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卉心中愤愤不平,她急着赶来汇报情况,为的就是得到他的一番羞辱吗!饶是心中不快,她也不敢懈怠,继而解释道:“这是用蚂蚁的尾巴跟狗尾草,再用巫术调制成的香草,其功能是衰退人的记忆能力!”
“……喔。”听完,彭鹜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然后陷入沉思。他不是最紧张夏微吗?怎么这会儿他的态度却是那么让人捉模不透?反倒是白卉焦急得不得了。
“这种草用不好的话会影响人的神智啊!我说微微怎么会经常精神恍惚,原来都是拜这种草所赐!”她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不知不觉中将夏微视为己出,对她这么关心了。“究竟是谁会对微微做这样的事!?”
是谁?谁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蚁尾草的香味熏在夏微的衣服上?彭鹜的眉头跳了一下,心理明显有了答案。除了曾经和夏微朝夕相处的夏微的女乃女乃,他再想不到其他人选。
见彭鹜恍然的模样,觉得他心里似乎有了真相,白卉不由追问:“是谁?”
“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会加害微微的。”听他有所保留的口气,似乎是不打算说出事实了。就在白卉还要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之前,彭鹜打断她,说:“微微的衣服在你这里,她人呢?”
“不知道啊,我见她往西头儿去了。”说到这,白卉不由心生疑虑。夏微的家明明在镇子的东头儿,她怎么拿着蜡烛往西头儿去呢?
来不及道出心中的疑惑,白卉就见彭鹜套上衣服,在此之前她不禁多瞄了几眼他的铜胸铁臂。虽说跟这个男人已经滚过不少次床单,此刻看到他结实的身体,白卉还是会蠢蠢欲动。
夏微再次拜访孙家,她发现现在的孙家夫妇比之前她见到的时候都要更加憔悴,更加消瘦了。尤其是孙洋的妈妈,疏于打扮不说,自从夏微坐在她面前的三分钟后,她的精神状态一直是恍惚的,垂着头,目无焦距的盯着茶几,满眼空洞。
“微微,喝点凉茶吧。”还好家中还有孙爸爸在,自从孙洋死后,他便是家中唯一的天地,是他妻子唯一的依靠。但是,从他眼角的细纹和眼中抹不去的哀痛可以看出,他一直在强撑着。
招待完夏微,孙父便坐到妻子身旁,温柔小心的将松散在她脸廓的发丝别到她耳后,而后附在她耳旁,用一种生怕吓着她的小心语气说:“老伴儿,微微来了。”
“谁?”孙母抬头茫然的看他,又飘忽几次,视线才落到对面夏微的身上。“微微啊,什么时候来的?你看孙阿姨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刚从外头进来,外头热吧?快喝点凉茶降降温。”
外头正在下大雨,闷而不热,她不知道么?孙母一味的沉浸在失去儿子的伤痛中,其他事对她来说似乎不重要了。夏微算是过来人,孙母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感同身受。
坐在孙家夫妇面前,她显得有些局促,尤其是双唇张了又张,合了又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看她犹豫不决,孙洋急了,以从来没有过的卑微姿态虚跪在夏微跟前,扬着脸,万般乞求的看着她,“微微,求求你了!告诉我爸妈我就在他们身边!!”
夏微的十指几乎要扣进沙发垫里,结实的皮革下属于海绵特有的柔软也没能软化此时此刻夏微固执的心情。她看也不看孙洋,她不是怕她注意力的转移在孙家夫妇面前暴露了伪装,她怕的是一看到此刻孙洋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真实生动的脸庞,自己再也受不了,从而给予孙家夫妇连她都不能确定的希望。在夏微心里的某个角落,仍对眼前孙洋的真实感抱有怀疑。
“孙阿姨,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吧?要是孙洋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一定会难过的。”在某种程度上,夏微陈述了某个事实。
其实她不想对任何人撒谎,但有时候不得不将某些事实埋藏在心里。也许她可以像《鬼语者》里的女主角那样,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成为生者与死者之间沟通的媒介,在全世界都对她发出质疑的时候,仍有她的丈夫和好友在背后支持。故事都是好故事,可真是可靠性有待商榷。现实中,事事都能像《鬼语者》那样集集都有圆满的结局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夏微怀疑自己的勇敢和承受能力。
夏微不该提起孙洋的,孙母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孙父将她按在怀里安慰,孙母的泪水反而掉的更凶了。孙父也是,仰了好几次头,才控制住泪水没有从湿润的红眼眶内流出来。
夏微不记得在哪看过这么一段话,说孩子就像是父母手中放飞的风筝,风筝飞得越高,父母就将风筝线拉得越紧,哪怕手掌已是血肉模糊,也从未放松过。孙洋,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越出父母的视线,到达了父母伸手也触不可及的地方,孙家夫妇还是不停的寻找不停的寻找,茫然、无措地寻找。终于有一天有人告诉了他们一个不愿接受的事实,你们的孩子已经不在了。于是,他们变得哀恸、绝望。风筝想飞回来,可是身不由己——孙洋虽然死了,可他并没有走远。
前方就是触手可及的父亲母亲,可当他的手掌穿过母亲的脸庞,再也承受不住一滴泪水的重量,这一幕成了夏微心头挥之不去的惆怅。也是这一幕,给了她莫名的动力,让她觉得此时此刻不得不做些什么。
夏微终于将一直摆弄在手中的香薰蜡烛拿了出来,即便她说再多华丽的话语,也比不上孙洋的一句安慰。她只要帮助孙洋完成这项任务就行了。
“孙叔叔,有打火机么?”夏微将有小孩手臂粗细的蜡烛放在了茶几上。
“蜡烛?”孙父颇为不解,因为夏微此时的行为来之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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