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雾霭笼罩着江面,船只也隐在雾中,只隐隐的看见它们的桅杆和身影。山也在飘忽不定的雾中隐着,显露出不太清楚的影子。
一九八三年九月十七日--星期六--晴天。
昨天早晨,红松告诉我她要到外地去出差,我充满依依不舍之情。我说:“出差会把您的生活规律打乱了,不去不行吗?”她说:“要去,两三天就回来了。”我说:“又要有两三天见不着您啦。”她对我的依恋,报以深情的微笑。
今天早晨我起得比较迟,跑到目的地转来后,我很不放心地想意外的见到她,我扫视了很大的一片空间,从衣服的颜色和所在地点来看,那个人有点像她。她不是已经走了吗?我想证实一下她是否真的走了。我向那里走去,定睛一看,正是红松。我问她:“您昨天没有走吗?”她说:“没有去,等对方回了电再去。”我心里是多么希望她不走啊。上午,又遇见了她,我问:“您不走了吗?”她说:“不去了。”我高兴地说:“那好,但愿如此。”每天都看见红松,我就有一种平安,愉快和充实的感觉。红松走了,(如上次去乡下参加婚礼)我就感到寂寞,孤独。我总是想,一旦我俩能生活在一起,我们一定有讨论不完的话题,说不够的情话,我们的工作,生活一定非常愉快,非常充实。
一九八三年九月十八日--星期日--雨。
雨在不停的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更增加了我心情的烦躁。不去看她吧,又非常想念她,要去看她吧,天又下着雨,而且见了面也不便多谈。还是给她写封信吧,抒发我的情思和想念。
晚上,任然下着濛濛细雨。是谁在拨动琴弦?传来了悠扬的琴声。我从阳台上探身一看,出乎意料,原来是我想念的红松在弹琴。她是一个非常珍惜时间的人,今晚怎么会到小普家来?还有这种闲情逸致?不,她一定也是在想我了,你听她的琴声,悠扬中带着紊乱,可能是思绪不宁?红松:您可知道,您拨动的不是琴弦,好像是我的心弦,使我情绪激荡,坐卧不安。我悄悄看了好一阵,她好像没有发觉,后来,我看她频频看表,可能是准备走了。我抢先出门,想在她的必经之路的岔口遇上她。然而,这位神出鬼没的女子,一直没有出来,待我再向她弹琴的地方张望时,早已空无一人。她真的成了来无影去无踪的仙女了。
我最心爱的红松:您好!
从上次见面到现在,大约已有二十多天,我们没有在一起交谈了,思想上想得很多,有满心的话要向您说,可又没有适当的时机,感情的潮水,好像被闸门堵住似的,在内心里汹涌澎湃。我多么渴望有一天,您伸出热情的双手,把闸门打开,让我们感情的洪流汇合在一起,让我们赤诚的心,紧贴在一起,让我们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上次见面,尽管时间短促,但是极为宝贵。一开始,您生了我很大的气,但您毕竟是爱我的,通过交谈,不和谐的气氛逐渐烟消云散,出自内心的倾诉和允诺,使我听得入迷,尤其是临别时,您给了我一个深情的吻,使我带着无比甜蜜的心情回到家里,进入梦乡。这是一次多么愉快和充满情趣的约会啊!我已经在日记里把她记下了,以后,当我们在一起共同来读它时,一定会有新的意义。
说起写日记,我真感谢您。这是根据您的要求才恢复的,又是根据您对我的期望才坚持下来的,假如我没有认真地写,也会觉得愧对知音。现在我可以大胆的说:“请您检查吧,我很珍惜我的日记,并且是非常保密的。因为几乎有一半的篇幅都是与您有关的。今后它将丰富我们的生活,促使我们永远保持纯真的炽烈的爱情。
还有早起锻炼也是一样。虽然我也很爱锻炼,但天气很热,很冷,或者睡得太晚时也常常间断。可现在,如您所看到的一样,每天坚持,并且按照您的要求,坚持晨跑,认真做广播体操,体质有了明显的增强;即使是遇到一些风吹雨淋的时候,也不容易感冒。这也应当感激您的。因为您每天都坚持跑步,做体操,早读,您像强磁场一样,紧紧地吸引着我。
