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踉跄着走出大厅,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钻进了轿子中。
随着轿帘落下,一阵低低的,几乎听不到的啜泣声隐隐传出来。宫人面面相觑,啜泣声虽然很小,可是夜晚宁静,宫人大多又是耳目灵敏之人,因而听的格外清楚。
过了一小会儿,宫人还没想好要如何应对时,轿中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回宫。”闽容,不,丽妃娘娘坐直了身子,忍着喉咙里的涩痛感,开口命令道。
几个宫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慢悠悠的抬出了砺王府,朝皇宫行去。
萧煌宇出了正屋,对着虚空淡声吩咐道:“找人盯着她。”本以为闽姓族人还有七十几口人在自己手上,不会生出变故,现在看来,还是得谨慎一些。
萧煌宇大步朝清涧院走去,院子里头丫头婆子安静的忙碌着。萧煌宇抬手揉了揉几下面颊,不小心碰到嘴角的伤口,咧了下嘴,大步走进了正屋。
“别笑了,真是难看。”裴意放下筷子,抬头睨了一眼走进屋子的人,淡淡出声。
萧煌宇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
“小意儿,我脸好疼啊。”
萧煌宇蹭到裴意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把脸凑过去,眨了眨眼睛:“你快看看,是不是都破相了?”
裴意垂眼不紧不慢地用完了迟了许久的晚餐,萧煌宇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满,用委屈的不能再委屈的声音说道:“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檀清嘴角抽搐,轻咳了一声,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利索了出去了。
原谅她吧,实在是这么多年都没习惯二人这种相处模式。
裴意挑眉,头往后仰,当真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没有。”
萧煌宇故作夸张的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不过,反正破不破都差不多啊……”裴意慢吞吞的说道。
萧煌宇好字还未落下,听到她这么说,无趣的放下手,哼了一声:“给我上药吧。”
“你这是又跟谁抢人去了?”裴意在屋里转悠着找药箱,平素都是檀清收着的,到底是放在哪儿呢?
一说起这个,萧煌宇脸上似乎红了红,他抬眼看了下还在转头找药箱的裴意,恨声道:“最好别让我逮着那个人!不然非得剥了他的皮不可!”
裴意蹲子,拉开柜门,拎出里面那个精致的檀木药箱,放在桌子上:“抬头。”
萧煌宇从善如流的仰起头,方便她上药,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若不是我今晚大意了,哪能让他的手,下次若是再看到他,非得打得他爹娘都认不出来!”
“谁敢跟你这个恶霸动手。”
听她这么问起,萧煌宇皱了皱眉,“我也觉得很是意外。”他在丰都胡作非为了这么多年,不说城中所有人,起码风月场上十有**的人是认识他的。特别是在太康坊,就连后头刷马桶的小厮都跟他说过几句,得过赏钱的。
今天他本来是冲着魏家那个胖子去的,谁知道最后会跑出来一个病歪歪的书生,偏生看不惯他的作风,一言不合,最后两人倒是动起手来。
世人都知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文不成武不就,他也就硬着头皮举着拳头上了。本想着自己的这名声在丰都也响亮,想来丰都城里也没几个敢跟他真动手的。而且这书生看着弱不禁风,一推就倒,谁怕谁,打就打呗。
太康坊里的东西被砸了个七七八八,那个书生看着柔柔弱弱的,谁知道手脚倒是灵活得很,他反而最后挨了几下。
萧煌宇现在说起来还犹有几分气愤,裴意瞄了他一眼,手下一用力,看到他“痛痛痛”的团起脸,才抬起手,换了个地方抹上药膏。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本就是去找茬闹事儿的,这正好有人来打上门来,简直就是瞌睡了递枕头的事情。“若不是得了你的指示,团圆能让你被人打成这样。”
别看团圆平时乐呵呵,见人都是一团和气的模样,动起手来简直就是个不要命的。
萧煌宇嘿嘿笑了一声,扯了脸上的伤口又抽了两口气,“药别上太多了,最好隔个几天再消肿。你那不是有那个涂上去会肿起来的药膏吗,给我抹点呗。”
“不行。”裴意塞好药瓶,阖上箱子,“你那口子都破皮了还涂什么。当然,你要真想破相,我也能给你抹一点。”
萧煌宇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裴意拎着药箱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就打脸了?”哪有人打架专打脸的?裴意狐疑的在他身上上下扫了扫。
萧煌宇被她问得一愣,好像还真就只打脸了。别的地方都不疼,真是奇怪……
萧煌宇想着,突然看到面前有一张放大了的脸,被吓得跳了起来,“你干什么凑得这么近!”
