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林不关心,不理解也不支持我,我的心凉了,渐渐地与他产生了距离;再加上他没有爱好,不爱学习,为人处世的自私和粗俗,使我看不起他了,在心的深处开始了寻找。
我为什么会找到伊清,一个比我大了将近二十八岁的男人,这段婚外情,在那个小县城里,引起了轰动,成了八十年代初期最大的新闻,我被人们议论指点,被丈夫辱骂毒打,被娘家人逐出家门,三年多的时间,我历尽艰辛!我终于赢了,不光获得了自由,也获得了心目中的爱情。
还是先从一封信说起吧:
老伊:您好!
首先请您不必猜想我是谁。由于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您,我对您坎坷曲折的经历深表同情。
老伊:对于您儿子的事,您也不必太难过,因为您是父亲,又在人生的长河中搏击过;您只能将您的经验告诉他,在生活上关心他,在学习上支持他,物质上无条件地援助他,让他去奋斗,去拼搏,去达到您所没有得到的境界。争做人杰,须靠自己!千万别让这挫折损了他的锐气啊······尤其您应该倾注您全部的父爱,牺牲什么也在所不辞!难道您忘了大诗人李白的诗:“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吗?
老伊:您有一个有着光辉前途的儿子,他目前正徘徊在十字路口,您应该推他一把,让他鼓舞志气,争取更上一层楼。如果您觉得现在是“山穷水尽疑无路,”那么您更应该知道后面还有一句:“柳暗花明又一村。”
您应该让您的儿子懂得人生的旅途充满荆棘,也充满了乐趣和希望。作为父亲,您在生活的拼搏中是失败了,但您的儿子不能这样,不能顺着别人的意志,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他应该接过您的接力棒,朝前跑,跑到他理想的终点;但这必须要有恒心,志气和钱财。
我认为钱对于人生来说,确实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极有限的东西,您为了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了儿子,还有什么舍不得呢?您儿子应该全力以赴重新复习,争取在两年内考一所更好的学校。因为他还小,还有机会。这样,就会使那些小人,那些拍马奉承,损人利己的小人们无计可施。难道你们就不能再供养他几年,相信他会有这个志气吧?
老伊:我为什么会给您写这封信,也许您认为是多管闲事?但我却认为是世态还不算炎凉,人心还是有的。因为我们大家都在这样议论您,同情您,所以,我就把对您儿子这件事的想法和对您的看法写下来,请您别见笑,也别生气。恕我冒昧。祝您
心情愉快!
小鬼1982年11月26日
我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给他写了这样一封信?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实际上是那些天,我天天都在考虑要不要给他写这封信。那时的我刚过了三十一岁的生日,健康,美丽。有一个不错的家庭,一个做事能干的丈夫,一个四岁的儿子。
我和伊清认识是在早上的晨跑中。每天早上,我都坚持跑步锻炼,跑到县城外的一座石桥上,然后做早操。
早晨参加锻炼的,就那么一些人,一来二去的,大家都彼此眼熟了。我对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产生了莫名的冲动和好感。实际上,在还不知道他也跑步锻炼以前,我已经就见过他了。
那是一个下雨天的中午,他撑着一把黑雨伞,从街的下面走上来,而我则是下班回家,从街的上面走下去,不经意间,那把雨伞引起了我的注意。不,应该这样说,是那个撑伞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见了一张很标准的轮廓分明的脸,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在张望着,显得很忧郁。
那一刻,我的心“砰然而动”!一个无法说出口的想法从心里冒了出来:“这才是我要找的男人!只有他才能配得上我!”天!我已经有了丈夫,有了孩子,却对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动了春心。
我们跑步认识后,会点头招呼:“你早!”
