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子的命保住了,像大多数狗血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她失忆了,是选择性失忆。
她记得姑姑,记得江南,记得牧子扬,过去十九年的人生记忆中,她只留下了这三个人的记忆,将其余的所有全部都封存了。
古氏集团旗下的甲子医院是蓝海市乃至全亚洲最知名的脑部精神专科医院,此刻,院长办公室内,古夜满眼阴沉地坐在首位,底下,聚齐了医院所有的教授专家丫。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当夏栀子的主治医生亦是该院副院长杨远介绍完夏栀子现状病情,还来不及停下来喘口气,便听见古夜不悦的嗓音冷冷传来媲。
“夏小姐脑部的伤虽说很严重,但不是造成她失忆的主要原因,如果我没猜错,夏小姐在之前应该受到过……”杨远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面色不豫的古夜,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说!”
一记冷眼扫了过来,吓得杨远心中凛,赶紧接着道:“她应该受到过不小的伤害。”
小心翼翼说完,杨远拿眼瞅着古夜,只见他双眼微垂,面容冷寂,周身散发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气息。
“什么伤害?”
良久,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抬头,直直地看向杨远,目光凌厉如刀。
杨远心下一惊,顾不得伸手抹去满额头的汗水,说道:“身体上的伤害或者精神上受过很大的刺激,所以,在脑部受到重创之后,她就会将伤害过她的人和让她感觉痛苦的记忆统统都封存了起来;保留了她爱着的人或者是给她温暖感觉的人…”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杨远未说完的话,他吓得心肝一跳,赶紧抬眼看去,只见原本完好无损的办公桌四分五裂,而原本坐在首位的古夜,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只垂下的拳头上,已经血肉模糊。
“主子。”
一直守在门外的龙飞,在听到巨响后,快速破门而入,当视线落在古夜受伤的左手上时,脸色微变。
“滚!都给我滚!”愤怒嘶吼,惊得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离开。
片刻后,原本显得拥挤的办公室变得空荡一片,只有古夜站在那里,当门被关上那一刻,满身的暴戾慢慢地一点点的褪去,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缓缓闭上双眸,周身的气息被一股挫败颓废围绕,那原本俊逸完美的脸上,因三十几个小时的不眠不休而显得格外疲惫,原本光洁的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须乱糟糟,头发没有打理,衣服还是宴会上穿的那套,只不过外套早已不见,余剩一件被穿得有些皱吧的衬衫……
爱着的人?
给她温暖的人?
牧子扬是她爱着的人还是给她温暖的人?
那么他呢?
她根本不记得他,他不眠不休守在她身边三十几个小时换来的是她睁开双眼后的迷茫眼神和一句“你是谁?”
选择性失忆?
好!
很好!
她将他忘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不留丝毫!
杨远刚刚说什么?
身体上的伤害或者精神上受到过大的刺激?
她是在控诉他吗?
控诉他,这些伤害都是他给她的,所以,她才会将他忘了,连一个恨他的机会都不留下,更别提爱。
爱?
她不爱他!
她在用选择性失忆的这种方式来告诉他:古夜,我不爱你!所以你输了!
一个月的赌约,今天是最后一天……
他输了!
输得一塌糊涂彻彻底底甚至……体无完肤。
说好的,如果他输了,他便放她离去,以后不再纠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不愿放手?
是不愿还是……不舍?
她用失忆的方式来控诉他对她的残忍伤害,那么,她呢?
她把两人之间的所有过往,好的坏的,都忘得干干净净,将他直接从她生命里剔除,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何止是残忍?
是一种绝望!
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一抹忧伤划过,紧接着便消失不见,深邃的眼眸又恢复到一贯的幽暗,起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主子。”
一直守护在门外的龙飞,在看到古夜大步走出来,连忙上前。
“给我准备直升机,我要去德国。”
夏栀子,想用失忆这种方式从我身边逃离?
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我会让你爱上我!
心甘情愿彻彻底底!
德国,有一位叫着保尔的医生是全世界最具权威性的脑科医生,据说,经过他手治疗的因脑部撞击造成失忆的患者,百分之九十康复,只是,他有个变态规定,一年,只接受一名患者治疗,其余,就算你权势滔天,就算你给他千万家产,他都不会破了自己的规定。
传说,曾有一位欧洲富豪的千金因意外失去记忆,派人找到保尔,直接给他十亿,说是见面费,诊金另付,只要他治好了千金失忆症,再在见面费的基础上给出十倍的价格;然而,保尔直接将他派来的人赶出诊所,不留情面;富豪气极,便派人绑了他去,用各种暴力威胁,差点折磨得他去了半条命,但他依旧铁骨铮铮倔强的坚持着,直到富豪没办法,将他放了。
全世界的人都在珍惜保尔,因为他是这方面稀有天才,富豪因此事遭到很多国家不同程度的打击威胁,一家老小差点丧命,从此,便再也无人敢向保尔威胁逼迫。
一句话,和保尔医生作对,那就是和全世界作对。
“是!”
