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芳和朱丹丹进了代销店。
代销店里没有顾客,王明玉和李琳一人伏在一边柜台上打盹。朱丹丹暗暗好笑,轻轻探到李琳跟前,把手拢成筒状,放在口边,凑上李琳的耳朵,突然放开嗓子“啊”的长叫。李琳震得耳里发麻,跳了起来。见是二人,气得抓起一把笤帚扔过来。朱丹丹扮个鬼脸,伸手接过。把王明玉也吵醒了,揉揉眼睛,笑着和二人打个招呼。
李琳出了柜台,对王明玉说:“我把她们带到房里聊一聊。”王明玉点点头。
看到李琳往外走,尹玉芳拉了她一把。“你房子在里面,怎么反往外走?又租了房啊?”李琳笑而不答。把她们带进机务队大院,掏出钥匙,打开一个新开的门。两人“哦”了一声,点点头。
“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朱丹丹打量着李琳新添置的用品,笑道。
李琳撇撇嘴。
“你们比我更潇洒,调到学校那么好的地方,每年除去星期天,还有寒假暑假两个多月,爽啊。你是沾了玉芳的光。她是个英雄,把你这狗熊也镀了金。”
朱丹丹咯咯一笑,抱住了李琳。尹玉芳忽然想起了何国良的话,忙说:“现在我们相距不过二百多米,晚上你若有空,不妨到我那里去歇息,也让我们帮你通通灵气吧。”
李琳眼睛一亮。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李琳正烦恼如何摆月兑王长贵的纠缠,和尹玉芳住到一块,王长贵就无从下手了。反正店里还有王明玉,她习惯了单人独住,想必也是高兴的。就连忙点头。
她哪里知道尹玉芳是心里作祟,一个人不敢住。那话也不和朱丹丹说,怕她也抢李琳。其实她也可以和朱丹丹住在一起,但这样未免被人取笑,落个胆小鬼的名声。李琳作为朋友,住进来当然没人怀疑。
这段时间王长贵没来骚扰,李琳心情甚好;李三强去日渐久,心头那块伤痛慢慢愈合;代销店环境宽松,和王明玉相处融洽,李琳好闹的天性又显露出来。
“你们不去护花神煞那里,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尹玉芳闻声知意,想李琳已月兑了阴影,暗暗高兴。她刮着李琳的鼻子,笑道:“还有一个人痴想着你,要不要我把他找来?”
李琳面上一红,幽幽一叹:“我这残花败柳之身,谁还惦念啊?”
尹玉芳心里大痛,忙把李琳揽进怀里,嗔道:“傻妹子,可不许你这么说。你为了……那个人舍身相救,我们都很感动。”在果场时,喜子时不时提到李琳,尹玉芳猜他对李琳有意,却也不敢肯定。但尹玉芳知道,如果给两人创造机会,很有可能撮合到一起。尹玉芳留了份心。
尹玉芳只顾和李琳说笑,好久没听朱丹丹开口,抬头看她,却见她蹙着眉头,不时地揉着肚子,恍然大悟,忍不住笑。
“你大英雄大好汉,怎么,现在真的狗熊了?”