裴意双手撑在桌子上,盯着他的眼睛,“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儿。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人是故意来找你麻烦的,你是不是调戏人家媳妇儿了?”
“怎么可能!”萧煌宇怒道,“我像是那么混蛋的人吗?”说完又想起来,自己平素作风是挺混蛋的,不由得烦躁地解释道,“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
裴意眯了眯眼睛,那真就奇怪了。正常人打架,哪个不是专往人家瞧不到的痛处打,何况对方还是个王爷,下手更加应该隐秘些才是。若是以后被逮着,连行凶证据都不用找,都在脸上摆着呢。
怎么就专打脸了?
“真没事?”
萧煌宇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连忙摇头,“真没事。浑身上下,除了脸,没一个地方不舒坦的。”
裴意点点头,指不定是他什么时候干了混蛋事儿被人寻仇来了。又碍着他身份,只能让他丢点面子。
“丽妃走了?”话锋一转,也不在这个事儿上多做纠结,“红袖呢。”
说起丽妃,萧煌宇脸色沉了下来,马上又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么晚了,当然走了,难不成我还留她过夜不成。红袖明天就送走。”
“是丽妃干的?”
萧煌宇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我以后会注意着的。”自己手下的人这般胡作非为,说出来真是丢人死了。
其实红袖并没有杀死卢青青,当时她只是窒息晕了过去。不过卢青青总归是活不过今晚的,否则也不会在红袖刚走,丽妃的人就模了进去,顺手杀了卢青青。
萧皇病重,哪有闲心管这些事情,丽妃能在这个时候出宫,必是得了太后的口谕的。太后……不提也罢,总归不是好心来看望卢青青的。
“你在哪儿找到红袖的。”
“她从后门偷溜出去的时候,包裹里的首饰不小心掉出来,被守门的看到,就扣下来了。我刚进门就正巧碰上了。诶,我都饿死了,你怎么也不给我留口吃的。”萧煌宇眼神闪烁着四处张望着,一脸心虚的表情。
知道他还有话没说,裴意也懒得细问了,只睨了他一眼,“你那么多红粉佳人,难道连口饭都不给吃的?”话是这么说,还是把桌上一个红木糕点盒子推到了他面前。
“我真是好奇怪啊……”裴意眼瞅着他毫无形象的吃法,长声叹道。
“怎么了?”萧煌宇从盒子里抬头看了她一眼,“有喝的吗?”
裴意下巴点了点桌上一个缠枝梅花宽口的白瓷圆坛。檀清见她晚上吃的少,担心她晚些时候会饿,特意留了些吃食下来。
“我就是奇怪,你都这样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不长眼的往你身上扑呢。”裴意慢悠悠地说道,伸出手指开始数,“你瞧,你虽然长得还不错,但是不体贴温柔,脾气还不好,太暴躁了;虽然身份贵重,但是府里头的女人也不少,进府了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你几次,怎么还就那么多姑娘喜欢你。”
萧煌宇不料她竟是拿这种事情打趣自己,正巧吃得急,糕点又干,一口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脸涨得通红:“咳咳咳……”
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缓过气儿来,萧煌宇抬着下巴说道:“本公子身份高贵,平易近人,玉树临风,出手阔绰,哪有姑娘不喜欢的。”楼里的那些姑娘,怎么会介意这些呢,她们喜欢的,不过是那个的手指缝最宽,流出来的金沙最多罢了。至于后院里那些,有哪一个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
裴意摆摆手,不想听他瞎扯,腻烦道,“算了,吃完了赶紧滚。”
戌时,府里的主子,半主子们都早早的歇下了。此时万籁俱静,除了几盏长明灯,整个王府似乎都陷入了沉睡。守着院门的小厮今晚跟厨房的人偷着喝了点酒,此时酒意上头,倚在门上流着口水睡得正香。就在这时,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这几位不速之客看起来对路径是极熟的,飞身翻过围墙,直奔清涧院而去,一思犹豫都没有。
清涧院外。墨言抱着长剑静静的坐在黑暗里。若是坐到他旁边,你会发现,这个位置刚好能将正屋的各个方位看个周全。
墨言垂手,闭着眸,似乎是睡着了。
几道黑影闪身进了院中,停顿了一会儿,夜色中,一道白光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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