“你早!小鬼。”他叫我小鬼。我知道他叫伊清,是县商业局的干部,随军南下进入四川,分配在县里工作已经二十多年了。
文化大革命时期,他被莫须有的“反革命”罪名,关押在县看守所六年多时间,在这期间,他的结发的妻子覃某不是在家好好地带着孩子,好好地上班,而是对参与整他的某些权势人物投怀送抱,并且在社会上还有另外一个公开的情人而彻底背叛了他。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生活,家庭的变故和打击无疑于像尖刀一样刺入了他的胸膛。他出来了,那时的他瘦的皮包骨头,有气无力的连路都走不动。而他的妻子不管他,却吵着闹着要离婚。
粉碎“四人帮”后,他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平反,恢复名誉,补发工资;但家里的鸿沟是存在的,争吵,打闹是家常便饭。他的大儿子在他坐牢时连书都没有念了,他回来后才让儿子重新去读书,只读了小学的儿子是自己自学初中,硬挤进高中去读了两年,然后考大学。
他儿子考得分数线只能读中专,被一所中专院校录取了。但孩子的愿望是上大学,于是,放弃了这张中专的录取通知书。第二年,他儿子果然考上了大学,高高兴兴地到学校报名读书去了。
可是,孩子只上了两个月,学校就拍于压力,把他辞退了。原来是伊清单位里有人给,考上了中专,没有去读书,重新考的大专。按规定,放弃一次录取的机会,必须经过两年以后才可以再报考其它的学校。所以,不应该被该院校录取。
他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坐牢,又因为耿直的脾气在单位得罪了人,影响到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良知的人开始同情他,同情他的儿子。他是一个很有能力,很有气质的男人,他的儿子虽然不大,也随了他的形象气质,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
后来,我就给他写了那一封信。
他收到信后,据说为了查找出是谁写的,还专门去商校,核对学生的笔迹。但是,他没有找出来,因为我并没有去商校上课,而是在家自学。每天晚上,我都坐在书桌前,对着书本(函授创作中心讲义)苦心思索,构思我想写的东西。但寄出那封信后,我却是在想他:“他收到信后会怎么想?他知道是我写的吗?我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谁?”那段时间,我坐卧难安,饮食无味!
我们的小县城坐落在长江边上,是一个只有东西南北四条街的小城。每天出门,不经意间,就会与他打个照面。我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我有意,我们会时时的碰着,他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要是哪一天没有在街上看见他,心里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有记日记的习惯,日记里记着那段时间的思想活动,那本厚厚的日记本,还有我后来写给他的很多信件,都被我的丈夫林某收去了,也就是说我现在写下的那一阶段的思想,只能凭记忆。
有一段时间的晨跑中,忽然不见了他的身影,一天,两天,三天,就连在街上也看不见他了,他到哪里去了呢?我焦急地在心里想着,用目光在他每天出入的地方搜寻着,没有。我好难过,悄悄地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梦幻
带着朦胧,我进入梦乡,
脚步声声,跑到大桥旁。
穿过运动的各式人们,
寻找那熟悉的眼光。
没有,没有,这是为什么?
带着疑问,怀着忧虑,
耳旁听到广播声响。
又是一个黎明的早上,
我抱着希望,
跑在了宽广的马路上。
依旧是宽敞的路,
依旧是平坦的桥,
可是却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听不到那亲切的问好,
看不见那亲热的微笑。
也许这只是一个幻想,
现在我要说,梦幻过去,
我充满希望的心,碎了!
天!我居然用了这样的字眼,可见那时我是多么的不知道婚外恋的危险,又对他是如此地一往情深!
有一天,我又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看见了他那亲切的笑脸,我好高兴!我的心在激烈地跳动着,我下决心要和他接触,和他谈话,和他交流!
第二天晚饭以后,我跟林撒谎说有事情,离开家门,我来到他经常出现在那一段的街上。哈!他正在那里东张西望呢,是望我吗?我不得而知。我的心急跳着,然而却又极平静地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老伊,我们一起散散步吧,好吗?”
“好啊!”他的声音悦耳动听。我小心地在街这边的前面走着,他在街那边的后面跟着,双方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们来到了小河边,互相介绍了自己然后开始闲谈。我首先问他前段时间到哪里去了,他告诉我是回家乡合肥探亲去了。了解了情况后,我又告诉他,我很喜欢看书,喜欢文学。而他也是喜欢文学,还喜欢音乐。那一晚,我们谈了一个多钟头,谈得很高兴。坐在他的对面,望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脸,我的心一直在“扑!扑!”地跳,脸上一直在笑。
分手的时候,我们约了下个礼拜的今天,还在这里见面。
回家以后,我按捺不住激动而又幸福的心情,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倾诉
朋友,您知道吗?
当您第一次闯入我的记忆,
是您那双忧戚的眼睛。
一声:你早!
和着脸上亲切的微笑,
我会认为那个早上更美好,
虽然我们互不相识。
朋友,您知道吗?
我曾经在朦胧的梦乡里把您寻找,
因为在那宽广的路,平坦的桥,
看不见您的身影和微笑,
就像是老朋友,
我渴望和您在一道,
虽然我们并不熟悉。
朋友,您知道吗?
当我们眼睛望着眼睛,
“让我们散散步吧!”
我勇敢地向您发出邀请,
当时我的心却像鼓儿一样,敲个不停。
但走在您的身边,却又格外平静。
当我们坐在石头上,听着小河的流水声,
还有您那坚毅的话语声,
我们讨论理想,讨论人生,
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又怎么能说清?
