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天,你贱不贱啊你,你在我的床上叫得***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我不要脸呢?”恶劣的男人本质显露无遗,字字阴毒刻薄,竟然把床笫之事拿出来讽刺深爱自己的女子,这样的男人,真真是不要脸。
旁边看戏的男人们发出了兴奋的吆喝声,看着夏天的眼神,也变得猥琐而且肆无忌惮。
想必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地补脑,想象着夏天在床上的各种妩媚和妖娆,个个都激动不已。
沈之阳看见那些男人们对他的话很是感兴趣,觉得异常的自豪,苏夏天自诩名门小姐,还不是被他玩在股掌之中?
更加得意了起来,小人嘴脸尽显:“你不是说我是最能满足你的那个人吗?不是说什么事情都答应我吗?那就给我滚,别让我看见你。”说起话来,底气就更足了,也口无遮拦了起来。
夏天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手掌握成了拳,身体都在颤抖,那般隐忍,眼底已经含泪:“我什么都给了你,你拿着我的钱养着外面的这些贱人,沈之阳,你一点都没有羞耻心。”夏天含泪激愤地对着沈之阳吼。
她不甘心,一度以为那般纯净的爱情,原来这背后竟然是一种这样的污垢,朋友和她说沈之阳是这样的人的时候,她还不相信,原来,这个世界上,她是最大的傻瓜。
那个时候,沈之阳对她那么好,好到她以为,可以这样一直下去,好到天长地久。谁知道,这只是一个骗局。
“苏夏天,你就有廉耻心吗?我和之阳在一起都三年了,你算老几啊,这么贱地来枪我的男人,到底谁才是贱人?”沈之阳身边的女人脸上有厚厚的胭脂粉,听见夏天骂她贱人,也就激动了起来,面目狰狞地指着夏天,出口尖锐的嘲讽。
夏天这一次完全地愣住了,不过是二十年华的女子,还来不及慢慢地去看透这个社会的丑陋和善恶,就已经被伤得遍体鳞身。
恐怕以后,对爱情,就再也没有了最初的追求,这样的打击,对小半辈子养尊处优的夏天来说,尤为严重。
“说不出话来了吧,还名媛呢,也不过是个会抢别人男朋友,不择手段爬上我男人的床,还在这叫嚣个什么劲,贱货。”沈之阳身边的女子显然是知道苏夏天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趾高气扬地指着夏天冷嘲热讽媲。
“啪。”
因为酒吧内的音乐已经关闭,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一场闹剧,所以格外的安静,这一巴掌用力地甩出去,顿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在这样突然的变故中,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那女人被打得头晕,掩着脸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女人。
秦玖慢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对着打疼了的手轻轻吹气,眼眸深寒而起冷冽,眉宇间,却是慵懒的冷笑。
“还真是皮厚肉糙,打得我的手都疼了,姑娘,还得回去多多保养。”秦玖的唇角稍提,本来冷漠的眼眸顿时溢满了无害的笑容,接着慢悠悠地开口:“不然,你也就会成为你说的贱货的。”
她清华冷淡的轮廓,笑意在唇边慢慢地绽放,顿时惊心动魄,现场只能听见一声声的抽气声。
不知道是因为秦玖妖异妩媚的笑颜,还是因为她含沙射影的嘲讽,总之来说,这一切变化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沈之阳看着这一变故,看看身边被打了的女子,本就是懦弱低劣的男人,一味的是追求**的欢乐,也就没多大的心疼。
这样自私恶劣的男人,如果火烧不到他的身上,他是不会懂得去灭火的,以追求小姐名媛满足虚荣,以玩弄女性为乐。
那女子缓缓地回过神来,本就是风尘中的女子,自然非同一般人,清醒过来后,就是尖叫着反扑,扬起手就要往秦玖的脸上招呼。
秦玖眼底的笑意猝然变得阴邪,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有这般反应一般,在她伸手甩过来的时候,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就算是打扮得多么成熟,还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女子,看这个世界的事情,太少了,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秦玖有时候很是庆幸,感谢生活中还有那么多的艰难和困苦,让她在残酷的泥淖中逐渐地成长。
