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鸾从林子里出来回到古月轩的时候,日头强盛,已经接近正午。
她刚走进院内,就看到李升领着古月轩的一干人等在收拾一片狼藉的院子。院子里,花草都有被削过的痕迹。地上,乱石草屑,七零八落。溪苑的门口,还有摔碎的窗架!
“发生什么事了?”凌鸾不免担心地上前询问李升。
“刚才少爷和人过招来着。”李升不以为然地回了句,继续指挥着人收拾残局。
“和人过招?”凌鸾惊诧,紧张地问,“那受伤了吗?”
“啊,受了,差一点就把手臂都削掉了。”李升不痛不痒地回答。
“什么?削手?”凌鸾大骇,实在不理解李升怎么说的跟自己无关似的,那是他的主子呀!不管三七二十一,凌鸾赶紧问人在哪里:“那孟苏大哥现在在哪里?”
“去了暖云阁------额?人呢?我还没说完呢?”
李升一眨眼的功夫,凌鸾已经飞去暖云阁。
暖云阁一如既往的幽静,好像这里就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凌鸾赶到的时候,屋里蓦地传来杀猪似的哀嚎声,打破了原有的清静。
“孟苏大哥?”凌鸾脸色一沉,顾不上从门里进,直接飞向了传来声音的二楼的房间。
二楼的窗边,孟苏正倚在窗沿上,饶有兴趣地赏玩着手里的一根青绿色的玉笛。突然感受到空气中一股强大的内力的波动,眉峰一隆,抬头,凌鸾满是焦虑的脸盘映入眼帘。
“孟苏大哥你没事吧?”凌鸾跳进窗户,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面前站着的人,声音中的担忧丝毫不加掩饰,脸上的表情也极是不安的模样。
孟苏先是一愣!他能有什么事啊?然后看到女孩急切担心而涨红的脸,微微一震。
“孟苏大哥,我看看你的手。”凌鸾完全不放心只是表面看一眼,也顾不得女子的矜持,伸手就去撩孟苏的袖子。只有亲自检查过,她才安得下心来呀!
孟苏任她摆弄着,看着她担忧的表情,神色一动,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没有事。”孟苏突然抓住凌鸾还在挽他衣袖的手,柔声回答。
“呃?”凌鸾愕然抬头,孟苏清俊的脸近在咫尺,凌鸾立刻睁大了眼睛。
“去了哪里?小鸾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起她早上出门的事,孟苏关切地问。
凌鸾摇摇头:“没什么,是小香让青羽给我送信来了。可是青羽找不到我,只在林子里转,我听到了声音,便去找青羽了。”凌鸾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孟苏抓着她的手,脑袋有些晕了。
“小香?青羽?”孟苏听着糊涂,这两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听过,“是家里人吗?”
“啊?”家人?凌鸾眨眨眼,难为情地从孟苏手里抽回手,红了脸低着头,轻声回孟苏的话:“算是家人吧,小香是母亲给我的陪嫁丫环。”
“那青羽呢?”
“青羽?青羽是我在雪峰山的时候养的一只鸟。它很大,毛色青绿,所以我叫它青羽。”
“是这样。”孟苏松了一口气,听她叫名字叫的那么亲热还以为是哪个跟她关系好的人来了!想起这事,孟苏对某些人的幽怨又上升了一个级别。他早该知道有赤影守着,不可能有人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的,除了那几个赤影不需要防卫的损友!可是他竟然为了那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而放任凌鸾一个人离开没有追上去?想想都觉得不可原谅!
看着及时归来的凌鸾,多怕她一去就可能不回来了的孟苏暗暗的再次长舒一口气。突然孟苏皱起眉头,他看到了凌鸾的衣袖上沾染的几滴血渍,而衣袖里若隐若现的手腕上竟然有抓痕,红红的,在白净胜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显眼刺目。
孟苏几乎是出自本能地抓起凌鸾的手,翻开衣袖查看。看着凌鸾手上的抓伤,孟苏的脸阴沉的可怕:“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语气带了明显的愤怒。
被他这么一闹,凌鸾才恍然发现白素心在挣扎的时候原来抓伤了她的手。不过她更在意的时候孟苏脸上生气的想杀人的表情,似乎她手上的伤痕带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告诉我怎么回事?小鸾!”孟苏极力压制怒气问,凌鸾迟迟没有回答,他快要暴走了。看吧,才一个上午没看住她就受伤了!他心里又气又急又心疼。
关心则乱的孟苏已经完全忘了以凌鸾的身手就算他想伤她都不太可能的现实了。
凌鸾静默地看着为她着急的人,心里莫名的一阵舒畅,竟鬼使神差地回答:“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个人,是上次在古月轩逃跑的那个。”
“白素心?”孟苏月兑口而出,眼睛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狠戾,“是她伤了你?”
“她伤不了我,但是她说她有什么赤影的弱点,所以我放她走了。”看到孟苏一副怀疑的表情不放心地审视她上下的模样,凌鸾耐心地再次申明,“我真的没事!”