李琳不知尹玉芳何所指。尹玉芳把朱丹丹醉酒之事说出来,李琳放声大笑。她忙起身说:“都怪我怠慢了客人。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来。”
尹玉芳想在这里也耽搁了许久,该回去了,就拉着朱丹丹一起进了店里。朱丹丹拿了几个饼子,要付帐,李琳说什么也不肯。临出门时,尹玉芳冲李琳眨眨眼说:“莫忘了刚才说的话啊。”
李琳点点头。
卢方知道学校放了假,到黄昏还没见朱丹丹过来,心里有点挂念。洗过澡后喊了王剑平一声。王剑平听说是到学校,满口答应,冲出娱乐室。
喜子心里痒痒的,眼馋地说:“看你们一对对神仙似的,就苦了我和黄富贵。什么狗屁黄富贵,既不富也不贵,傻蛋一个。”
黄富贵嘿嘿一笑:“我也没你的花花肠子。我黄富贵没富没贵之前,这春风就不会过,桃花就不会开。不过你若想看桃花,倒是还有一朵,你快变了蜂蝶吧。”
喜子知是指李琳,月兑口而出:“那是朋友的,朋友妻不可欺。”
卢方和王剑平听了一震,都望着喜子。喜子知道失言了,赶紧钻进屋里。
王剑平和卢方对视一笑。
天渐渐黑了下来。没有月光,天空有薄薄的云,星星稀落落的不甚明亮。夜风偶尔拂面,却是倍觉凉爽。
卢方和王剑平抄近路,从学校后排的岔道上进了校园。两人只顾辨识道路,没有说话,脚步也没放开,走得较轻。二人穿过后排校舍,进了中排。忽见前排朱丹丹的宿营舍前人影一闪,再细辨,却没有人。两人以为看花了眼,不禁嗯了一声。才走几步,看到一个人身形不稳地从朱丹丹的房角边转出来。那人见并排走来两个人影,喝了一声:“谁?”
这人是周新生,中午醉了酒,刚醒迂来,上了趟厕所。
卢方听出是周新生的声音,忙笑着打个招呼。
“周主任呀,这么晚还没回家?”
周新生认出卢方,嘿嘿一笑。
“刚醒了酒,这就回去了。你们来得正好,罗校长好象有点事回去了,剩下两个女孩子,我还不放心呢。”
原来那个影子是周新生。卢方松了口气。
周新生知道朱丹丹是卢方的女朋友,尹玉芳的男朋友叫王剑平。和两人寒喧了一会,周新生拿了点东西,离开了校园。
卢方见朱丹丹的宿舍没灯,尹玉芳的房里倒是笑语不绝,都进了尹玉芳的房。
李琳也在房里,看到卢方和王剑平,笑着捣了尹玉芳一拳,啐道:“真不要脸。你们两个太坏了,约了情人,却要我来当电灯泡,我还是走吧。”
李琳作势要走,尹玉芳一把拽住,红着脸笑说:“你看他们俩贼头贼脑的样子,象是约了吗?”回头冲王剑平瞪眼,“你们要来,也提前打个招呼啊。”
李琳忙附合。“是啊,是啊,免得占了你们的新房。”
卢方对王剑平笑:“看来我们要装部电话,或者架个喇叭,来之前通报一下。”
李琳不饶人:“你和丹丹要上演什么戏赶快去,我们不挡你的眼。”
朱丹丹脸上发烫,她一掌拍过去,打在李琳的背上。李琳夸张地叫了一声,瞅着卢方说:“你可要当心哪,如你娶了这女人,可是要练铜背功的。”
卢方见李琳嬉笑自如,知她去了心魔,不觉心里一宽,哈哈一乐:“我这身子骨倒是不怕女人的纤掌粉拳。只是你还没寻一个练功的场地,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
李琳白了尹玉芳一眼,又瞥着卢方,撅着嘴道:“你们俩都狗嘴吐不出象牙。看样子是乱点了鸳鸯谱,要是你和尹玉芳配对儿,倒是天造地设的。”
这玩笑开得大了,一下子圈进四个人。朱丹丹拽着李琳的左手,尹玉芳揪着李琳的右臂,在她胳膊肘儿下使劲地挠痒痒,李琳象蛇一样翻动,又笑又骂快岔了气。见两人不依不饶。李琳招架不住,举手投降。
尹玉芳松开李琳,瞪着王剑平骂:“你哑巴了,进来屁都不放一个!”
王剑平模着脸乐:“三个女人一台戏,还有我的份吗?”
王剑平拉了尹玉芳一把,两人走出房门。王剑平把喜子这一段时间的言行说给尹玉芳听,尹玉芳抿嘴一笑:“我早就看出来了。现在看来是喜子有了心魔。我们都下下功夫,如能撮合,也算是圆了一份功德。”
李琳见尹玉芳和王剑平出了房门,起了好奇之心,模出去,刚好听到后面一句话。她嚷道:“你们想圆什么功德呢?要不要我和丹丹都让开?”
