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了?”看到檀清从房内出来,绿芜跳下窗台,满脸烦躁倒了一杯冷茶,一口灌下去,又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
檀清回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你动作也轻一些,别这么毛毛躁躁的。”好不容易秋夫人才睡着,她可不想因为绿芜这一折腾又把人给弄醒。
秋夫人醒来之后,一直惊慌不已,虽然知道自己是她女儿的人,但毕竟当时出手伤了她的也是她女儿的人,醒来后见到她们,心里总是有些惊恐的。加上裴老爷不知所踪,这几日总是夜不能寐,惶恐不安。
绿芜却异常讨厌秋夫人,莫说安抚照顾,说话都没个好气。打点这些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她头上,檀清知道,绿芜这是把主子落崖之事怪罪到秋夫人头上了,但是,秋夫人毕竟是无辜被牵连的,檀清心里叹息,且,她好歹是主子的母亲。
“四天了,都四天了!”绿芜拍着桌子低吼道,“不行,我要跟木头一起去江边守着。”
说罢,绿芜起身往外走去。
“站住。”檀清喝住她,“那边有墨言和太子的人已经够了,你我都走了,且不说秋夫人,纳兰怎么办,恩恩怎么办?”
绿芜一脚踹在一旁的椅子上,“再让我在这里等着,我就要疯了!主子已经掉下去四天了!”
看着面前暴躁不止的绿芜,檀清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已经抠进肉里,而她毫无感觉。
她何尝不知道已经四天了,她们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成功的下到崖底,只能听从主子的吩咐,在云江下游等着,她怎么会不知道已经四天了!
“姑娘,下面有一位自称是回春堂的伙计的人,说是来找你的。”
绿芜眼睛一亮,回春堂就是韩地的门生,现在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主子的消息,或者主子跟他们联系了!
“快叫他上来!”
——欠了好多债的分界线——
“殿下,属下来迟!”程衍单膝跪在地上,朗声说道。连日马不停蹄的赶路加之因为叶亦宣两人落崖一事焦急不安,使得原本俊朗的面容消瘦了不少,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黑色的长袍上也满是尘土。明显是未来得及梳洗就过来了。
叶亦宣抬手示意他起来。文兰通知他们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守在云江边上都撤了回来,“起来吧。”
“东方呢?”
“东方带人在断头崖附近,这几日一直在想办法下到崖底,现在应该收到消息,在来的路上了。”见叶亦宣问起东方,程衍回完话后随即一惊,“殿下可是受伤了?”
“不曾。”叶亦宣很快否决了他的想法。他只是想问一问东方,关于她的病……
东方家族虽然这些年在医术上的造诣不如韩地,但毕竟是几百年的医术世家,总是有些底蕴的,说不定对一些罕见的病症也会有古法可用。何况,叶亦宣垂下眸子,他记得先前裴恩恩到太子府找那颗薄雪草的时候,曾经说过是为了裴意,如果是无药可医,怎么还会需要这种珍贵的药物,是为了缓解病症还是……她是故意如此说?
“殿下?”程衍回完话,见叶亦宣没有反应,不由抬头轻呼了一声。
叶亦宣侧头看着他,温润的面容因为思考显得有些冷凝,“你刚刚说四皇子已经从凉都出发了?”