“你此时此刻的行为就是在犯贱,看见自己的男人这么低劣无知,竟然还引以为傲,在趾高气扬的时候,请用脑子想想,你终究也会站在夏天现在的位置上的。”秦玖狠狠地甩开那女子的手,在女子呆愣的神色中,拉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夏天,就要往外走。
夏天却不依了,死死地抵着地板,不肯离开,口里还在不断地呢喃:“我不能走,他还在这里,他怎么能背叛我呢?我爱他啊。”夏天倔强地推开秦玖,仰起脸拉着沈之阳的手,不肯离开。
这还真是荒唐,以秦玖的个性,是容不得这样卑微的夏天的,以及那样低贱不懂得自尊自爱的沈之阳。
顿时脸色很是难看地站在五光十色的灯光里,眼底的戾气萦绕不去,很想转身离开,要不是因为这个女子曾经多少给过她温暖,加上是苏少城的亲妹,以后势必会成为顾北微的姑子。
这层层的关系下来,秦玖竟然怒极反笑了,看着眼前这不可理喻的三个人,原来青春,便是用来犯贱的。
沈之阳厌恶地想要挥开苏夏天的手,夏天却紧紧地缠住他,怎么也不肯放开,沈之阳恼怒不已,秦玖只看见一时的慌乱之中,沈之阳抬高手对着夏天的脸上挥去,巨大的响声,然后夏天跌倒在地上,嘴里迅速地流出了鲜血。
“贱人,不知道我有洁癖吗?用过的女人,我都不会再要了。”沈之阳用力地扫着被夏天碰触到的衣服,满脸的愤怒和厌恶。
秦玖只觉得气血上升,脑子一片的空白,遇见这样极品的男人,她真的无法忍受。
她一生都在追求那样纯粹的感情,愤恨那些出轨了还振振有词的男人,无疑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极品。
为什么这么不懂得珍惜,为什么?为什么可以这样恣意地去伤害这么爱你的一个人?
是什么触碰到了沉睡在心底的最难堪的因子,诱发了潜伏在身体里的那些疯狂的力量。
秦玖的脑海一片空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操起吧台上的酒瓶,在灯火迷离之间,狠狠地砸向了沈之阳。
巨大的爆裂声,年轻的男子茫然而且震惊地看着秦玖,头上鲜血直流,身影摇摇欲坠。
所有的人都震惊看,都呆住了,秦玖还拿着半边的空酒瓶,身体颤抖不已,已经完全失控。
沈之阳浑身是血地站在灯光的摇曳中,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最终倒了下来。
娇贵卑劣的男子。
他带来的女子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抱着沈之阳,男子已经不省人事。
现场顿时一片的混乱,夏天还惊恐地看着脸都在微微颤抖的秦玖,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瞳孔睁得大大的,发疯了般的,拿着那半边破碎了的酒瓶碎片,狠狠地对着自己的右手不断地刺着,顿时鲜血如注,她的右手,血肉模糊,惊悚异常,夏天突然发现事情的重要性。
秦玖已经失控了,她的眼睛冒着猩红的光,完全如同一个疯子般地伤害着自己,嘴角的笑意妖异,
人群里谁尖叫了起来,扎堆的人群中不断地传出一声声骂声,他们都说秦玖是疯子。
夏天吓得眼泪直往下冒,是她的任性,让秦玖变成了这样,她扑过去死死地抓着秦玖的手,许是用尽了力气,秦玖被夏天推到在地上,夏天就趴在旁边,死死地按住她的手,秦玖还在挣扎,歇斯底里。
市中心医院的长廊里,夏天半边衣裳都染上了鲜血,还没有从刚才的那场动~乱之中回过神来,身体不断地颤抖。
秦玖的反应那么激烈,让她吃惊不已,徐长卿听说被送来的人中有个叫秦玖的病人,眉心一跳,连忙过来了。
看见夏天一身鲜血站在诊室外面,顿时就觉得大事不妙了,他是知道夏天的,这丫头从小就被娇宠惯了,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夏天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看见徐长卿走了过来,一下子就扑倒徐长卿的怀里,死死地抱着他。
“长卿哥哥,秦玖姐姐疯了,她打伤了别人,而且也不断地伤害着自己。”夏天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还是战战兢兢的。
徐长卿眉头皱了起来,拉出怀里的夏天,看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惊恐得嘴唇都青紫了,顿时头疼不已。
“怎么一回事?”徐长卿看了一眼紧紧关闭的诊室,秦玖应该就在里面,他弄不明白这是一回什么事?
