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姜看着楚南醒来。欣喜的拉过他的羊,亮晶晶的眼晴滑百一南。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心情相当好。
楚南模模脸,笑着问道:“你在看什么?我记得早上是洗了脸来的。”菲樱却没有和楚南玩笑的心思,轻声道:“感觉怎存样?”
楚南笑着拍拍菲樱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石晓白这才得了机会,凑上前来问道:“楚大哥功力恢复了么?走,去外面打一场,这几天可是把我憋坏了。”
菲樱膘了摩拳擦掌的石晓白一眼,神色淡淡的摇头道:“不行,他现在要休息,不能和你打。”
石晓白悻悻的笑着退到一边,即便恼了都敢对着自己的宗师师父开骂,到了菲樱面前却老实的很,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吧。
楚南坐起来,舒服的伸个懒腰,问道:“大和尚呢?怎么没见他?”
菲樱轻声道:“中午的时候,大和尚带你进了禅房,不一会儿你就连着惨叫了几声,好像很恐惧很绝望似的。等我进了屋来,你已经昏迷不醒,”
楚南听着菲樱乱七八糟的说了半天还没切到正题,皱眉道:“你不会把一激动把大和尚杀了吧?”
菲樱低下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喃喃道:“我没杀他,只是”只是刺了他一剑。”
楚南恨恨的瞪了菲樱一眼,不顾菲樱的阻拦就要下床,教道:“笨蛋,大和尚是在帮我。想来是大和尚为了耗费了大量心力,否则凭你怎么能刺伤他?”
菲樱见楚南一脸坚决,不敢再拦,低声道:“我知道错了,当时看你那样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楚南下了床,感觉有些虚弱,抓住上前来搀扶自己的菲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问道:“笨蛋,还不告诉我,大和尚现在在哪?”
菲樱虽然被骂了,却毫不在意,当初在雪山上哪天不被骂上几十次,抬头看看楚南,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当初在雪山的时候,轻声道:“大和尚现在在前殿念经呢。”
灵隐寺在江南极富盛名,香火向来鼎盛,而杭州城最不缺的表示富得流油的大海商,因此大殿也修的极是富丽堂皇,粗大的立柱雕着佛祖成佛的故事,肃穆的佛像放在大殿正中,上面贴着厚厚的金箔,看起来宝相庄严。
而今天,对于来到灵隐寺的众多信徒来说实在是个惊喜的日子。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佛教节日,但是灵隐寺的众多高僧纷纷亮相,在大殿齐声诵经,甚至有眼尖的人认出,传言已经圆寂的灵隐寺的上代住持也漏了面,他的身边坐着几个同样衰老不堪的老和尚,却不知道是什么辈分的高僧。
众多高僧齐齐亮相,围坐在佛像并面,伴着清灵的钟磐之声,加上大殿里如云雾般的烟雾,恰似诸天罗汉下凡,无数信徒纷纷跪倒在地,对着疑似神灵附体的众高僧顶礼膜拜,黑压压的跪拜的人群挤满了大殿前的广场之上,气氛自有一种难言的神圣和庄严。
楚南从后殿走出,神色淡淡的走入围坐着的众多僧人中间,那里,好似已经没有了生气的云林大和尚坐在那里,若非在这样众高僧齐聚的佛堂中,众人一定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隐隐散着的死气。
云林缓缓的睁开眼睛,对着楚南微微点头。楚南轻笑一声,暗道,我还当你已经圆寂了。
若是楚南所猜不错,梦中所见的恐怖血狱必然就是云林大和尚自己心中的境界。传言,到了宗师之境,便可将自己的境界与一方天地融合,在其中无人能胜。只是不知道这云林大和尚是什么来历,竟有那等高又恐怖的境界。
楚南轻轻的对云林一礼,缓缓的盘坐下。虽然楚南并不信神佛但云林那样的高人都需要高僧诵经来化解心中的暴戾和血腥,楚南也不敢大意,凑到云林大和尚一边,借此机会彻底抹去心中对扶桑山剑圣的恐惧,让境界稳定圆满。
菲樱是雪山神庙出身,自然不会愿意接受中原和尚的洗礼,石晓白却是从小被教导信奉以杀止杀之道,也是兴趣缺缺,所韦满地的坐着的、跪着的人也有趣的紧,石晓白也看的津津有味。
众多高僧齐聚果然非同凡响,灵隐寺一天收到的香油钱比今年一夏天收到的还要多,等到众高僧退走,许多信徒依旧满是虔诚的跪拜着,在众多僧人的劝解下才依依不舍的下山去了。
云林端坐在云床之上,宝相庄严,手中握着一串佛珠,嘴唇微动,应该是还在诵经。
菲樱几次想要开口,看到云林那副模样终于没有问出来,石晓白则直白的多,问道:“大和尚,你不要再念了,俺听了一下午了,听得头疼。你先说说楚大哥到底怎么样了?”
