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带着玲珑跟在后面,听到楚南和楚氏的争吵声,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待看到楚原也冷着脸进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过去看看。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杨梅脸色大变,快步朝屋里走去,刚刚走上门前的石阶,就看到一人被踢了出来,接着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杨梅看着屋里凝滞到让人窒息的气氛,上前去紧紧拉住了楚南的手,生怕楚南再上去补上几脚杀了郭忠。
楚南神色淡淡,任由满脸紧张的杨梅拉着,对楚原几乎要冒出火来的怒视一点也不在意。
楚原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楚南,并没有因为杨梅的到来而放缓神色,冷声道:“跪下!”
楚南轻笑着摇头,缓缓说道:“我只是为楚家清理门户而已,不要用你这套吓唬我,这么些年了。你也知道没有用的。”
杨梅使劲扯着楚南的衣襟,压低声音劝了几句没有效果,轻声对楚原道:“公公,他就是这样的死倔脾气,您别生气,我劝劝他,一定让他认错
楚原对着杨梅还是耐着性子,摆手冷哼道:“这事与你无关,今日我必定要拿出祖宗家法责罚于他,此风绝不可涨。”
楚南不屑道:“让一个外人去管教楚氏宗亲也是楚家祖宗定下的家法么?我看你早就忘了楚家的家法是什么,应当去自领家法处置的应该是你才对!”
杨梅无奈的扭过头去,对楚南的倔傲彻底没了法子。
满屋子的人都被楚南的话的惊到了,楚原脸上有些挂不住,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有能耐了,竟然都不将你老子放在眼里了,今天我就放下话来,要么跪下认错,要么滚出楚家”。
杨梅急的眼里都冒出泪花,拉着楚南的手哀求的看着他,轻声叹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再倔强了,算我求了你好不好。”
楚南伸手掰开杨梅的手。神色淡淡的膘了默不作声的楚氏一眼,冷笑道:“若不是事关楚家老宅,若不是不想让月儿和女乃女乃伤心,我才懒得管这些龌龊事。再看看你,身为楚家家主,却只知道对着我耍脾气,就不想着问问事情的缘由?其实我一直在纳闷,你是不是真的等着传世几百年的楚家改姓了郭才安心?”
最后一句话却是用足了力气喊了出来,直震的杨梅耳朵疼。
楚氏脸色大变,惊惧的站起身来,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被楚安伸手扶住才没有跌倒。
楚原心中的怒火终于被撩拨到最旺,狠狠的一掌拍碎了手边的一把椅子,怒喝道:“孽障,跪下!”
杨梅感觉心神一阵恍惚,有些无力的退后几步站到了楚南身后,到了这种地步,事情几乎已经无法挽回,在自己眼中无关紧要的事情却像是触到了楚南的底线,往放荡洒月兑的楚南就想是钻了牛角尖,竟是倔傲至斯!
“孽障,跪下!”
同样一句话,楚原吼出来杀气凌然,这一句却是虚弱而无力。
杨梅转过身去,看着楚月扶着楚家老夫人缓缓的走了进来,老夫人脸色难掩虚弱失望之色,苍老的面容冷森威严。
楚原连忙上前去扶,低声道:“娘,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还是回去静养着,这个忤逆子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老夫人柱着楞杖缓缓的走了进来,无视了楚原伸出的手,冷着脸道:“我说让你跪下。孽障”。
满屋子的人都吃了一惊,楚氏连忙起身退到一边,躬身让老夫人坐下。
楚家老夫人在正中的座位上坐下,面无表情道:“怎么,做了尚书了,身份变得尊贵了,就知道要面子拿架子了?”
楚原有些惊慌,连忙低头跪下轻声道:“不知道儿子做了什么事让娘这么生气?”
楚南叹息一声,走上前去站到老夫人身边,低声问好,然后狠狠的瞪了楚月一眼。
楚家老夫人也叹息一声,轻轻的拍了拍楚南的手,示意楚南站在自己身边,然后看着楚原,淡淡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错?”
现在任谁都看出来,老夫人是特意来为楚南撑场面来了,楚原低头不语,楚氏难掩惊慌,杨梅却暗暗的松了口气。
老矢人静静的看着已经恢复了神志,在外面地上轻声申吟的郭忠,缓缓问道:“他是谁?”
楚氏脸色微变,连忙上前低声回道:“是媳妇的随嫁管家,这些年在楚家一直任劳任怨,
老夫人点点头,又皱眉问道:“我怎么记得楚家只有赵九一个管家,何时又冒出来一个?”
楚氏低下头,艰难解释道:“荆州老宅无人看管,媳妇自作主张命他前去暂时主持一下,只等有了合适人选就招他回来。”
楚原的父亲死的早,在楚原成长起来之前,是老夫人一人撑起了偌大的楚家,虽然这些年已经极少插手楚家的事情,但是威严仍在。老夫人一火楚原也得老老实实跪下听。
老夫人并不和楚氏多说。扭头问楚原道:“这件事你可知道?”
楚原轻轻点头,低声道:“孩儿知道。小
老夫人轻笑几声,天二抓起桌卜的茶盏扔向楚原“怒喝道!“混账东西。楚着用了么?竟然让一个郭家出来的奴才去管荆州老宅,亏你有脸说,也不怕京城的人听了嘲笑!”
