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亲爱的松:
真对不起!上次是因为出差去川安,耽误了两三天,以致没有及时给你复信,让你久等了。你远在异乡,孤独和寂寞是可以想见的,我只有用我的真挚的感情和赤诚的心来安慰你,鼓励你,使你精神愉快,充满信心。
松:虽然我住在自己的家里,也同样是孤单寂寞的,需要温存,体贴,慰藉,能够给我这些的只有你。你离开以后,我除了在回忆中能得到这些以外,就是希望读到你的信,我也同你一样,鸿雁刚刚飞走,就计算着它的归期。亲人啊,我们的心是紧紧地连在一起的。
上次来信说,你在工作上受到自上而下的普遍赞扬,精神愉快了,身体长肉了,脸色红润了,多么叫人高兴。我真想马上去成都看看你俊俏的模样,亲亲你红润的脸颊,向你诉说我的心里话。但是,因为两件事都处于听候通知的状态下,也不好轻易离开,思想上只有焦急。松,我是多么想念你啊!
你这次来信说,工作有了变动,到车队干售票员兼会计。但因为车队搞客运没有经过审批手续,已经停驶,还可能要解散,只有到业务部门去。这主要是因为我不在你的身边才造成的。因为我的指导思想是:首先要在一个单位站稳脚跟,这是需要一个时间过程的,也是要看工作表现的。你的工作态度,作风都好,就是时间很短,因此一旦离开,就不容易回到原来的岗位了。好在这个公司不易垮掉,也不会辞去你的工作,无非是重新安排,问题也不大。不过也要看成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建议你今后遇到事情要多做调查,深入思考,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红松:你搬家以后,自立门户,失去了肖琳这位热情而又能干的伙伴,现在习惯了吗?你是在食堂搭伙,还是制起了炊具用具自己开火呢?你的新家大不大?室内光线空气好不好?有没有桌椅床铺等家具?周围环境如何?上班远不远?总之,你写得太不具体了,希望你来信再写具体一些。
我又想,即使条件较差,也没有什么,有了一间住房,晚上的时间就好安排了,就可以“良宵独盏书为伴,恶浪孤舟纸作帆”了,就可以让自己的思想像雄鹰一样,在广阔的天空自由地飞翔了。同时我也想,这只是暂时的,我坚信能够开拓一个新的环境,创造一个较好的条件,使你不再“寄人篱下”,生活过得愉快而幸福。在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的情况下,全力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事业而努力奋斗!暂写到此,祝你好!
吻你!你最心爱的朋友--晓戈:1985年5月28日
八五年六月十一日--晴天--
星贵和她母亲一起来耍了几天以后,执意要走,于星期天早晨乘车回去了。
原来,我以为星贵她挺能干的,无论干啥都不会称辞(方言:找借口)的,现在才知道,这个看法不正确。首先,她没有单独生活的勇气和能力,既想在大城市,又害怕它的繁华,人多。又不愿意在离开我的地方去工作,而且除了力气活,什么也干不了;因为没有多少文化,认识不了多少字,也不能写什么,还不能吃苦。要想有一番好的前景,是要有吃苦耐劳的拼搏精神的,她却害怕。也许,人是逼出来的,她目前的处境比我好,自然不愿过这种背井离乡的苦日子了。要是她遇到了非得离家的事,也许也会像我这样做生活的强者的。
星贵来的第二天,我们的车跑乐山,我们一行人(汪师,白师,陈老师,我和小李姑娘)加上星贵母女,坐了满满的一车。小李在开车,汪师在一旁指导,那个时候不知道长途开车的危险性,尤其是生手!我们一行人在车里坐着,或是打阔睡,或是闲聊,只听见汪师在对小李说话,你要这样,要那样,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汪师大声喊:“快踩煞车!”汽车“哧!”地一声叫,急续地停了下来,汪师连说:“好险!好险!算了,我来开。”他把红着脸,一脸惊慌的小李换了下来,后来才知道,那一刻,我们一车人刚刚从鬼门关里回来!原来是小李在转弯处,为了避让迎头来的货车,打错了方向盘,汽车向外面的悬崖冲去,汪师一急,抓过她的方向盘一搬,嘴里大喊:“快踩煞车!”