云林睁开眼,叹息道:“老僧已经竭尽所能,具体如何还是为楚施主吧。”
楚南对着菲樱笑笑,想了想说道:“至少和现在的你差不了多少,但若是真打起来,我还是我们三人中最弱的一个。”
菲樱放下心里,拉着楚南的手轻轻笑着。
云林大和尚又说道:“楚施主的经历很多,是福也是祸,日后若是有所突破,境界稳定当是你三人中第一,但是比拼功力,当是你三人中最弱。老僧言尽于此,楚施主好自为之。”
楚南长叹一声,对着又闭目打坐的云林大和尚行了一大礼,说道:“前辈恩德,晚辈铭记在心,前辈的吩咐,我也不会忘记。”
楚南笑笑,示意一脸好奇的菲樱不要多问,有些事情说出来就失去了意义。
这时,跟在云林身边的小和尚推开了房门,对着三人弯腰一礼。接着小和尚身后闪出一人,正是消失了一些日子的张明旌。
张明旌笑着和众人打招呼,感觉云林和楚南与往日相比都是气质大变,但一时又模不住头脑,见到清丽无双的菲樱眼前一亮,悄悄凑到石晓白身边问道:“石师兄,不知那位是”
石晓白受过张明旌很多恩惠,本不想回答,但还是抓抓头皱眉道:”品二且是楚大哥的女人,你不要打她垂意六否则她不杀怀,杀你的。”
张明旌嘴角抽抽,被石晓白直白的话噎了一下,却知道石晓白认死理,一言不合就可能真的下狠手。
张明旌仗着自己天生的亲和。对菲樱搭话道:“不知道这个姑娘是扶桑山哪位高人的门下,说不好我认识你阜傅呢。”
菲樱听傻乎乎的石晓白说自己是楚南的女人,越觉得他傻的厉害,听到张明旌问话满脸冰霜,扭过头去不说话。
楚南捏捏菲樱的手,对张明旌笑道:“她不是扶桑山的人,是西北大雪山上来的。”
张明旌猛然醒悟过来,自然猜到了菲樱的来历身份,悻悻的笑着,还是觉得楚南好说话,偷偷打量着天下闻名的雪山圣女,又开始卖弄自己的那些辉煌经历。
楚南不停的笑着点点头,不时安抚有些不耐烦的菲樱,轻笑道:“菲樱你不觉得张兄确实很厉害么?他可是白手起家创出这么一番事业的。”
菲樱低头,轻轻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张明旌一向自视甚高,哪想到今天,先是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上的石晓白毫不客气的威胁自己,而后菲樱竟是连正眼都不给自己,这让心高气傲的张明旌如何能忍。
楚南对性子清冷的菲樱也有些无奈,笑着对张明旌说道:“张兄不要见怪,她就是这性子,骂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改。”
张明旌干笑两声,心思电转,菲樱和石脐白都是站在世间顶峰的人物,张明旌自认也是和他们处于同一档次的人物,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他们面前丢了面子。
至于楚南,虽然以前经常听石晓白夸赞,但是自从接触以来。从楚有成的举证、魏四的突然检举甚至张明潭之死、张家和都察院关系得急转直下,都是自己一手安排的,在这过程中,也没见楚南有什么出彩的作为,反而处处被自己压制着,一直按着自己设定好的路子在走,多半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张明旌想了想,轻笑道:“对了,楚兄你这个合作伙伴可是不甚合格啊,我走了这么久事情竟然还是这么僵持,若不是我那不争气的父亲稀里糊涂的找来海盗,在杭州丢下几十具尸体,怕是张家和都察院还在不温不火的讲条件。”
楚南摇头叹息道:“我最近没心思去管什么交易,反正现在事情的进展也算顺利,张兄不要担心就是了。”
张明旌皱皱眉,轻笑道:“楚兄这种态度可要不得,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否则我答应楚兄的事情也要作废了。”
楚南皱眉,抓住要飙的菲樱,淡淡道:“张兄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命令我么?张兄可要明白,不过是个你情我愿的交易而已。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损失什么吧。”
张明旌皱眉看着楚南,笑道:“楚兄这话就不对了吧,你都察院案子能查到现在还不是我明里暗里的送的证据,现在说要交易作废。太不地道了吧?”