龙飞转身快速离去。
古夜静静在门口站了片刻后,便抬脚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四楼,守在VIP病房外的两个保镖,在看到古夜走过来,同时低声叫道:“主子。”
“嗯。”
伸手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关上,病房内一片寂静,他放轻脚步慢慢走了过去,站在了病床前,视线落在躺在病床上的那抹熟睡的身影上,古夜黑眸一窒,原本冷硬阴沉的面容上,慢慢划过一抹忧伤。
这个一直倨傲不可一世的男人,这个在任何场合都有着傲视苍生强大气场的男人,这个被世人传成神话般的男人……
却因为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女人,露出了他最软弱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深深地痛恶现在的自己,可却无法改变,犹如陷在泥沼之地,想挣扎腾起,却发现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夏栀子,我对你的残忍不及你对我的百倍千倍!”
暗哑的嗓音,说出心中隐隐刺痛。
他爱上她了!
他妈的,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
这是一个事实,让他无法逃避的事实。
当她撞上墙柱的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恐慌’?
当他抱起好似没了气息的她疯狂地朝医院奔去的时候,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绝望’。
当手术室的红灯亮起,他站在门外,压抑着想直接冲进去的冲动,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忐忑不安心急如焚。
当她睁开双眼,说出‘你是谁?’的那一刹那,他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做心如刀割?
……
“夏栀子,我他妈的爱上你了!”
当我爱上你的时候,你却将我从你生命中剔除,忘记得彻彻底底。
暗哑的嗓音很低很沉,好似在自言自语反复确认什么;又好似特地将心剖出来,捧给躺在床上的女人;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真诚,却也透着前所未有的忧伤和落寞。
原本以为自己必赢的赌约,最后的结果却是,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拿走了我的心,你就别妄想从我身边离开。”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那张因失血过多苍白得厉害的小脸,慢慢蹲去,伸手,轻轻抚了上去。
皮肤一如既往的柔女敕光滑,只是,才不过几日时间,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已经消瘦得厉害……还有那唇,曾经水润嫣红得如此让他着迷,而此刻,却和脸色一样,苍白如雪,不带一丝血色。
一抹难言的酸痛涌上心头,使劲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翻腾的异样,片刻后再睁开,嗓音再次响起,愈发嘶哑:“我去德国一趟,你乖乖在这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他便起身,再也没看床上人儿一眼,转身离去。
“龙飞。”
站在病房门口,古夜脸上恢复了一贯冷漠疏离,嗓音低沉,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情绪。
“主子。”
龙飞从暗影之中闪身而出。
“再加派两人,我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从这一刻起,除了夏雪和江南,不准任何人进去。”
沉沉的嗓音发出冷冷的命令,威严得不容任何人抗拒。
“是!”
“我让你查的事情,你可查清楚了?”
漆黑双眸一凛,透出犀利光芒。
“嗯,果然不出你所料,正是她所为。”
“好!很好!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派人继续监视。”
压抑的愤怒使他原本阴沉的面色愈发森冷骇人。
“是!”
古夜抬脚大步离去,当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病房内,原本熟睡的夏栀子,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
医院楼下,古夜打开车门,正要上车,天生敏锐的他直觉一阵疾风直冲他而来,黑眸一闪,身子一偏,一个拳头便紧紧擦过他的脸颊划过。
迅速转身,一个回旋踢,准确无误地踢向对方月复部位置,当即,只听见‘闷哼’一声,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凝眸看去,牧子扬躺在地上,用手捂住月复部,脸上带着痛苦神情,此刻,一贯温文尔雅的他,此刻正用双眼狠狠地瞪着古夜,仿佛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自量力!”
睨了一眼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牧子扬,古夜幽深的双眸间迸发出凌厉光芒,伸手,整了整衣领和袖口,转身便坐进车内,当车门即将关上那一刻,倒在地上的牧子扬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就要开车离去的男人,咬牙切齿低吼:“古夜,你没有权利控制小栀的人身自由,更没有权利不让我们见她!你这样做,是在触犯法律,我们完全可以控告你!”
