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着龙头拐杖,一身丝绸对襟中式服装的老者几步冲过来,周围四五个身形高大的保镖陪在一旁。
客人们自觉闪开让出路来,一刹那人群就分成了左右两边,谁也不敢阻拦。
步步生风,果真是堪比龙行虎步,眨眼间,老者就率先走到了云伤面前。
云轻川见到来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挡在云伤面前,说话间脸色已经是微微有变。
“爸!您这是干什么!”
拐杖高高举起,老人终究还是舍不得打下去,他恨恨推开云轻川,怒视着站在她身后的云伤。
来人正是云轻飏的四叔,云轻川的父亲云耀霆,也是这一代里唯一还健在的云家长辈。
老爷子年轻时便是火爆脾气,如今老了亦是如此,这些年来在家族中极有威望,向来是说一不二。
“干什么?!你不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赶紧结婚,跟这么个小狐狸精混在一起,你叫我的老脸往哪里放!”
云耀霆气咻咻开口,训话时中气十足,虽然脸上看起来有些清癯,神态却十分矍铄倨傲。
父亲的这一番丝毫不加掩饰和避讳的话语让云轻川轻轻皱了皱眉头,他既不想让云伤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也不想当众忤逆父亲的威严,格外矛盾的心理让他觉得自己进退维谷。
“四叔,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来先坐下,我最近刚收了一瓶好酒,就想着请您老先尝一……”
云轻飏走上前,含笑劝阻,不想话未说完,便被处于盛怒中的云耀霆一口打断。
“轻飏!要不是你把这个小妖`精从香港带回来,又怎么会、又怎么会……”
他的不领情和不顾忌,让原本微笑着的云轻飏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虽然他脸上的笑意还在,但是那笑容已经变得极为冰冷骇人。
看着他的表情,云耀霆再也说不下去,一张老脸渐渐白了下去,声音越来越低。
发觉父亲已经触到了云轻飏的逆鳞,云轻川连忙快步上前搀扶住云耀霆,低声劝道:“爸,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你血压不稳,医生不让你动气。”
云耀霆挣了几下,不好再说什么,加上胸口确实一阵阵发闷,只得冷哼几声,让他搀扶着自己先坐下。
云轻飏随手比了个手势,原本戛然而止的音乐立即重新奏响,宴会厅里再一次热闹起来。
侍者们手持托盘来回穿梭,谈笑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好像刚才那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似的。
自始至终,没有人对云伤多加过问一句,包括云轻飏。
他没有安抚她,更没有帮她说一句话,当他的四叔在大庭广众下厉声羞辱她的时候,他也置若罔闻,抽`身事外。
很快,云耀霆服了药以后,又带着他的诸多保镖离开了别墅。
临走时,他用一双早已看透人情世故的鹰眼,别有深意,又充满警告眼神地看了云伤一眼,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回到云家尚不足一天,早已发生了这么多事,云伤感到太阳穴一阵阵抽`搐酸`胀,她小心地提起曳地的裙摆,走到阳台附近透气,试图避开大厅里的喧嚣。
“对不起,他就是这样的脾气,不是完全针对你。”
追随着她的纤细身影,云轻川也赶了过来,语气里满是自责和忧心。
他知道,她是多么敏感,这次的伤害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云轻川伸手想要握住云伤的手,就看她瑟缩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收回的冲`动,任由他的手指缠绕上自己的。
将她凉凉的小手纳于自己掌中,这还是第一次她没有太过抗拒二人的亲`密举动,让一向喜形不露的云轻川也不自觉地绽开了笑容。
“如果你在明知道我不爱你的情况下还是要我,那就随你吧。”
云伤垂下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暗影,远离了灯光和音乐,暗处让她看起来不再是那么凌厉的美`艳,而是带着一抹少有的楚楚可怜,让人疼惜。
他不答,只是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云伤的手背。
一个男人站在远处,将这一幕全都收入眼底,他嘴角勾着淡笑,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白灰色的烟圈,云雾蒙蒙中,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