楚南叹气道:“你还是不明白,你真以为我对升官财有多大兴趣?一个交易罢了,大家谈拢了就合作,谈不拢就好聚好散,双方都是平等的。当然,张兄放心,我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张明旌接着下巴,沉吟道:“既然楚兄这么说了,索性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觉得,交易嘛,总得分个主次,谁付出的多就得利的多才对。”
楚南好笑的看着张明旌。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那看来,如妖孽般张兄是要做主,我来做辅了?”
张明旌矜持的笑笑,摊手道:“难道张兄不觉得事情都是在我的设计下才走到今天么?不客气的说。我觉得我的履历也足够配的上妖孽二字。”
菲樱忍不住冷笑道:“就凭你?区区一个八品初就想指挥他?也太不自量力了!”
张明旌也曾试过楚南的武技,皱眉道:“天下能有多少八品?我自从十八岁晋升八品,同辈之人也只见过姑娘你和石师兄比我厉害些。而且我虽打不过,逃跑还是能行的,至少不比被那些海盗打的吐血的楚兄差吧。”
菲樱大怒,飞身向前轻飘飘的一掌拍向张明旌肩头,张明旌对自己的轻相当自信,从容的侧移了几步,本以为能避开,却不曾想那看似缓慢的一掌依旧坚定的落到自己胸膛之上,然后自己狼狈的倒在地上,嘴角溢出几丝血迹。
楚南抓住菲樱的手腕,轻轻的摇头。
张明旌又羞又急,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轻功宪然这么不堪。石晓,白满脸木讷,却不忘伤口撒盐“师傅说,年青一代,漂亮姐姐的轻身功夫天下第一,而漂亮姐姐的功夫好多都是楚大哥教的。”
张明旌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低头不语。菲樱却还不解气,冷哼道:“楚南十四岁便自己练成八品,十七岁已经是西域瓦色国的亲王,十八岁已经是天下青年一代之中,唯一踏入九品门槛的高手,你又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手画脚,又有什么资格和他相比?真是坐井观天,不自量力!”
楚南看着心神恍惚的集明旌,笑着安抚着比自己还激动的菲樱。
张明旌擦擦嘴角的血迹,强笑道:“是我不自量力了,原来这么久以来我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很多人看来都是那么渺小卑微。”
楚南叹息道:“你能靠自己的努力达到现在的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普天之下能做到的也没有几个。”
张明旌拍去身上的尘土,自嘲的笑笑。说道:“可是我一直觉得我至少不比你差。”
楚南皱眉道:“为什么非要和我比?”
张明旌摇摇头,没有回答,起身朝外面走去,背影显得落寞而悲凉。
楚南叹口气,对着张明旌说道:“我准备对合必升下手,你让你的人准备一下,这个反正是你擅长的。”
张明旌脚步一滞,脸上抽搐几下,艰难的点点头,再往前走,脚步已经有些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