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姑娘闲适地坐在院坝中织毛衣,手中的竹签有节奏地一上一下地动着,轻轻地发出一种和谐的响声;冬日的阳光照在她那年轻的脸上,是那样的妩媚动人。一只小花猫柔顺地蹲在她的双脚中间,用白色的爪子“洗脸”,又抬起它那绿莹莹宝石般的圆眼睛,望着天上的太阳,嘴里“喵!喵!”地叫着,仿佛在感谢太阳送来的温暖似的。
八四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晴天--
今天是逢场天,我们卖处理的搪瓷杂件等商品,共卖了一百七十五元。心情极不愉快,工作上的事又多又复杂,个人的事也是泡影,又忙于搞分组承包,学习上的事拖了又拖,也落下很远了,还是应该赶上去。
昨天,母亲又来骂我,要我看在孩子的面上和林和好,我十分冒火,顶撞起来。结果她骂我是孤人,今后不准跨她的门槛。我走开了,心里难受得想哭,又终于没有哭,强忍着泪去找潇三娘,但她没有在家。
八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阴天--
天气开始冷了,多加了线裤和背心的我还觉得冷,比起那些穿的很少的人来看,我的身体的确是差远了。
孩子在中午回来了,说是去了泸州,纳溪,玩得很高兴。我要他去拿伙食费和粮票,他回来说:“爸爸说的,晚上要找你谈话,然后还接我回去。”
六点半钟,我带了孩子锁了门出去,我不愿意在这个地方见到那个可耻的人,更是避免发生一些意外的事情。后来,他走来敲门,我告诉他只愿意到外婆家去谈。谈的结果,还是一样不成,他提出要法庭判决,因为害怕我以后远走他乡得不到孩子的生活费。又提出孩子由我抚养,他不付生活费,我不答应。根据他的态度,我决定再写一份离婚申诉书,由法院来主持公道。
既然是他来找我,他也有了充分的准备,当然我也是有准备的。早就听到他与xxx在一起乱来,我无动于衷,没有爱是没有嫉妒的,关我什么事呢?
这两天的心情极不愉快,甚至难受得悄悄流泪。像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孩子也没有过来,人们期望的家的幸福,温暖,孩子的可爱等等多样情感,于我是不复存在了;它将难于寻觅,我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啊?
我觉得一个家庭贵在互相理解,尊重,更要有挚爱,没有这样的基础,谈不上幸福。但是,软弱的女性或者是善良的女性,再则是见异思迁的女性都应该有一个深明大义的丈夫,才不会使家庭不幸,使自己不幸。假如一开始就以自己赤诚的心去温暖对方,感化她,会有更坏的结果吗?
对于男人,我有一个看法:不能随便亲近。当然对诚实的,尤其是遭遇过不幸的男人来说,女人的亲近,无疑是一抹温暖的阳光。但是,那种以特权来玩弄女性的人,那种家庭本来就十分和睦的男人在外面胡来,就只能安上道德败坏,或者是玩弄女性。
我真替我的朋友泰真担心。她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那个人并不是家庭不幸福,不和睦,但是,他在我的朋友面前就说自己不幸福,跟家里的那位搞不好,要离婚等等。实际上我知道他是骗泰真的,但我没有办法去帮她,因为她相信那个男人,已经深陷其中了。
昨晚到潇三娘那里去,也没有谈什么。今晚到泰真家,心情不太好,因为在预料中看到了那个人也在那里,我认为他不是一个好人。最后到星贵家,九嬢家去坐了一会儿,谈谈家长里短。九嬢有一肚子难言的苦衷,真是苦命人对苦命人,相对流泪相互怜。
我松懈下来的思想还是应该收紧,从明晚起,又开始学习。
八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雨--
昨晚又出了一个案子:公路边靠学校有一间很小的商店,在深夜时,那里更静。于是,就有人来打它的主意了。半夜的时候,商店里值班的人被门的吱吱声惊醒,顺手就模到了准备在一旁的菜刀,再悄悄地走到门边,在门外的那只手刚刚伸进来时,狠劲地一劈“啊!”地一声惨叫伴着“咚咚咚!”地脚步声远去,值班人拉开电灯,看到了地下几颗血淋淋的手指头。昨天晚上,这个案子就破了,因为盗窃者需要他的手指头。
天气越来越冷了,有人已经穿上了棉衣。连下了两天的濛濛细雨,街上也是湿漉漉的。上午进货,陈设商品,下午公司召开职工大会,由商业局的正副局长出面解决公司体制改革中的一些问题。第一步:门市经理的人选,选的方法是无记名投票,结果,叶比练多了五票当选,这实在还是换汤不换药的大锅饭。
第二步:由经理组阁成员领导班子,负责柜组承包等等。
我们这边的几个柜组不服,因为我们的营业款划过去后,他们对我们的态度还是不理睬,不管理;出去采购不开介绍信,报销不签字。而他们的人呢,干什么都可以。这种不正确的态度竟然没有一个领导提出来批评,制止;到今天还是口径一致,说我们闹不团结,搞独立核算是错误的,强行要把我们这边的七十五个人分开,摊到其它的柜组。我们这边的人不服,坚决要求分开,明天又要去找财委,经委,商业局和公司的头头。结果怎么样,还是走着瞧吧。
八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阴天--
新任的经理叶开始行动了,首先免去了出纳申,换上了他们那边的人,一个丑角似的人物,我们叫他小白脸。我们这边的人十分气愤,晚上开会统一了以后的行动方案:一,申请开户,二,分别反映:找商业局,财委,经委和公司等部门,要求解决问题。
八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晴天--
戏开始演了,八点钟刚一开门,他们就通知开会,讨论奖金的问题。其实这只是一个借口。会议的内容有很多方面,对不服从安排者的处理是最大的一条:要停薪,要除名等等。这纯属是打击报复,这一下,更激起人们的不满。针对这个情况,我们已递交了成立独立核算单位的报告,交财委,经委,商业局和公司。但是,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同意的,明天又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呢?