还有坚持写作,现在暂时还没有按照您的要求去做。因为我的工作实在是够忙的,同时,我的生活的仓库里也堆得很乱,需要一一检点,重新认识,加深理解。如果没有时间,如果不及时改变现状,是很难作出什么成就的。您希望了解我的内心世界,我也非常愿意敞开库存,让您仔细看看我的生活积累,我很愿意为您提供原材料,或者让我们来共同选择,共同取舍,共同加工,以我们俩人的名字发表。我相信只要我们俩能这样做,不论产品的数量和质量,都会远远的超过一个人的力量,而且由于互相商量,互相鼓励,也会易于排除障碍,甚至使本来很艰苦的脑力劳动,也会变得轻松得多,愉快得多。
以上您可以看出,我是从心底里非常爱您的,您已经完全占有了我的心。我不是单纯的爱您的美丽,俊俏,因为美丽的鲜花也有凋零的时候。我尤其是爱您这个人的心灵美,爱您这个心灵美和形体美统一的整体。因此,您的爱情总是给我很大的鼓舞和推动力量。
最近以来,我都非常想念您,有时想得不能入睡。昨前两个晚上,每天都是到了午夜一点左右我才睡去,三点多钟又醒来,以致两天早上我都迟起。特别是前几天的一个早晨,当我正在兴冲冲地向前奔跑时,一个非常熟悉而苗条的身影,背着灯光向我迎面走来,我还没有看清她的面庞,她已擦身而过。我回头一看,立刻断定:她正是我心爱的人。
看到您不是跑着回来,而是怏怏不乐的走着回来,并且没有同我打招呼,我好像做错事似的,心里很不好过。我想您一定起得很早,并且等得很久,我不仅为失去今晨的会见而惋惜,同时更为给您带来不快而懊恼。怎么办呢?我一定以行动来补偿。说到补偿,那是真的,如果我迟起了一两天,我会连续以几天的早起来补偿。如果我晚饭后散步,因为没有看到您而同您打招呼时,我会连续几天重复我的路线,时间和行动来作补偿。只有这么做了,我才觉得没有愧对我的知音。
是谁在拨动琴弦,发出悠扬的琴声?我探头一看,使我出乎意料,原来是您--我最心爱的红松。您纤巧的手指拨动的不是琴弦,而是心弦,使我心情激荡,坐卧不安。您一定是因为想念我而来的。感谢您,红松,因为您献给我的,也和我献给您的一样,都是一颗赤诚的心。深情地吻您。
您最心爱的人--晓戈83年9月18日
看了伊清的信,我很不满意这封信的说法,给他回了这样一封信:
亲爱的朋友:您好!
这段时间,我是处在矛盾和痛苦中,极想到宁静的原野中去散步,也淡去我心中忧伤的心情,又想坐在屋子里写下去,写下去。理智和执着的心使我能够静静地坐着学习,但有时也不免烦恼······
我不愿与您相见的原因如那晚所说,害怕在万一的情况下给您带来难言的后果和误会,那样,我将是一个罪人。
我真心希望您能很好的学习,不是说说而已,然而您却说什么:“······没有时间,如果不及时改变现状······”这样的话您说过多少回了,啊?您可记得那一篇有名的寓言故事,寒号鸟?隆冬时节寒号鸟的哀鸣,它:“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结果第二天,还是照样的呼呼大睡。想到您也许也像它那样可怜的结局,我的心都凉了。一切都得靠自己,时节是挤出来而不是等待,改变现状是靠您自己的决策而不是靠别人的三言两语,何况您的真实内幕又是什么我也无从得知。
您说您有好多话要对我说,但您的信却通篇都是很多的废话。我觉得您真有点滑稽,您不可以直截了当?不可以三言两语,捡主要的说?说到允诺,假如您永远这样可笑地等待时间来完成您可能写出的“大作”,您将永远得不到它。而且,我的前言是:“您必须是做到思想和行动的统一。”到那时,还要我认为有可能更有必要作出这样的牺牲时,您才能得到期望的幸福。
我很忙,但也觉得收获不小。我的时间全用在书上,晚上一般四个小时(7点--11点)在这个时间里,我们也许是平等的?而您却在唱着“没有时间”,盼着“等我们在一起时······”这个也许怕要等到头发完全发白了吧?您没有必要拿出相当的时间去闲逛,我是完全不可能出来散步和见您的。在家中我也感到内疚,因为我抛下了一切的家务来热衷于我的创作,林已经是积怨在心而又强行忍受,现在的每时每刻他都在原谅我,将就我,一改以往的态度,您说我该怎么办?唯一的就是写下去,写下去,真正的写一点东西出来发表了,也许才会无愧于心的谴责吧?
您能不能在晚上将您的仓库清理清理,逐步编号,登记造册。您的亲人,朋友,一件事,一篇日记等等,到时候我们再归纳,商讨取舍,岂不是更好?再见!
您的朋友--红松83年9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