他的话,让已经启动车子正要离去的古夜动作一窒,伸手摇下车窗,将头探了出来,看向站在一旁愤怒得不可抑制的牧子扬,突然扬唇一笑,薄唇微启,嗓音充满了不屑和藐视:“法律?那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话,让牧子扬神情突变,正要反驳什么,他的声音又继续传了过来:“在我的眼里,钱、权和暴力才是真正的王道;要告?去吧,我祝你好运!”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将头收了回去,车窗随即摇上,车子启动,在原地绕了一个圈,像是在嘲笑牧子扬的天真可笑,随即,疾速离去。
牧子扬站在那里,漆黑的双眸直直地看向车子消失的方向,心中的恨意犹如沸腾的开水,到了极点。
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抿成一条直线的双唇缓缓张开,一贯柔和的声线在此刻变得森冷可怖。
“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来日,我将十倍百倍还你!古夜,我们走着瞧!”随即,转身开车离去。
---------------
傍晚时分,绯丽医院内,夏子箐对递给她削好苹果的夏雪说道:“小雪,医生说我的病情最近很稳定,可以出院在家休养,我打算明天回一趟法国,将那里的一切处理一下,然后回来好好安心养病。“
“你自己行吗?要不要我陪你过去?”
夏雪将手里的水果刀放在一旁,抬头不放心的问道。
“不用,我自己能行。”
啃着手里的苹果,夏子箐眼神有些闪烁。
“那好,我也就不勉强,这边幼儿园的事最近挺忙,明天你走的话,我就不去送你了,到了那边给我电话。”
夏雪有些心不在焉。
她此刻坐在这里,心里却惦记着另外一个医院里住着的夏栀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醒来有没有找她?
关于夏栀子撞墙自杀的事,她没有告诉夏子箐,一来,夏子箐还病着,对她说了只能是有害无益;再者,栀子失忆的事情,更不能透露,子箐好不容易和栀子见了面,让栀子知道了她的存在,她心里很高兴;如果这会突然告诉她,栀子失忆了,将她又忘记得干干净净,这种打击无疑是可怕的。
左思右想之下,她选择了隐瞒真相。
“好。”轻轻点头,夏子箐犹豫片刻之后,抬头看向夏雪,问道:“栀子,她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啊,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她好得很啊,在学校。”
也许是心里发虚,当夏子箐突然出声问夏栀子的近况时,夏雪一下子心惊肉跳起来,就连语气都有些激动。
“哦,那就好,我最近也没出去见她,心里有些想她。”
夏子箐好似没有注意到夏雪异样,自顾自地说道。
“她很好,不要担心,等你从法国回来后,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夏雪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刚刚,真是吓了她一跳。
“好。”
轻轻点头,夏子箐垂下头去,看不清脸上任何表情。
深夜,甲子医院
四楼VIP病房区域,一片安静,夏栀子病房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二少爷,主子交代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龙飞看着眼前邪魅得有些妖冶的男子,站在病房前,拦住男子的去路,冷酷的表情带着几分恭敬之意。
“连我也不能?”
男子眨了眨狭长的丹凤眼,朝脸上无一丝表情波动冷酷如冰的龙飞猛抛媚眼,试图以男***惑之。
古家财团二少爷古森,是古夜同父异母兄弟,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嘛,用水火不容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至于他的个人爱好……
最爱美女,只要胸够大,腿够长,腰够细,他来者不拒,私生活糜烂至极,据传,曾有一晚,他与十位美女共度良宵,早上出来,每个女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可以想象,他的战斗力是多么的威猛。
至于最擅长的事……
嗯,花钱泡女人,或者抛媚眼勾、引女人……
难道他就没有最不擅长的事?
白眼一枚,鄙视之,当然有!
整天游走在各色美女之间,哪还有时间去‘务正业’?据说,古家老爷子对他失望透顶,将原本属于他的古氏财团副总裁的位置给了古昊。
古昊,古老爷子第三子,也是最小的儿子,同时也是古家现在的当家主母秦玉露的亲生儿子。
“抱歉,二少爷还是请回吧。”
龙飞装眼瞎,无视之。
心里却忍不住对他的主子无限崇拜。
主子英明,该是早就料到整天无所事事的二少爷会来这里,所以才让他加派了人手,并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小飞,飞哥哥,你就让我进去瞅一眼,我保证就瞅一眼,立马出来。”
你见过身高一米八、九长相邪魅惑人微微一笑就能引无数异性竟折腰的二十五岁大男人对着另外一个大男人撒娇的情形吗?
这是一个到处充满了基情的年代,可,人家龙飞不搞基,更不会因为你几句好话,而被判他深深崇拜着的主子。
古森同志又失败了,郁闷得他只得扯着喉咙对着病房内大叫一声:“小嫂子,救命啊!”
“二少爷……”
龙飞没料到他无赖到如此地步,想捂住他嘴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一直紧闭着的房门被打开,一颗脑袋露了出来。
“你在叫谁?”
ps:求支持啊,月初了,亲爱的们,收月票留言,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