今晚我们这边的人又开会,一起讨论,,提高了认识,从最坏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不怕官和关,解决抗争到底,直到取得胜利。
八四年十一月三十日--晴天--
早上开门时,叶经理打招呼叫去开会,我回答说:“对不起,我不来。”
他强制性地做了一个手势,说:“不来也得来,要来也得来!”
一会儿,商业局的邓局长又来叫开会,并且说不去要负责任。我问他要负什么责任,这个责任有多大?
邓局长看到我们没有给他的面子,也很不顾身份地争吵起来。结果,他悻悻而去。
搞保卫工作的赖键也来建议我们去开会,好心地说:“你们那样搞是错误的,非法的,你们要考虑后果。当真的,我只是建议。”
我问他:“赖键,你是奉命而来的吧?要是这样就不必了,现在还没有到动用你的地步。”
八四年十二月五日--晴天--
这几天的生活,工作,思想都太紧张了,天天忙,忙得不亦乐乎的事是为了工作,为了争取单独的小组核算,却被戴上了种种帽子:“开黑会”,“拉帮结派”“搞非法活动”等等。门市上在人员安排上也闹得一塌糊涂,一团糟。他们强行进入柜台,强行盘货,甚至煽动家属来打闹,叶经理新委任的副经理公然跳脚骂娘,骂职工,污言秽语,哪像一个当干部的样子?他们这样做其一是为了权,其二是为了脸面,其三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种人配当干部吗?还说什么:“上帝眼泪年轻人犯错误。”真是笑话!党委书记居然相信上帝,崇拜上帝,那么,他在哪个时候才说自己是无神论者,是gochan党人呢?
我这几天和他们顶撞得很凶,公司和局里的领导都得罪完了,他们一定会在心里骂的。不过,我没有去考虑其它的后果,开除?拘留?现在已经不是文化大革命那个年代了,即使要这样做,我也不怕,只要他们办得到,我就去做一个殉道者吧。但是,我在同他们斗争的同时,同样要学习,增加我的见闻,体验体验更艰难的生活,不是更好吗?生活虽然很苦很苦,但依然是丰富多彩的。
今晚看了电影人生,路遥编剧。
人生不算是一部好影片,高加林更谈不上是生活的强者,他不是发愤图强地学习,劳动来创造自己渴望的一切,而是走后门。当然,在那个时候他也是牺牲者,但是,他对生活,对爱情是虚假的态度。
巧珍是一个好姑娘,她发自内心的深爱着高加林,是那样的情深,纯真。但美丽,善良,温柔而勤劳的她却因为自己不识字,是农民而遭到抛弃。难道她真的就低人一等?在这里高加林的感情是说不过去的,是不道德的。我也不赞成亚萍那样的女性,她的未婚夫也是有前途,有能力的好青年,她却因为和高加林的重逢而抛弃他。还公然对高加林说:“你要和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结婚?你满身的才气,会把自己毁掉的。”当然,她也许深爱着高加林,但为什么高加林在农村时她不去追求?去寻找和创造条件来争取幸福?在有比较的情况下才觉得高加林是自己离不开的人,她为什么不在最后抛掉一切来跟随他?高加林向往生活的上层,既想当一个强者,为什么又不答应她的请求,同她结婚?高加林是一个懦夫,更是生活中尔虞我诈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