夏天颤巍巍地站在长廊耀眼的灯光下,支支吾吾地把刚刚发生过的事情都和徐长卿说了,想起秦玖刚才疯狂的模样,顿时打了一个冷战。
徐长卿的脸沉了沉,眼眸阴霾不已,秦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这件事情一定存在着一个刺激秦玖的点,才让她这么疯狂。
“她伤得怎么样?”徐长卿担忧地看了一眼诊疗室,不进手术室,应该不是很严重。只是他似乎是低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夏天的牙龈颤栗了一下:“她的右手被刺伤,流了很多血。”她停顿了一下,惊恐地再度开口:“可是,长卿哥哥,秦玖姐姐真的疯了,就像一个精神病人。”
夏天想要表达一种疯狂,却怎么也形容不出来秦玖当时的恐怖性,只好无力地摆动着双手。
徐长卿的脸色难看得要命,这样诡异的夜晚,让他心惊不已,也算是巧了,他和慕云宁吵了一架留在医院的办公室内休息,就碰到了这码事。
就在徐长卿沉吟着的时候,诊疗室的们快速地被打开,里面瞬间便传来了女人尖锐的嘶吼声,撕心裂肺的。
徐长卿的心头一跳,顿时空白了一下,这是散漫沉稳的秦玖?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这样呢?
夏天听见秦玖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地颤抖。
里面的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不断地倒退出来,都是惊慌失措的,惊恐地看着举着手术刀对着他们的秦玖。
徐长卿脸色阴沉地拨开那三个人,顿时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住了,平时总是无所谓淡漠轻笑的女子,满身的鲜血,脸上是粉好看的笑容,秦玖竟然变得这般疯狂。
“徐先生,我怀疑这位小姐的精神不正常,你想想办法。”从里面出来的那中年医生惊魂未定,看见徐长卿才缓了缓神,急忙地说。
徐长卿顿时就像被雷轰到了一般,这么骄傲张扬的秦玖,竟然已经精神不正常,怎么会呢?
他看着秦玖穿着宽大的病服站在偌大的病房内,手里举着锋芒毕露的手术刀,嘴角的笑意,一直蔓延到双颊,诡异得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徐长卿不知道怎么样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心酸,难过,震惊,心疼都一股脑赌冒出来。
看见秦玖笑得无害,举起手里的手术刀就往自己的手腕上割,顿时惊恐不已,伸出手声音都在颤抖:“秦玖,不要,不要这样。”
他只能重复着这样的话,秦玖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歪着,茫然地看着徐长卿,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格格地笑了起来。
笑得徐长卿的汗毛,一根根地立了起来,听见秦玖疑惑而且茫然的声音传来。
她说:“为什么不呢?这样我觉得很舒服,不然,我会难受的。”她像个孩子般纠结地皱着脸,右手血肉模糊,鲜血不断地流出来,连城珠线滴落在地板上,顿时妖异得让人心颤。
徐长卿的心肝肺肾都扭在了一起,混乱得让他想要吐,秦玖,真的变成了这样疯狂的模样,顿时觉得心疼不已,这样美好的女子,这一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病服有些大,或许是因为秦玖太瘦,她站在那里的时候,他仿佛只能看见她肩膀上尖立的骨架,真个人飘忽得有些不真实。
“快去住院部找任默生来。”徐长卿对着站在身后的夏天吼,夏天刚才完全被惊吓到了,被徐长卿这一吼,才完全醒过来,刚才忘记了,默生哥哥也住在这里的。
夏天慌忙地拔腿就跑,住院部和治疗部相差是有些远的,身后的喧嚣声逐渐地远了,夏天才缓过神来。
“你们快去给史密森先生打电话,就说秦玖的病复发了。”徐长卿是多么聪明的男子,联想到那天秦玖出现在心理科又说了那番话,他那个时候没想明白,现在是完全想明白了。
原来,秦玖真是有精神病,而且,还很是严重。
被徐长卿吼的那个护士,点点头,急匆匆地跑去服务站打电话了,深夜的医院很安静,徐长卿只能听见秦玖的手上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惊心动魄。
秦玖听见任默生的名字的时候,神色仿佛有些松动,却很快地,就如同孩子般地笑了起来,无害而且单纯。
徐长卿看得喉咙生涩,只觉得一把火在喉咙里燃烧着。让他难受不已,却不能为力。