“是,殿下。属下收到消息,四皇子昨日已经从凉都出发,向南萧国而去了,随行的还有云凤公主。沈贵妃想要四皇子娶明珠长公主,云凤公主嫁给南萧国的二皇子。”四皇子掳了太子的人这件事在凉都传得沸沸扬扬,不过也就是被皇上口头上训了两句荒唐,又禁了足。不过这才几天,就毫发无损的出来了。
“她倒是打的好主意。”担心四皇子与明珠公主的婚事不成,特意把云凤也带上以防万一么,叶亦宣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着,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也有了这个习惯,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琉璃灯下更显得精雕玉琢一般。
“不必理会他。”沈贵妃想要叶宇铭尚他国的公主,以南萧国为后盾,来增加夺位的砝码,却忘了宫里头那位是否会乐意她这么做,这么多年沈贵妃还没看明白与她同床共枕的那个男人。
父皇不过刚过不惑之年,身体一直康健,除非有何意外,否则他不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势力太大。对一位还不想退位的帝王来说,势力过强便是威胁,不论那个人是不是他的儿子。这也是这么多年,父皇极其宠爱叶宇铭以及放任他不娶妻的原因。
不管如何,只要他还是北祈国的太子,若是长辈指婚,妻子的家世自然不能太差,但若让他娶了一位背景太过的高门贵女,他那位多疑的父皇,恐怕会日日寝食难安吧。
“朔漠这次出使的是监国大人,西鄂暂时还没有动静。”程衍接着说道,欲言又止地看了叶亦宣两眼。
“还有什么事。”
“公子,公子,公子……”文兰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刮了进来,程衍不悦的皱眉,他这个妹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么莽撞不知礼!
文兰却不知自己的哥哥是怎么想的,她两颊通红,明显刚刚是剧烈运动过的,“公子,裴姑娘走了!”文兰喘了口气,举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说道。
信纸很薄,没有用信封装起来,透过屋内的灯光,可以看到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程衍抬头看了叶亦宣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站着,看不出喜怒。
一向咋咋呼呼的文兰没有出声,就是再怎么大条的人,也能看出来太子殿下对裴姑娘的在乎。裴姑娘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不对,也不算不告而别,好歹是留了封信……
文兰低头想着,手里的信纸被抽走。
“下去。”
叶亦宣展开对折的信纸,上面用风姿卓著,风韵雅致的小楷写了四个字。
“作别,勿念。”
修长圆润地手指收紧,薄薄的信纸被他捏在手里揉成一团,叶亦宣低头笑了两声。声音在空寂的屋子里显得寂寥而无奈。
程衍抬头看了一眼叶亦宣在灯下愈加显得雕刻般的侧面,咬牙道:“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
“……说。”刚醒来不过两个时辰,她便是这般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他。
“宫里传出消息,皇后娘娘说殿下婚事不能再耽误了,似乎对岳相家的二小姐非常满意,有意……有意将她赐给殿下为妃。”
文兰猛地抬头看着叶亦宣。
屋里有瞬间的寂静。
“便由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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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堂的伙计看到门口来人,急忙迎了上去。
眼前一男一女,男的俊逸潇洒,女的带着长及膝盖的的帽帷看不清面容,但就是看不到脸,伙计直觉这姑娘应该是个美人。
还未等他开口,一直在堂内坐着的青衣姑娘把他挤开,冲上去正准备开口,被那位遮住面容的女子抬手止住,“进去再说。”
声音并不清脆,但是说不上来的好听。
伙计让开了路,老板吩咐过了,今天万事都听这位青衣姑娘的。
走近后院的厢房内,绿芜才眼睛红红地喊了一声:“主子。”
裴意摘下帽帷,拭去她脸颊上滚落的泪珠,笑着说道,“傻丫头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绿芜的眼泪便跟倒豆子似的从眼眶里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一边说一边扑倒裴意身上:“呜……”
裴意被她撞了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阮风连忙伸手扶住她,拨开绿芜,“别那么大力的撞她。”
绿芜连忙松开了手,她力气一向都大,“主子是不是撞疼你了。”
裴意摇头,绿芜这才看向旁边的阮风,“你是谁,怎么会跟主子在一起。”
感情这么久,他一直都被人给忽视了?