惊慌失措的我们下了车,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又接着由白师开,车开到了一个小镇上,开始吃午饭,午饭的菜比较丰盛,有鱼有肉,星贵也花了钱点了两道菜,算是感谢大家让她们母女免费乘车去乐山游玩。
我们一行人参观了乐山大佛,在大佛侧面的半山腰,我和星贵照了一张相,把大佛的半身也照进去了。在大佛寺庙里,我和星贵母女一起又照了一张相,把庄严肃穆的菩萨也照下来了。我们还参观了乌尤寺,整个行程大家都在一块,有说有笑的,全然忘了我们刚刚经历的那一幕险情。星贵很感激地对我说:“李姐姐,要不是跟着你们的车,我们恐怕不容易到这些地方来玩,即使要来的话,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了,谢谢你!”
我说:“这有什么客气的?不就是顺便吗?你要是留在这里,以后还有机会到其它的地方去的。”
星贵没有留下来,主要是她妈妈不让她留下来,还是回去了,回去处理个人问题去了。
星期六的晚上,大风大雨,而我隔壁的屋子里,却“呯!呯!”地响了一夜。从三点半钟到五点半,肆无忌惮的敲,搬,发出可怖的声响。这是修建房屋的工人,(实际上是农民工,留下俩人看房子的。)他们看到值钱的东西就拿。早上我一看,原来锁住的房门被打开了,当时我不敢进去,喊了星贵一道去时,房门又锁好了,只是把门扣的螺丝钉松松地挂上的。我害怕那台缝车顶布的老牌缝纫机掉了,打开门一看,还好,掉的是几块大玻璃,还有他们自己施工用的几大块木块。这些人拿了东西,就找收购废品的人卖掉,我看到他们卖掉了几块条形的厚玻璃就去买卤鸭子吃。年纪轻轻的,人啊!因为这栋房子要拆,我们也是临时租用的,马上要搬走,当然就没有人去过问这些农民工干的事了。
星期天的早晨,在街上喝了一碗稀饭,吃了两个包子,就赶到陈老师那里,我想搬家了。车队已把东西搬完,只剩下我在那里,联想到昨晚的事情,我真害怕,再没有勇气一个人睡觉。但是,陈老师讲是星期天,谁又来搬呢?熬一夜吧。
陈老师的父亲已经七十多岁,牙齿全掉了,但人很儒雅,有气质。老人亲自为自己的儿子打针,这一幕情景,我看着既感动,又心酸。老人已经老了,而儿子又得了不治之症,孙子还小,还在读书,这个家庭以后的路?······中午饭随陈老师夫妇到小李家吃的,小李的爸爸特意请了陈老师,办了很多菜,还蒸了一只鸡。
我觉得自己的性格无形中变了,变得开朗而又大方,这虽然是好事,但也应该注意,终究是女人,要防止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下午,我想我应该到吴老师家去看看了,几个星期都没有去,他一定会生气的。当我敲响房门的时候,是吴老师开的门,他劈头就说:“你怎么搞的?这么久没有来,在那边混得怎么样啊?你说说看。”
我照实讲,先是因为忙,前段时间天天出车,后来又去了乐山。不是有时间没有去看他们。
他问我:“你没有回去?我叫肖琳跟你带信来,叫你回总公司去,你怎么还在车队?车队为什么留你,看重你?你和他有什么结构?女的在外面混,要靠美色。他对你好,凭什么对你好?无非是利用你,想整你!”他这个意思太露骨,完全把人说歪了。
我只好给他解释,不是这样的事情,别人都是半条命。
随后,他马上问我:“你搞来了一个女人,那个卖冰糕的,(星贵)你准备给她找一份工作。找的什么工作?”
我告诉他,原来车队还需要一个售票员,才叫她来的。但这个人已经走了,回去了。
他大声说:“肯定没有,肯定在你那里。”
我确切地告诉他,“走了,今天早上走的。她妈妈陪着她来的,害怕有什么意外,现在又催着她回去了,回去处理个人问题去了。”
“怎么,没有找到工作?你把别人叫来······”他突然间生了气,讲话难听起来。
我不知道是我没有把人带去让他见一面使他生气,还是没有把人留住使他生气,他莫名其妙的发了一大通火,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堆很难听的话,最后,我只好含泪离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