也就是一个眨眼间,秦玖就笑嘻嘻地拿着手术刀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割了下去,似乎是很痛,她的眉心都皱在了一起,但是看见那鲜血从手腕里流出来,眼眸又瞬间激动不已。
徐长卿惊恐地叫了起来:“秦玖,快住手,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快住手。”他想要靠近秦玖,她却举着刀对着他,格格地笑。
“你不要过来了,我看见我的北城了,他在对着我笑呢,你不要过来打扰了他,他会生我的气的。”秦玖神色不满地看着徐长卿,却刻意地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旁边的帘幕,似乎那里真的就站了她的少年顾北城。
徐长卿只觉得惊悚,惊恐,满身都竖起了鸡皮疙瘩,这样惶恐的场面,他这小半辈子,真的从来就没有见过。
他的喉咙紧了紧,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竭力地想要安抚秦玖的情绪:“对,是北城回来了,他如果看见你这样伤害自己,一定会很难过的,所以,秦玖,放下刀。”
徐长卿循循善诱,想要让秦玖放在手里的刀,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一眨眼,下一秒就会发生他意料不到的事情。所以,他连眨眼睛的频率,都放慢了。
秦玖仰着苍白的小脸看着徐长卿,歪着头似乎是在思考,她手挽手上的血还在不断地流淌,站在徐长卿身边的那医生很是惶恐地开口:“徐先生,她的血管像是爆开了,再不想办法制止她的话,她身体里的血都会流干的。”
这样的突发状况,是他们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未曾经历过的,也都手脚无措地看着站在那里貌似在沉思的女子。
徐长卿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但是,他只要靠近一步,秦玖就会退后几步,还举着刀,不准他靠近。这个女子的防备意识太过于强烈,所以,很难劝服。
“北城真的会难过吗?”秦玖嘟囔地开口,却很快地又笑了起来,挥着刀很是激动地在她的面前挥舞,面容也变得有些狰狞,声音都有些颤抖:“不,你骗我的,阿卿说,北城死了,他死了,我看见他白色的衬衫上,好多血啊。”
秦玖顿时手脚无措地在诊室内乱走,刀偶尔划到她的身上,她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神色很是惊恐害怕,嘴角的笑容却偏偏很是诡异。
徐长卿的眼眶都睁得充血了,小心翼翼地想要接近她,秦玖却倏然转过头来,拿着刀对着徐长卿,笑得天真烂漫:“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要把我骗走,然后带走北城的,是不是?”
她的神色突然变得愤恨不已,记忆里充满着一些模糊的剪影,她只记得,有人来把她拉走了,然后,把顾北城给抬走了,他身上,满是鲜血。
她好难过,好难过,然后就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徐长卿愣了愣,他并不知道顾北城是谁,也不知道顾北城是怎么死的,但是隐隐约约地觉得,顾北城的死亡,在潜意识里,控制了秦玖的精神灵魂。
“不是的,秦玖,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只是在做梦,乖,把刀放下,我带你去见北城好不好?”徐长卿不断地劝慰着,却发现,这样的话,对秦玖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秦玖似乎想觉得徐长卿的话很好笑,竟然手颤抖着格格地笑了,腰都微微地弯了下来,疯狂得淋漓尽致。
“都是骗子,都骗我,北城死了,他死了,他死了。”秦玖不断地呢喃着这句话,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般哭得哀痛。
任默生的脚步匆忙地在门口停住,听见里面那女子声声哀痛癫狂的声音,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幸好夏天及时扶住了他。
徐长卿看见任默生来了,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般,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神色很是难看,刚才死命地紧绷着神经劝慰秦玖,此时一松懈,便感到很是疲惫。
任默生睁着空洞的眼睛,死灰的眼球,没有一点的焦距,却一下子就锁定了秦玖站立的地方,眼睛死死地看着那里,似乎这样用力地看着,就真的能看见站在那里的那个心爱的女子