茶盏中还有些未喝尽的茶水,打湿了楚原的衣服。茶盏的质量却极好,又在楚原身上缓冲了一下,落到地上出几声脆响,竟是完好无损。
楚原看着因为突然火而猛烈咳嗽的老夫人,惊慌的上前去劝,老夫人却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喝道:“跪下,你个孽障!”楚氏满脸凄楚,不敢再站着。连忙上前去和楚原跪在一起,轻声说道:“婆婆息怒,媳妇知错了,明日就召回所有人。”
老夫人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听到楚氏的话捂着胸口冷笑道:“所有人?这么说你还派去了不止一个,千万别告诉我都是郭家出来的人!”
楚氏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跪在那里连连认错。
老夫人并不理会楚氏,盯着楚原问道:“听说楚家今年要多收三成的租子,明年还要毁桑种粮,这是不是也是你默许的?”
楚原轻轻的看了楚氏一眼,艰难的点点头。
楚氏痛苦的闭上眼睛,心死若灰,网耍开口认错就惊呼一声,看着楚家老夫人提起来。
楚原也是武道高手,老夫人却是年老力衰,但是楚原自然不敢运功抵抗,硬生生的受了一拐权,额头被打的流出血来。
老夫人犹自不解气,又打了几下,忍不住又咳嗽起来,这次竟是咳嗽的格外厉害,一直咳到脸色涨红,放在嘴边的手掌边缘竟是都露出血迹出来。
楚原大惊,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去劝,不料老夫人硬气的很,强自止住咳嗽,擦去手上的几丝血迹,冷声道:“跪下,孽障,谁让你起来的!”
楚原神情痛苦,又重新跪下,咚咚的磕头认错。
楚南叹息一声,走到老夫人身后将手掌贴在她背心,轻轻的梳理着老人的经络。
老夫人年纪比较大了,一番怒火过后越显得苍老瘦精神却越窒称,有些出神的想着什么,叹息道:“你自从受了陛下的封赏。已经有好些年没回过荆州了吧,怕是也忘了楚家的家,如今京城这介,楚家早就不是荆州的那个楚家了。”
楚原不敢出声抗辩,生怕再触怒了老人。只是跪在那里垂头听着。
老夫人也没想着让楚原回答”自顾自道:“说起来,荆州楚家在江南各族当中人丁最不兴旺的一个,在荆州有那样的声望也是楚家无数代人辛辛苦苦攒下的。就说我所知道的,你曾祖父那时生逢乱世,遭匪寇围城,你曾祖带着八百楚家儿郎冲击几万匪寇,硬生生的护住了满荆州的百姓,但是八百儿郎也仅仅回来你祖父一个!”
楚原头垂的越低,身子微微颤抖。
老夫人眼里已经满是泪花,继续说道:“你祖父年纪轻轻便接手楚家,荆州又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旱。你祖父命楚家的人每日仅吃一顿饭也要救济荆州百姓,自己甚至几次因为饥饿劳累而昏倒,等到饥荒过去,你祖父竟是含笑死去,到现在江南各族还都把你祖父的事情当做笑话来听,但是自此以后荆州百姓提起楚家哪个敢说半个不是!”
楚月轻轻的扶着楚家老夫人,安抚着神情激动的老夫人,轻声的抽泣着。
楚氏愣愣的集神,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杨梅、玲珑和楚安都是第一次听说楚家的家史,往常只听说楚家在荆州如何如何得人心,即便朝廷努力也这么些年也无法动摇楚家在荆州的无上地位,却不知道这份荣耀背后还有这样血泪往事。
老夫人叹息一声,静静的回想着什么,语调都轻柔了许多。
“你父亲没有你曾祖父那样盖世的豪勇,也不如你祖父那般有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好像只是个平庸的继承人,在战场上的功绩一点都不耀眼,勉勉强强混了个国公,还不是世袭的,好像一生也没有对荆州百姓做了多大的贡献。”
说着,突然语调一转,狠狠的盯着楚原,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是你父亲死时荆州全城戴孝,送葬的队伍从楚家老宅一直绵延到墓地,只是感激他一生都为荆州百姓着想。大梁征兵十户一丁,你父亲却只允许在荆州百姓当中五十户抽一丁,但是为了弥补差额,楚家旁系须五户一丁,嫡系要三户一丁,自荆州归附大梁到你父亲死去,楚家死在战场上的人足足有一千五百人!每年大梁战争结束,楚家几乎是户户丧!若非如此,楚家这个家主也轮不到你来做!”
老夫人似是想起自己早逝的丈夫,脸上满是温情,看着楚原淡淡说道:“或许楚家生来便是为荆州百姓牺牲的,这么多代人无怨无悔的抛头颅洒热血,到了你这里却已经开始变味,你刚才还敢提祖宗家法,我呸,孽障,你也配!”
矫情感谢的话俺就不多说了,虽然确实很难,但是俺会坚持更新,争取多更新的。这章是硬挤时间写出来了,到现在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下一更得到晚上了还是说句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