阮风转动手里的玉笛,敲了敲绿芜的头,“我是你们主子的师兄。”
绿芜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这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师兄,转头看着裴意,见她点点头,才“哦”了一声,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起裴意来。
仔细检查过发现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绿芜松了一口气。
“主子你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你掉下去的时候,若不是檀清拦着,墨言险些也跟着跳下去了。”绿芜说着,眼睛又红了起来,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要是这几天再没有消息,估计她自个儿也要忍不住跟着跳下去了。
裴意扬起嘴角,“我不是说了么,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有事的。”
阮风看着她的笑容,一时间有些愣怔。不是没有见过她的笑容,只是不知道清冷如她,也能笑得这般的温暖。
“那么高的地方,谁知道你让我做的那个东西用没有用,况且……”说到这里,绿芜才想了起来,“那个,太子呢。”
裴意嘴角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答非所问地说道,“准备一下,今日就回南萧吧。”
“这么快。”绿芜吸了吸鼻子,“不过没事,我跟檀清都准备着呢,稍微收拾一下就能出发了。”
裴意点点头,“纳兰的伤怎么样,秋夫人呢?”
“纳兰伤的不重,在床上躺了几天,差不多已经好了。秋夫人……”绿芜小心地看了裴意一眼,有些心虚地道,“……也没伤到要害,就是……情绪不大好。”
裴意蹙眉,“有查到是什么人做的吗?”这么快会知道她跟裴家的关系的,应该是祈国人,安平侯?还是宫里的人?
裴意手指在椅背上轻敲着,知道她在思考,绿芜立在一旁没有做声。
不对,若是安平侯或者宫里的人,直接杀了她不是更好,何必还多此一举抓了裴家的人来威胁她。
有什么事情很快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裴意手指微顿,是她遗漏了什么吗?
“不过,他们只抓了秋夫人一人,那几天裴老爷似乎没在府内,倒是逃过一劫。”绿芜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我们走了,秋夫人怎么办?”
裴意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坐得一派风流正在喝茶的阮风。
“你看着我做什么?”阮风蓦然抬眼,跟她的眼神一对上,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帮我送送她。”“我?”阮风不屑地摆摆手,“你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他下定决心从那鬼地方出来了,自然要去找些乐子松快松快,谁要去干这种活。
“师父在找你。你知道,当年他本是准备把掌令人的位置传给你的,不过所幸现在也不晚。”裴意慢慢开口道,“虽然你是我名义上的师兄,但是毕竟我跟师父毕竟亲,而且他找你这么多年,我身为晚辈,也该为他了了这个心结。”
阮风低咳了一声,“这个,小师妹啊……正好师兄也好多年没去过凉都了,你要是放心的话,师兄就顺便帮你送你送吧。”他若是愿意接这位置,当年就不用千方百计的逃跑了,真是……卑鄙,居然用这事来要挟他。
裴意点头,“那就麻烦师兄了。师父年纪大了,我也不好因为这些小事去惊扰他,等师兄得空了,再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阮风憋屈地冲她一笑,开始怀疑自己跟着他们出了山崖究竟是对还是错。
突然外面砰的传来一声巨响。
回春堂店门口。那块红漆题字的棕色牌匾被人凌空一鞭子狠狠地抽在正中间,摇摇晃晃了几下,最后还是砰的一声掉了下来。
巨大的响声惊得路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开始对着回春堂门口站的那个举着马鞭的姑娘指指点点起来。
“大小姐。”被周围人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的婢女扯了扯琪琪格的衣袖,“我们回去吧,大人说了不许你乱跑……”
“闭嘴!”琪琪格回头瞪她一眼,“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这破店竟然连这种东西也敢称作镇店之宝,还差点害的乌日力格没命,我今日非得找他们算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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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点什么,题外话不算字数的~所以让我唠嗑两句吧~
前几日因为这文的订阅成绩不好极其郁闷,被打击得无心码字,回头仔细看自己的文,确实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也难怪……咳。
一度动了修文的心思,改动了一些细微的地方,但最终没有如自己所愿从头到尾的大修一次。实在是太麻烦,改动一两百字就要去麻烦编辑一章一章的审核,算下来也是一个大工程,想想还是作罢,这些时间不如用来好好构思后面的文。
反复的纠结了很多次,现在终于可以平心静气的直视那些惨不忍睹的后台数据了。
我想说,所以不管成绩如何,我要对的起自己的初衷和每一位在这边书上花过钱的读者,把这本架构打得巨大让我痛苦无比的处女作好好的写完,也请你们,陪我一起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