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年八月九日--晴天--
早晨,东方就雾沉沉的,红红的太阳升起来了,很滞,很慢,似乎走不动一样。这一整天都非常热。
长江涨水了,浑黄的江水流淌着,泛起一个个圆圆的漩涡,把两岸平坦的沙地也淹没了。
小河的水也在涨,但水是清清的。能透过水面看见岸上的竹林和岸边的人影,还有在河面上行驶的小船的身影,从上面远看小河水面的倒影:蓝蓝的天,绿绿的山,竹林,菜地,都映入了清清的河水里形成了一幅很美的图画。而长江的水却在奔涌着,流淌着,后浪推前浪,虽说是黄黄的河水,却又给人一种动态的,雄壮的美······
下午开始清理商品,准备盘货。晚饭后又照习惯到田野里看了一会儿书文学的基本原理整个晚上的学习时间都在看书,无心写东西。
八四年八月十二日--晴天--
早晨的云层就很低,黑黑的,天似乎要下雨,现在的天气,天亮要迟一些了。
在田野里读书时看到很多的白鹭,它们觅食在收割了稻谷的田里。忽然,“呯!”地一声枪响,白鹭们惊了,它们高高的起飞着在空中盘旋,盘旋;看到同伴们都没有遇到不幸,它们又飞落到田里。
只有轻轻的晨风,只有它们轻微的脚步,只听见它们小声的呢喃着呼唤同伴的声音。“呯!”再一次的枪响,这一声更大,大慨离得更近。它们再一次飞到空中,这次就飞得更高,而且很快飞到另外一个方向去,因为它们明白,这里躲着一个要枪杀它们的凶手,一个残忍而自私的人。白鹭们飞远了。
傍晚,一大团的乌云聚集着把夕阳遮住了,它们飘在空中,像狮子,狗熊,一会儿又幻化为美丽的凤鸟。风在吹着,慢慢地把这些可爱的云块吹散。于是,夕阳的金光就从上面露了出来,给黑云镶上了金边;有几抹又粗又大的橘黄色,使原来昏暗的大地又有了亮色。
今天,开始修改芙蓉山的传说,觉得有事做,心里要愉快些。
晚上,街上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在吵嘴,男的似乎要动手,他们的孩子在旁边哭着喊:“爸爸呀,妈妈呀,外婆,你快来呀!”凄厉的童音使得我的心里很不好受,多像我儿子的哭声!这些斗嘴的大人们全然不顾孩子受到惊吓的心理,而且他们从来就没有想到,应该是不让孩子看到这不和谐和悲剧的一幕,就跟林那个无赖一样!这对夫妻也在吵着,那个男的也在愤怒地嚷着,孩子在伤心地哭喊着,多惨的情形!
然而我在遭遇这样悲剧的时候,我的儿子却已经不再哭喊了。他躲在一边,后来他实在忍不住,站出来时,脸上是怯怯的,悲伤的表情,他既不喊“爸爸住手!你不要打妈妈!”也不喊:“妈妈,你别哭,我们回家。”他只是远远地站着看。
我的儿子,你的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你知道什么?你明白的又是什么?你还太小了呀,孩子!
可是你的父亲竟然教你不要认我。于是你看到妈妈时,却抬起你的小脸儿,眼睛里似乎没有看见母亲,旁若无人的走过。我多希望你停下,看看我,喊我一声:“妈妈!”
我多想把你紧紧的搂在怀里,拍拍你的小,再亲亲你那极像妈妈的小脸蛋。我的儿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的母亲?你还没有满六岁的思想里想着妈妈是一个坏人!妈妈坏吗?真的不要你吗?不是,孩子,这一切都是你的父亲可耻的假话,他在欺骗你。
你曾经和妈妈在一起,你看到妈妈在你学习后给你洗澡,让你睡觉以后,妈妈才摊开书本,拿出纸笔学习。
妈妈为了学习顾不上陪你,妈妈没有好一点的生活环境能带着你,妈妈并不是不要你。
我亲爱的儿子:你能体谅母亲的心么?你能原谅在这里,因时时地想念你而流泪的母亲么?你能答应有一天,母亲来接你远去,永远陪伴你的苦命的生身母亲吗?
