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肖琳请他们,主要是谈生意,具体是做什么生意,我不得而知。看着贾老师,我这样想着:别人奋斗是为了名利,为了金钱,而且有一些人已经成了万元户,钱在他们眼里算不了一回事。而我呢?仅仅是为了逃避命运,为了躲开那些市侩的小人们的议论,我在这里一无所有,连生活用具,应付生活的费用都少得可怜!当然,我也是在奋斗,但这个奋斗的最终含义又是什么呢?
饭桌上,肖琳和贾老师很轻易地就谈成了一笔生意,我真想伊清能来试试,他才是行家。可惜,什么都办不到。我的左耳朵老是发烧,照迷信的说法是有人在念我了。谁呢?母亲,孩子?伊清?也许都是吧,远在异乡,亲人们又怎么不牵挂,不念叨呢?就像我时时刻刻地想念他们一样。
吃了晚饭后我又骑车上街,在没有熟练的情况下,既要学,学的劲头也很大,还敢上公路去骑车,结果因为不会下车,又差一点撞到人。我还看到了一个女孩因为骑车,被汽车擦到了,还好,不是很严重。我也真应该小心为好。
八五年五月二十八日--晴天--
早晨,天上下着颗颗小雨,空气很清新,我跑步过后,又骑车二十分钟,心里很愉快,哼哼地唱着,舞着。然而,中午,或者是上午,我脸上高兴的表情就没有了,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有父女俩来到车队,是徐经理介绍来的。其女儿学驾驶已经毕业,要找一个工作。她父亲是成都市公安局交通大队的。陈老师同意吸收这个女孩,但要她父亲帮助办两件事情,一是解决车队营业以后的停车点问题,二是帮助办一个驾驶执照。今天,小李父女俩就是来讲营业售票等问题的。小李的父亲和陈老师在谈有关问题,小李就和我闲扯了一会儿。司机俞师傅又要发车了,(其实,车是今天早上才开回来的,昨晚就开出去了。)
小李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清秀。她跟我讲车要到游泳池那边去,我兴致勃勃地说:“我也去,游泳池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于是,连饭都顾不上,舀了一碗端上车去吃。
汽车到了游泳池,停在外面。我们跟着俞师傅来到里面的售货点,这里到处都陈设了摊位,摆上了五颜六色,各种各样的商品。当我看到建中“绿叶商行”几个字的摊位时,细看售货员,又确实是认识的。这时俞师傅已和他们一一地打招呼。他们热情地招呼我,要我留在那里转转,看看。我觉得可以,没想到小李不愿意,要跟着俞师傅他们走,而他们又一再强调要我留下来。
我觉得奇怪,也要跟着走,同时在心里想:“有什么事这么神秘,为什么要瞒我?”我们一行人走出来又重新上车,汽车沿着公路朝目的地开去,原来是到四川省交电采购站二零一仓库提货。提货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神秘?车子装货,卸货以后已是十一点多了,返回游泳池才看到了谢夏淦(建中股份有限公司付总经理)草草地说了几句,加上他正在谈业务的两个人,一行人又上车来到了饭馆,吃了一顿不算贵的午饭,八个人花去十七块三毛六。
午饭后,在走出饭馆的地方,谢付总对我说:“小李,我跟你说,今天用车的事,你回去不要说,不要说去拉货的事情,就说是我用车就行了。啊?以后你随便在哪个岗位,有我照看,我晓得安排。”
我心里明白了,知道他,这个有着一副矮小的身材,长得尖脸尖嘴的人,露出一付精明强干的样子,占据着建中公司付总经理的地位。我回答说:“我晓得了。”
“你是黄总的朋友介绍来的,有啥困难你找我,找黄总都行,我可以解决。”他又这样说。瘦瘦的脸略显黄色,嘴唇上有两撇细细的胡子,望着我的眼睛好像是流露出关心的样子。
我老老实实地说:“谢老师,我还是没有啥大的困难,我愿意来车队,就是陈老师答应给我解决一间房子。我是外地人,老住在别人家里也不方便,租房又困难,所以就到车队来了。”
“以后总公司搬到那边去了,可以在后面给你夹一间屋让你住,或者去租一间屋,问题就解决了。”他这样说。
“哎呀,租房子,好贵呀,我的工资除了肯定没有多少了,而且还不好租。”我竟然月兑口就这样说。
“没有关系,好租得很,房租我来给你解决就行了。”他一口就应承下来。
“那样的话,就谢了,先表示谢谢!”我言不由衷地说。凭什么给我租房子,凭什么给我付房租?这不是假话吗?