秦玖哀痛地哭声散落在他的心头,一脸急匆匆赶来,心跳都没有找到平稳的节奏,他的脸色苍白,伸出手颤抖不已地对着秦玖。
他闻到了空气中那血腥的味道,浓烈得让人想要吐,他可以想象他的秦玖,定然是一身的鲜血,这个倔强疯狂的女子,终究是被逼上了绝路。
任默生只觉得胸口有一快被活生生地挖空了,冷风不断地往里面灌,疼得他的腰都直不起来,只能伸出手,一声声地呢喃:“玖儿,玖儿。”男人冷峻深邃的轮廓,满满是宠溺和难过。
秦玖举着刀的手,就这样愣生生地僵硬住了,挑着眼睛迷离地看着任默生,声音撕咬地问他:“你是顾北城吗?他也是这样叫我的。”
任默生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硬在半空中,顾北城,这个名字始终是他的一个噩梦,心颤抖得不行,却还顺着她的话柔声劝慰:“是的,我是北城,玖儿,乖,放下刀。”为了爱她,这个男子把自己放在了最低的位置。
徐长卿难过地看着这一幕,这秦玖是祸害遗千年啊,这么骄傲的任默生,都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那么,慕云宵呢?想起那个男子,徐长卿又感伤不已。
秦玖听见他这般说,突然就欢快地笑了起来:“你真的是北城啊,我就知道阿卿是骗我的,北城怎么可能会死呢,他答应我的,不会死的。”她赤着脚跑到任默生的面前,凝着黑眸看着任默生。
任默生一步步地靠近秦玖,伸出手想要抱住眼前的女子,她靠得那么近,近到他都无暇顾及心脏的跳动节奏,心底那块空虚叫嚣不断。
“玖儿,玖儿。”一声声不断地呢喃,那样悲切而无助,谁知道,他的手刚碰到秦玖的脸,秦玖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小脸苍白阴沉,疯狂地挥舞着刀,划伤了任默生的手背。
“不,你不是北城,我看见,他死了,他的手腕上好多伤口,我还看见了他的血管翻了出来,不断地冒着鲜血,还有泡泡呢。”秦玖说着痴狂地笑,疯子般拿着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着,红了眼眶。
任默生听见她疯狂的笑声,顿生心如死灰,不管不顾地紧紧抱着她,她手里的刀就用力敌割着他的肩膀和手臂,顿时鲜血如注。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秦玖挣扎得就像个疯子,任默生如同一个走在绝路的囚徒,抱着她不肯撒手,任由她的刀,无情地划在他的身上。
他就伏在她的耳畔不断地轻声呢喃:“玖儿,玖儿,乖,咱们不闹了,听话。”他深切悲痛的嗓音隐藏着巨大的悲切,不知道顾北城是怎么死的,竟然让秦玖这般疯狂?
秦玖死命地想要推开任默生,奈何男人已经狠心不放手,她的刀就刺在他的身上,两个人都是满身鲜血,任默生的手扣着她的头,唇抵在她的发上,眼泪就流了下来,声音颤抖:“我的玖儿,你怎么这么傻呢,我知道你是记得我的,只是你难过了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
夏天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音,原来爱到深处,便是这般痴心不悔,不管秦玖变成了什么样,任默生都不曾放弃,这般呵护,直击人的心扉。
她至今仍然不敢相信,初遇那时那个一脸冷淡疏离的秦玖,会变成今天这样,疯子般地伤害着自己,也伤害着别人,却死死不肯放手。
徐长卿的眼眶也是红了,从来不知道,这样骄傲高贵的任默生,竟然可以爱一个人爱到这般程度,秦玖手里的刀,随时都有刺穿他脖颈的可能,可是他,却只是抱着她,不管不顾。
任默生的手就抚模着她的后背,帮着她顺气,不断柔声地劝慰:“你一定是找不到北城所以才这么难过的,玖儿,我知道,我在这里,不会让你一个人的,玖儿,别哭了。”任默生的泪,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流,那温热的触感,深切的悲痛。
奇迹般的,秦玖手里的刀就滑落了下去,她再也支撑不住地大哭起来,心底大恸,凄厉的哭声悠悠扬扬地传遍了任默生的每一个细胞,悲伤不已。
所有都已经落幕,徐长卿看着这一幕,才明白爱情原来可以这么疯狂。他身边的医生看准了时机,和护士协调着上去给秦玖打镇定剂。
任默生许是有所擦觉,抱着秦玖不让他们靠近。
“不要这样对她,她不是疯子。”他说着说着,眼眶又红得几乎要流下血水,护着怀里的女子,舍不得别人给她一点的伤害。
那医生为难地看着徐长卿,徐长卿叹了一声,拍着任默生的肩膀,语气沉重:“阿默,要是不给她打镇定剂,她要是不配合收拾伤口,她的状况堪忧。”