虽然我们此时,不是情人!
红松-83年4月18日
自那以后,我和伊清频繁接触,谈人生,谈理想,谈爱情,我们有谈不完的话题。而每一次的约会,我都感觉非常快乐,幸福,心儿老是“突!突!”地跳个不停。我请他给我看稿子,提意见,改错别字,他都不厌其烦,一.一照办。我们每天在跑步时见面,然后到僻静处去交谈一会儿,交换信件,诗稿等,最后分手,各人回家。
我们相爱了。一个有夫之妇和一个有妇之夫,毫不顾忌地真心的,真诚的,爱得如火如荼。当然,我们的爱情只限于我们热切的话语,信件和日记,还有偶尔能够相会时的拥抱和亲吻。可惜的是,我的那段日子的信件和日记拿不到了,但他的还在,那些我写给他的信和诗的一部分,还有他回复的信和他的日记,里面记录了真实的一幕:我们怎样追求心目中的理想和爱情。
我在那一段时间里写下了很多的诗歌,散文,简直就是才思敏捷,文如泉涌。
现在先看看我的诗吧,那是我写给他最早的情诗。
梦境
告诉您吧,朋友,在神智清醒的时候,
我却做了一个梦,这是一个神奇的梦:
我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微风轻轻地吹着,
望着身边不太熟悉的朋友,听他喃喃地说:
“您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深深地映入我的心里,
我随时想见到您,和您在一起很快乐!”
啊!我心里想说:“这些话假如写在纸上,它意味着什么?”
可是,我没有说。
我告诉他:“这有点荒唐。”
他说:“不,这是友谊的桥梁。”
我心里想说:“也许男女之间根本不存在友谊,
那只是异性相吸引。”可是我没有说。
我追求的友谊,它将意味着什么?
夜幕越罩越深,蟋蜶催着动身,
在那漆黑的夜里,我们模索前进。
啊,这洞察分明的眼睛,为什么不能看清黑夜的路程?
在弯曲的小路上辗转,害的可尊敬的朋友,
失脚踩入泥中。
“哎哟!”我笑得不能直身。
这世间上滑稽的一幕,却又发生在隐晦的夜中,
没有世俗的眼光看见,不然会招来多少流言?
绕到那平坦的大道,终于有了一线光明。
怎么这么远,这无止境的路,它通向哪里?
带着疑问,我的朋友,他去问那守夜的农人。
背道而驰,那能不越走月深?
往回走吧,带着高兴。
他为我讲述罗蜜欧和朱丽叶的故事,
却不知道这故事早在二十年前,就打动了我那纯洁的心灵。
耳边响着他背诵雨中的声音,
我为这美丽的河边小插曲,发出由衷的笑声。
听他讲话,吟诗,读书,这是一种享受,
但它能维持多久?
毕竟是在黑夜,毕竟是在梦中,
到了光明的所在,我们又将分开。
我心里想说:“那喃喃地呓语,
也许不是真的?或者是不是早了一些时候?”
啊!这黑
夜,伴着那五光十色的浪漫的夜,
它是朝阳,还是雨后的彩虹?
红松-83年4月25日
我们第三次约会,在分手时,清忍不住拥抱了我。我虽然有一些感到突然和不好意思,但却在心里渴望他的拥抱。回来后的我带着极度幸福的心情,写下了诗歌:
爱的歌
啊!心里多快活,
我要大声说:
我爱你,生活!
我的心,
我的每一根血管
每一个细胞,
都充满着爱,
我在爱的激情中生活。
我爱你,春天,
你充满生命的绿色。
我爱你,花儿,
你正昂首开着。
我爱你,黎明,
你唤醒了众多的脚步。
我爱你,人们,
每一个人都使我感到亲切。
我爱生命的,物质的一切东西,
因为它们组成了这美好的世界!
我还要大声说:
我爱蓝天,白云,山川,我爱生活。
啊,我爱,我的爱,
我们互相依存,互寄请托。
在爱的激情中,我要拼搏!
红松-83年5月2日
时间
一天,二十四小时,
其中的一分钟,
它是那样短,
对每一个人都是一瞬间。
然而我每天有一分钟,
是那样幸福,那般美好,
它似美酒,使人心醉。
这是友谊的心,我感到无比的温暖。
一分钟,每天的一分钟,
靠着点滴,编织那精美的爱情花环!
心儿在喃喃:“朋友,谢谢!我们又见了一面!”
哦,那余下的二十三小时五十九分,
我觉得格外充实。
这难能可贵的友谊,愿它似松柏长青!
假如愿意写出去,这将是美好的诗句,
它不是华丽的辞藻,却是心儿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