尹玉芳追过来,李琳笑着躲到朱丹丹身后。王剑平双手合什,扮个怪相:“阿弥陀佛,这功德么,却是要帮另外两个人做的。”
卢方和朱丹丹也明白王剑平所指,都瞅上了李琳。
李琳见这阵势,有点胆怯,小声道:“要做你就做,都看着我干什么?”
尹玉芳压着李琳的背,朱丹丹拧着李琳的耳朵。卢方眨眨眼,咳了一声,起个头:“喜鹊天上叫,”
王剑平会过意来,接道:“李花枝头发。”
朱丹丹和尹玉芳素好表演,焉不知其意?朱丹丹拍着手,扫了李琳一眼:“过尽千帆皆不是,”尹玉芳抱住李琳:“哦,原来是她!”
李琳脸上一热,急了,跳起来,左脚踢王剑平,右脚踢卢方,拳头砸向朱丹丹,都被他产闪过了,回身揪住尹玉芳的手,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尹玉芳夸张地叫了起来,拍了李琳一下:“你怎么不做人做起狗来?”
李琳跺脚道:“你们,你们合伙欺负人。”
几个女孩子抱在一起,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王剑平和卢方在尹玉芳的房里逗留了一个多钟,因明天还要卖梨,就告辞了。
朱丹丹和尹玉芳因李琳天没黑就来了,三个女孩子凑在一块疯,两人澡也没洗。三人进了厨房,烧了一锅热水。尹玉芳洗澡时,朱丹丹不好意思撇下李琳孤独一人,陪她聊天。尹玉芳洗好澡后,把李琳喊了进去,朱丹丹就拎水进房。
朱丹丹放好浴盆,倒了热水,去了衣服。
这时候,一个黑影搭上窗户。窗户没关严实,有一指来宽的缝隙。天太热,原为透风。朱丹丹因在尹玉芳房里呆得太久,回房后急于洗澡睡觉,没留意窗户那道小缝。
缝隙里透出的光照着一张年轻白净的脸,眼睛不错珠地盯着尽去衣衫的朱丹丹。那个洁白的**光彩照人,没一丝瘕疵,玲珑的身子凹凸有致,这双眼就越瞪越大,快迸出火来;脸贴在窗棂上,挤得变了形。随着朱丹丹的举手投足,偷窥的人呼吸渐渐粗沉起来。
尹玉芳喝了不少的水,这会想上厕所。她看到李琳睡在床上已发出轻微的鼾声,推了推,李琳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尹玉芳硬着头皮,轻轻开了门,蹑手蹑脚地出了教室。尹玉芳心里害怕,眼睛就不住地四下睃巡。忽然她看到朱丹丹的窗户前趴着一个黑影,心猛紧缩,凄厉地长长尖叫一声,风一样卷回房里。
这一声尖叫令人心悸。
那黑影猛闻尖叫,迅速飘开,滚落土坎下。原来朱丹丹的宿舍旁边是一块地,那地离校舍约二米多高,有一道齐斩斩的土坎,土坎上荆棘丛生。那黑影从荆棘上滚落下去,地里是一片红薯,藤蔓覆地,那黑影滚到地面,只有轻微的钝响,须臾跃起,踪迹顿失。
朱丹丹闻听尖叫,忙穿了衣服,疾步冲进尹玉芳的房里。尹玉芳脸色煞白,抱着李琳,身子不住地颤动。
朱丹丹一头的雾水,不解地问:“你是做了噩梦啊,叫得那么吓人?”
李琳扶着尹玉芳,笑道:“还在筛糠哪,怕是见了鬼了。”
尹玉芳一脸的惊恐,盯着朱丹丹,心里话不敢说出来。她怕吓着了朱丹丹。
其实三个女孩子,朱丹丹胆子最大,她曾一个人模黑走十几里山路,闻鬼神故事,也只一笑了之,怪力乱神,她根本无所畏惧。
李琳拍着尹玉芳的胸口,象老妈子哄小孩一样,朱丹丹忍不住卟地一笑/
尹玉芳缓过气来,硬拉着李琳和朱丹丹陪她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