整个诊室内都充满看难闻的血腥味,秦玖的手腕还在不断地滴着血,任默生的身上也有多处的伤口,两个人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浸湿。
一时的沉寂,任默生转过脸,缓慢地点头。那医生才上前给秦玖打了镇定剂,处理伤口。
史密森赶来的时候,秦玖已经被打了镇定剂昏睡过去了,他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突然就想起了一年前的秦玖,也是这般,癫狂地伤害自己。
她的病服已经换成了干净的了,手腕处已经缝针完毕,右手整个被包扎了起来,她就躺在那里,神色祥和地沉睡,如同孩子般,睡得深沉。
史密森难过不已,他接过那么多的病人,从来就没有遇上一个这样的秦玖,她病入膏肓的癫狂,总是有时让他感到无比的挫败。
任默生就坐在床边,拉着秦玖的手放在手心里,颜容清华的男人,眼神空洞,却直直地看着秦玖,他什么都看不见,却仿佛什么都能看得见。
“阿默,你起来处理一下伤口。”任默生不肯放开秦玖,徐长卿无奈地看着任默生半身的鲜血,这样的场景混乱极了,却让人感觉到沉痛。
任默生没有动,仿佛没有听见徐长卿的话一般,紧紧地握着秦玖的手,然后把她的手放在唇边,闭着眼亲吻,久久不肯放开。
徐长卿也不再劝了,招了护士来帮着任默生处理伤口,男人冷峻的眉目微微蹙着,心肺都在纠结。
夜还是深沉,寂静中萧冷不已,那隐隐飘在空气里的血腥味,总让人有些难受。
“你们通知了纪小姐了没有?”史密森突然想起了纪如卿,芬兰那年,都是纪如卿陪着秦玖的,现在这情况,应该找纪如卿来比较合适。
徐长卿摇摇头,刚才那么忙乱,谁都不知道秦玖和谁在一起,也就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了。
史密森拿起手机给纪如卿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纪如卿醒来没看见秦玖,正在寻找,看见是史密森,不接地接起手机,心中隐隐不安。
史密森把这边的情况说完之后,听见那边一阵的嘈杂声,仿佛是什么摔在了地上,手机里,只能听见一声声的忙音。他错愕地看着手机,想着,应该是纪如卿因为惊讶,把手机不小心给摔了。
又不得不感叹,这两个女子的情谊。
纪如卿跌跌撞撞地冲进病房,女子长及腰的发还来不及梳理,披散在身后,阔腿长裤,古典的斜襟上衣,针工精致地刺绣着盛开的梅花,外面灰色的风衣,把女子的美丽衬托得耀眼。
她一下子就扑在了秦玖的病床前,看见秦玖脸色苍白如纸,心疼不已地把手放在她的脸上,发现冰冷得更怕,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阿玖,你怎么这么傻呢?”她拉着秦玖的手,低下头伏在她的身上,肩膀微微抽搐,是哭了。
史密森蹲在她的身边,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过去的一年,他没少扮演这样的角色,总觉得这个女子,和秦玖一般,总是深埋住心事。
这些年,纪如卿已经很是沉稳,总是安静地微笑,扮演着秦玖最依赖的那个人,温婉美丽的女子,再也不曾提及过去的往事。
徐长卿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感觉那颗心都已经轻飘飘了起来,是什么穿过他的心脏,刺痛那些藏着的远去的往事。那年的夏天好灰暗,他遇见了少女纪如卿。
他从来不曾想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在时隔七年的光景里,再度遇见了纪如卿,女子已经成熟稳重,再也没有当初那般轻扬的欢快,眉宇间,是深藏的沧桑。
原来也是会在乎的,七年前,他未娶,她未嫁,只是,时不我待,如今,都已经走到了分岔路口。
纪如卿深陷在悲切之中,感觉那道目光紧紧相随,她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站在边上人群里的徐长卿,顿时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眼底瞬间迸射出来的尖锐的恨意,让徐长卿微微蹙眉,纪如卿眼底那浓烈的恨意,他看得真切,却不知道这恨,究竟从何而来?
偌大的病房内,所有的人都在沉默,空气里隐隐流动的不安的因子,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打破这样的安静。
纪如卿握着秦玖的手,把脸埋进去,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她的那些连绵的恨意,不让她癫狂让她痛。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她再提,又有什么用呢?
