
偶尔有华丽的马车行驶在街道之上,都是慢慢行驶,从不扰乱街道的持续。
白水心身着一件红色袍子,青丝随意的用一根布带绑住,牵着一匹白色骏马慢悠悠的走在街市之上,好看的丹凤眼不时看向来往的人群及铺面。
“那个男子是谁?生得好生俊美。”人群中有不少女子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是啊!是啊!不知道是那家的公子哥……”女子痴迷的声音传来。
白水心浅笑着看向那些低语的女子,眉间风流韵味竟现,模样与气质与白子渊一模一样。她也不急着赶路,一条街一条街的慢慢逛着,留意着人群里有无异样。
一座茶楼的二楼靠窗位置,端坐着的人正手持玉杯饮着美酒,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楼下的行人,忽然手中的玉杯滑落,他猛的站了起来,直愣愣的盯着人群里穿得甚是招摇的白水心。
走在街道上的白水心似乎也察觉到那道目光,侧过身子看向那窗户二楼之处,只见窗帘半遮住那人的半截身子,只露出他黑色的锦衣华服,那是上等的丝绸料子。
白水心看不见那人的表情,但却可以感觉出他看见她时的惊讶,那人一直在打量着她。她对着窗口的人微微一笑,好看的丹凤眼迎着阳光半眯了起来,随即牵着马儿继续在街上慢慢的行走。
“来人!”黑色锦衣男子恢复刚才的轻松,眼底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来。
“将军,有何吩咐?”守候在门外的侍卫马上进了房间,恭敬的道。
“跟着那人,看看他在何处下榻!”黑色锦衣男子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指了指人群中耀眼的红色背影。
“是,将军。”侍卫应道,转身离开。
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洛城街头?还走得那么潇洒淡定?怎么可能?
他可是安排了三千护卫在他的房间外,里里外外全是暗哨,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出得了御书房,也得首先惊动他的人,逃不过他的眼皮子。
那么此时大街上行走的人会是谁?锦衣华服男子眼底露出一丝疑惑,负手下了茶楼,往西凉皇宫的方向走去。
白水心依旧慢慢的走在街道之上,直到天色灰蒙之际,她才走进了一家客栈。
“掌柜的,给我一间上房。”白水心浅笑着开口,很是温和有礼,且眉间风流韵味不减,倒是连男人都被她此时的风情给弄得一怔。
只见掌柜的抬头看着她,半响才缓过神来,尴尬的道,“公子,这边请。”
“有劳。”白水心跟着掌柜的上了楼,心里暗自高兴,果然有人盯上她了?会同二哥的失踪有关吗?
白水心进了房间后便吩咐掌柜的不要打扰,关紧房门后,她迅速的换下那声大红袍子,换上轻便黑色便装。
她打开窗户,见刚刚跟来的有两人,两个人守候了一阵,一人一个人似要离开,回去禀报,另一人则留下继续监督她的行踪。
她立即从隐蔽的地方翻身下了楼,速度快且轻,并没有引起跟来的两人发现。她远远的跟着离去的那个人,在夜色中穿梭。
威严华丽的宫殿内,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伏案看着奏折,头发花白一片,他手执一支红色朱笔,在奏折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便看了好几本折子。
“什么事?”老人浑厚有力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一旁伺候着的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道,“陛下,皇甫将军求见。”
“嗯。传他进来。”老者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几分疲惫之意。那混小子又闹出什么事来了?
“青儿参加陛下,陛下万岁安康。”皇甫青朝西凉川恭敬的行了跪拜之礼。
“起来吧!何事?”西凉川抬眼看了皇甫青一眼,有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奏折之上,眉头紧锁,拿着红笔的手在折子上圈了几处,放在一旁。
“陛下猜一猜青儿今日在洛城街头见到了谁?”皇甫青站了起来,颇有几分神秘的道。
“谁?”西凉川无暇未曾抬眼看他,依旧在奏折上认真的批注。
“白子渊。”皇甫青早已习惯这样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笑道。
西凉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面露疑惑之色,道,“联可未曾听人来报他闯出了御书房。”
“这也正是青儿来找皇上的用意。他并未走出御书房,那么青儿在大街之上看见的人又会是谁?那人与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连眉目间的那股风流神采都一模一样。若不是青儿自信他仍被囚在御书房内,青儿差点就冲出街道将他捉回宫了。”皇甫青越说越觉得新奇,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之人。除非是……
“白家来人寻他了?”西凉川眼露欣喜之色,“那人在何处,带来见联!”
“陛下莫急,青儿已经派人打探她的落脚点了。而且……”皇甫青眉眼一转,笑道,“那人似乎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如果我猜得不错,她应该跟上了我的人。”
“哦?”西凉川听着,紧锁着的眉头忽然松了不少,“你有把握逮住他?”
“陛下如此小看我?”皇甫青有些不悦的收回了笑容。
“呵呵!”西凉川难得的露出笑来,“据我所知,白家只有三兄弟。大哥白文宣温润如玉,二哥白卓棋人在海外,那么你说还有谁能将白子渊那股风流神态模仿得如此出神入化呢?”
皇甫青闻言有些懵,并没有立即领会出西凉川话里的意思,“是萝卜是青菜,待青儿将他捉住便知。”
西凉川看着皇甫青离去的背影,淡笑着摇了摇头。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区良,去御书房。”
那个混小子若知道来救她的人是谁,会有怎样表情?但随后他笑着的面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是开诚布公的时候了。他得找那混小子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