我的儿子:你听到了母亲含泪的呼声吗?你想到母亲曾经拍着你哼唱睡眠曲时的幸福情景吗?我的儿子,你应该在内心深处爱你的母亲,因为妈妈是这样的爱你······
八四年八月十五日--晴天--
吃过晚饭时,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雨来,先是大点大点地撒,越撒越急,越下越大。然而,天空中依然朗朗的,只有几大团白色的云;天也是蓝蓝的,雨点撒落在屋顶上,千千万万粒的雨珠在房瓦上迸溅跳跃,激起一层层的水汽,再汇集成大大小小的水流,朝屋檐冲下“哗哗!”地奔流到地上;各个沟檐流下的水,一会儿就在檐沟里汇成了一条,泛着白色泡沫的黑黑的小溪了。雨后,天还是朗朗的,夕阳依旧朝人们撒下光辉,雨后的山显得更清晰,禾苗显得更苍翠,上面挂着晶亮的水珠。只有潮湿的田野小路,遍撒着收割后的稻草,牛粪,还时时朝行人喷出一股热浪,仿佛是它经过凉爽的自然浴后愉快的叹息。
昨晚看电影女侦探,这是法国摄制的彩色故事片。看了以后,想得很多,社会的复杂,上层集团的权利,同事之间的不能真正的合作,还有女人;困难的是任何地方的女人似乎都应该比男人低一等,这合理吗?事实是哪个女人都是有毅力和本领的人,然而得到的是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工作调动,解雇,而犯罪的人,却依然固我,实权者还是掌权。这虽然是外国社会的缩影,然而在我们这个国家,也有不少人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谋私利,搞报复,拉拢亲信组成小集团。现在的一切都注重关系,有的人官不大,架子不小,未当官前工作积极,而当官后却是经营自己的安乐窝,和一些人比手段。有的党员的工作热情和集体观点比普通人还低,甚至找领导吵吵闹闹,倚老卖老,邀功求赏。领导呢,明知不对,却充耳不闻。但是,也有像影片中的女主人公那样的人,干了工作,有了可喜的成绩,然而领导却在挑你的刺,认为你是碍眼的钉子,非把你拔掉不可······
我的离婚申请书,拿到城关镇民政部门那么久了,我去问她几时能办,她的回答是:“事情很多,不是专门给你办这个事的。”
或者说:“你们原来感情也好,现在应该改,主要怪第三者插足,要请示有关部门,要找上级,不能随便办理,还要对第三者实行处分。”
一口一个第三者,一口一个感情也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说这样的话,而且是这样的机构,是不是显得没有水平?或者也是一个小市民一样的认识?难道发生这样的事,不可以有理智地对待,非要闹得人人皆知?非要打了骂了让世人都嘲笑够了,还要打破脑壳都能生得拢?破镜重圆?夫妻和好?而且是什么样的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尽了以后和好?
因为是:“叫鸡打架头对头,夫妻打架不记仇。两口子只要好了,别人就不再说闲话了。”就不知道那侮辱,那残暴的手段伤透了别人的心?还说什么:“有了知识要用到正道,女人要争气。”
难道我的知识用来搞了邪门歪道?专写情书?还是写了违背社会主义的言论?难道我的行为就真的不争气?或者以后会去当“鸡”?真是岂有此理!纵是当了那种身份的女人,她也没有权利说我!可以这样说:假如真是那样,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自己的选择,任何人无权干涉,指责。就算真有管的地方,那也是属于法律机关的事情,你这样的机构还管不着呢!
这就是权利。没有达到他们整人的目的,不干罢休!巴不得找一个漏洞来显示自己的能耐,眼看着为自己的不明事理,不通人情而闹到人命关天的地步,还嫌不热闹,还要拖下去,还要好下去,让别人去过所谓的,相互凉解(怀恨在心)的生活,而且获得美名:调解好了。
好一个慈善机构,好一个秉公而断,因为请示,汇报,再把第三者处分,这就达到了教育的目的?以示未犯者?殊不知,人的心灵,人的感情,假如能用这样愚而又愚,蠢而又蠢的办法来对待,解决;那么,爱情这两个字就不应该有这么多的笔划,只需要一划--一,或者两划--十就行了,因为简单的方法只能有简单的结果······
天完全黑了,坐在桌前写日记的我,不时地闻到院坝里飘来的花香,店堂外的大街上传来行人的话语声,脚步声,小贩的叫卖声。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习惯了在灯下静坐书写,而且过去的一切都犹如流水一般逝去了,提起那个没有心肝的无赖,我只有恨!
今天下午,同事胡某对我说,她问过当权者,(城关镇民政部门的人)说会给我办离婚的。她笑说:“你离了婚以后再处理个人问题,一定要找一个好的。”她还说:“听说你找了一个重庆石油队的?”瞧,凡是人们能猜的,能说的,都来一个痛快!不管它是不是事实,是不是应该,是不是能够,都说。
让他们说去吧,我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