“以后看你的工作咋样安排,车队要解散,你就回总公司来,搞秘书,小刘要走。你有什么困难给我讲就行。以前我在单位跟那些女孩子打交道,工作上我要求她们严格些,但下了班,我就跟她们一起耍,唱,跳,笑比她们扎劲。去跳舞,帮她们占座位,买橘子水,买冰糕,没有一点上下级的区别;我不喜欢在平时都把架子摆起。”谢总经理笑嘻嘻地说。
“这样才好。其实我这个人很怪,怎么说好呢?反正,我的性格古怪,(其实我的性格一点都不古怪)对上级我历来尊重,但从不会说好话。而且,我个人就工作而言,不论在哪里,都是埋头苦干,一般来说,挑剔不了我的毛病的。”我笑着,想说:“我不会阿谀奉承,不会逢场作戏。”但没有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提出了一个不好解决的困难:“我的表妹(星贵)马上要来,想在这里找一个工作。”
谢付总经理的态度明显地改变了,说:“人到了再说吧,好解决。”于是在快到公司的时候,有了两句这样的结束语:“这些事该我们办,就要办好的,既是朋友,又是同志。朋友之间有啥难处是该帮忙,同志之间的困难又是我们的责任,是吧,小李?”
我点点头。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用车拉了一下货,犯得着给我说一大堆的好话吗?难道他们拉货是背着公司给自己干的?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还是愿意往好的方面去看,真愿意遇到一位好人,一个有助人为乐的崇高思想的人。可哪儿呢?没有!后来的事情证明,这个人是一个很差的人。
心情被这些事搅得很不愉快,我又在笔记本上给伊清写起信来:
清:你好!
我心里很闷,只好又提起笔来和你交谈。我觉得,我在这里虽有工作的能力,却是处在是非的漩涡之中。社会确实复杂,虽然我能从中受到启发,得到锻炼,能够识别好人或坏人,然而,卷在其中的我,却不能去说谁的好坏和指责人。而且,具有决定一切权利的总经理都可能被人左右,我还能说人的好歹吗?
其实,就今天的事而言,车队的陈老师是对的。但是,他似乎敢和头头顶嘴,而黄总也没有问清楚事情的真相和起因,又决定搞其它的事把我调开,看来他的做法是不对的。
车队能够运营,将是一个很好的副业收入,但也极不容易。总经理既然把权利交下去了,就不宜管得太宽,太细也是真的。不过,有些事情也应该探个究竟,特别是是与非的问题。他们把我扯进去,陈老师又批评我,真不好应付,让我去断公道,指责别人,我不是没有那样大的勇气,而是总经理都不过细,不认真。
现在,我又抱着在这个地方混的心情了,我真希望你尽快解决好问题来到这里,或者是自己搞一个实体,或者是回到家乡去,反正,我是赖着你了。希望你能帮助我解决问题,一是迁工作,二是重新落实一个不受人支配的工作,有一个安定的环境,我既需要有一个稳妥的工作,生活,也需要照顾母亲和孩子。我苦,他们的心也痛啊!可是,提到的这一切,都很不容易实现,你是怎么也不易摆月兑掉绳索的,而我呢,苦苦地挣扎,追求,以后得到的幸福,又会有多重呢?心里很不好受,不再写了。祝好!
红松草--1985年5月二十八日
八五年五月二十九日--晴天--
由于昨晚黄总叫我到游泳池去帮助陈设商品,今天早上,我只好放下陈老师要我办的事去到那里,可惜,等了整整一个上午,没有见到他们。
我无聊而又无奈,异常地苦闷,沿着堤道,花径走了一遍又一遍,无心观看周围的一切,什么都与我漠然无关;惶惑,烦恼,又思念我的儿子,而且我没有家,没有一个窝。生活需要的一切工具,用具都没有,仅仅有的就是两床被子,一个枕头,几件换洗衣服,仅此而已!连一日三餐的生活,都只能勉强填饱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