“可是你衣袖上的东西——”孟苏瞥向她衣袖上已经干涸的血渍。
凌鸾顺着他的视线往身上一瞅才发现了异样,脸色瞬间变样马上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冷冷地说:“那不是我的!”那是白素心的,她剜掉她眼珠的时候留下的吧!一想到身上有那个声称要她性命的女人的血渍,她就忍不住有一股呕吐的冲动,立即抓起那只衣袖用力一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下了被沾污的一角,触电般甩出去扔在了地上。
凌鸾看着那撕下的衣料子时满眼的不耐和嫌恶明明白白看进了孟苏的眼里,他第一次发现凌鸾还有这洁癖情结。不过听她说那血不是她的还是让他放心不少,只要不是她的是谁的都行!但是她手上的抓痕——
孟苏心疼地轻抚她手上的抓痕,皮都被抓起了,有些地方还有血痕,整个手腕部位都在微微发肿,红红的一片,可见抓她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抓伤是怎么回事?”
“最毒妇人心!谁知道那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长的指甲?”凌鸾没好气地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孩子气,丝毫不符合她一向的形象。
“是白素心弄的?”孟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是吧。”凌鸾并不知道白素心是谁,可她说是上次那个女的,孟苏就一口咬定是一个叫白素心的女人,想来应该就是了。“就是一点抓痕,过两天就没事了。”她安慰道,抬头看孟苏时才恍然惊醒地问,“孟苏大哥,你是哪里受伤了?”她终于记起来火急火燎赶来这里的原因了。
“受伤的哪是他呀?”谁知孟苏正要解释,萧洋突然从帘子后面冒出来,有些埋怨地接过话说,“这世上想伤他的恐怕还没出生,想看他受伤等下辈子吧!”
“可是我听李大叔说——”
“是!有人是受伤了,但不是你面前这位,而是里面那两个白痴!”萧洋简直无语。这两个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每次来找孟苏都偷偷模模的,非要逼孟苏出手!结果,孟苏也够不给面子,每次都把他们两个打的遍体鳞伤。虽然都是些皮肉伤啦,可是干嘛每次都来暖云阁让他疗伤呀?到头来累的是他!
这三个损友,上辈子到底是烧了什么高香啊?
萧洋恨恨地看着孟苏:“我怎么就交了你们这三个变态呀?”
“不知道是谁变态?”萧洋的话刚落地屋内立即传来一道低沉阴冷的声音。
凌鸾闻声看过去,又一个俊美男子从帘后走出,进入她的视线。这个男子跟孟萧二人差不多大,穿着坦胸露乳的外族的服饰,散着一头卷曲的蓝色的头发。他五官俊美,外貌不比孟萧逊色。只是肤色黝黑了一些,却更显豪气,别具异域之美。不过,就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剑痕!
凌鸾看着突如其来的人,好奇而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他。
而萧洋一见这个人出来,立即掩去脸上的不悦,笑嘻嘻地迎上去问:“变态?哪里?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变态呀!”
“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咯!”李潇白他一眼,不管他尴尬的表情,走到孟苏的面前,瞧了眼对方手上的玉笛,笑道,“怎么样?是上等乐器吧。老宫和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从沙漠佣兵团手里抢来的。”
“不错,是上等的和田玉做的。”孟苏笑道。
“知道你喜欢乐器,一听到它吹出来的音色绝美,就觉得只有你配拥有了。”李潇捶捶他的肩膀,和他并肩而立。这样两个绝色美男站在一起,还真是抢眼呢!
孟苏微微一笑:“在那种地方,你们也敢和佣兵团的人抢东西!回不来了岂不要我偿命才是?”说笑中却是少有的开怀释放的语调。
“哪儿的话?真要回不来了,你跑到塞外给我们吹一曲便是!”李潇豪言壮语。
“实在不甘心,我们就来托梦,你给我们报仇就是!”这时,帘后又出来了一位,便是刚刚上好药的宫望舒。宫望舒眉清目秀,身姿修长,清瘦的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当然,他和李潇一样,唯一的不足就是,身上的小伤小痛不少。手掌还缠了绷带!
“你这个家伙,把活都给别人做了,还敢在这里埋怨!”走到萧洋的面前时,宫望舒忍不住捶了他一拳。
“老李可是我一个人上的药!”萧洋不服气地辩解。
“那可是差别待遇了,把我一个人交到孟欢手上!”宫望舒得理不饶人的继续抬杠。
看着萧洋和宫望舒谁也不让谁的吵闹画面,孟苏和李潇在一边看着乐。李潇眼神一转,落在了凌鸾身上。凌鸾此时正看着突然多出的他和宫望舒两个人,一脸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的困惑。
李潇凑到孟苏耳边,小声问:“这就是萧洋说的凌鸾?”乍一看之下,确实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水灵活现的,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