闹了这么久,所有的人都已经是疲倦不堪了,那些医生和护士都已经出去,史密森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等秦玖醒来再来给寝具治疗。
一时间,就剩下了夏天,徐长卿和任默生以及纪如卿看着寝具,夏天有些累了,趴在病房的沙发上睡了过去,纪如卿拿过毛毯给她盖着,坐在旁边看着秦玖,不理会徐长卿。
是任默生开口打破了这样的沉寂,男人疲惫沙哑的嗓音:“顾北城是怎么死的?”只要弄明白了这个,就知道秦玖为什么这么疯狂了。
纪如卿仿佛没料到任默生会这样问,微微一愣,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苍白而且无力,许久,才轻轻地开口:“自杀的。”
任默生一下子就好像被雷劈到了一般,握着秦玖的手,微微颤抖,自杀,他顾北城竟然是自杀了。
徐长卿也是相当震惊,是什么让一个男人用这样极端的办法走上了绝路?就听见纪如卿轻飘飘的话语散落在寂静的病房里。
“北城有艾滋,是因为阿玖,阿玖很内疚,一定要留在北城的身边,可是,北城怎么舍得让最爱的女人留在自己的身边,毁了她的一生呢?”纪如卿说着,调转过头,腔调里已经有了微微的颤抖。
任默生明白了秦玖的疯狂,秦玖就是因为明白了这一层,觉得亏欠顾北城太多,才压抑不已的吧。
“阿玖当时去医院看到了北城死后的模样,他满身是血,手腕上伤口狰狞,阿玖当时就崩溃了,一年的时间,她才稍微地缓过这个劲,精神也就失常了。”纪如卿以手覆面,泪水还是从手指的缝隙间流出来。
当时那个场面真的轰轰烈烈,她也在现场,能明白秦玖为什么疯狂。
一个男人用他短暂的一生来成全了她的人生,她却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秦玖和纪如卿说,就在顾北城自杀的时候,她还承欢在别的男人的身下,这是她永远也无法原谅她自己的。
连带着,对慕云宵,也就生了隔膜。
顾北微打电话和她说顾北城自杀了的时候,秦玖正和慕云宵闹得不可开交,一听到这个噩耗,一下子就懵了了,完全找不到方向,对慕云宵,也就狠厉了起来。
总是要借助伤害别人和伤害自己,才能抚平自己心中的伤口,疯狂却舒坦。
“我可以想象那个惨烈,玖儿一定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任默生听见自己的声音破了音,他怎么会不懂秦玖,淡漠疏离,脚步如风的女子,其实心底,藏着比任何人都要脆弱的安全感。
徐长卿看见纪如卿掉了眼泪,只觉得有万只蚂蚁在心肺出啃咬,钻心地疼,递给她纸巾,女子却并不领情,以衣袖抹脸,再也不掉眼泪。
倔强地不肯接受徐长卿的好意。徐长卿的脸色稍微地僵硬,便凄然一笑,是啊,这么多年了,他们之间的那点破事,对纪如卿来说,也许已经时过境迁。
他顿时觉得,颇是苍凉。
“她怎么可能原谅得了自己,北城入殓那天,她在浴室里,割腕自杀了,你知道吗?我进去看到的时候,那个场景是多么的惨烈,浴缸里满满的水,鲜红一片,她的头发如同水草那般浮在上面,脸色苍白,我以为她死了。”纪如卿死死地掩着脸,想象着记忆里那个惨烈的画面。
顾北城入殓的那天,秦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纪如卿担忧不已。
她在浴室外等了许久,没见到秦玖出来,她叫,她也不理会她,纪如卿惊慌了起来,叫人砸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了那惨烈的一幕。
诡异得让她在往后的很多个日子里,都会从噩梦中惊醒,秦玖就躺在满是血水的浴缸中,脸色苍白,她会突然睁开眼睛,对她说:“阿卿,我好疼。”
这是纪如卿隐秘的心事里,最为惶恐的噩梦。
任默生什么也说不出来,原来这一年。处在阴暗中的人,不只有他任默生,还有秦玖。
他抚模着她的手腕,上面盘踞着那么多狰狞的伤口,他就知道,她曾经,定然在鬼门关走过一回。
伤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