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国良老老实实呆了两晚,这两个晚上虽然他没进校园,却是躲在房里偷偷地观察。他那间房子的后窗口能看到半个校园。两个晚上,都没发觉异常。
按不住心猿意马,何国良又悄悄模进了校园。
夜幕降临,月亮不现,天上只有稀落的星星,几米开外就难辨景物。空气如同巨大的屏障,堵得人喘不过气来。
大礼堂那边传来激昂的鼓乐声和喧闹的喝采声;校园里显得有些静谧,砖缝和草丛里偶尔传出虫子的叫唤。
看样子,校园里又只有尹玉芳单人留守了。
何国良心里大喜,悄悄攀住中排宿舍的墙,慢慢往尹玉芳的宿舍靠近。
何国良象机警的狼一样,竖起耳朵,极力搜索着些微的声响。几分钟后,确信别无他人,快速接近尹玉芳的窗口。
风微微地刮了起来。
何国良白天趁无人之机,在窗户上做了点手脚,不留意,一般是发现不了的。
校舍坐西向东,受太阳蒸烤,木质的窗体变了形,不太规则的玻璃与窗体有了缝隙。何国良用铁片撬住玻璃一方,使玻璃挤到另一边,这样缝隙就大了许多,贴着窗户眯起眼,能看到室内三分之一的空间。
何国良有时也在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下贱了。人家名花有主,已是可望不可求,这样偷窥有何意义,徒增烦恼而已。但是何国良却是怎么也抹不去心里的魔念。得不到的东西,连看一眼都不行吗?
房里的灯亮着,透过玻璃窗,光影朦胧。
何国良把眼睛贴上玻璃,那撬大的缝隙,果然能看清尹玉芳的身形。
尹玉芳灯下的倩影实在太美了,白衬衣衬着白晰的脸,格外靓丽,微微上扬的口角红润而鲜亮。何国良心头掠过一丝痛苦。玉人,触手可及,却可遇不可求!
尹玉芳这段时间心情格外郁闷。她是一个既胆小,又好热闹的女孩子,如今好象被深锁牢笼,听着大礼堂传来的喧闹声,心痒难耐。其实她也知道这校园的值班,有她没她一个样。她连门都不敢出,如何听到动静敢挺身而出?
窗户不敢打开,白炽灯散发着热气,蒲扇用力的摇,却没什么效果。尹玉芳衣衫尽湿,却不敢松开。也许窗外有一双剔骨剜肉的眼盯着她呢。她极力压抑着躁闷,打开教科书,却是看不进一个字,耳朵支愣着,一点响动都能吓她一跳。何国良那番鬼话一直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突然教室里一阵响声,尹玉芳吓着缩紧了脖子。一会儿吱吱声起,尹玉芳松了口气:该死的老鼠!
这种恐惧,要等到李琳回来后才得以释放。尹玉芳只希望排练早点结束。
空气似乎凝固了。窒息得令人难受,身上的汗粘住皮肤,衣服象包裹一样缠着身子。太热了。尹玉芳站起来,决定打点水,不洗澡不行。
尹玉芳拎着胶桶,开了门。刚走出教室,天空忽出掣了一道闪电。闪电掠过黑漆漆的校园,高大的树木幻成一个个怪影,狰狞恐怖。尹玉芳吓得尖叫一声,赶紧缩回教室,砰的一声着上门,钻进了房里。
何大成和卢小生早藏在校园左侧的黄瓜架旁。
王长贵下了死命令,这一次如果让那个黑影逃跑了,唯二人是问。至于是什么处罚,王长贵没说,但二人知道绝对不好受,因此都打起精神。
天气闷热,蚊子和小咬却异常活跃,的胳膊和面部,不断地被叮咬,又疼又痒,却不敢拍打。有时候一模,肉鼓鼓的满手,还有液体,知道是血。
卢小生估计时候差不多了,轻声对何大成说:“我到后操场去,你蹲在这里。要是那个人出来了,一定会往这边跑。到时怎么对付,你看着办。”
何大成也想出去,那样移动身子,蚊子就不敢叮着咬。但是卢小生比他年纪大,王长贵什么事都对他讲,算是准上级,何大成只得服从。
看到卢小生身形一晃,人影就不见了。何大成干脆坐在地上。一丝凉气从地底透出来,倒是有了一丝清凉。何大成挪了挪身子,胳膊忽然碰上一个软物,伸手一模,是条黄瓜。何大成暗骂自己傻,现成的东西不吃,干渴。
卢小生从后面操场模上去,躲在后排的校舍转角处,看到有一个人趴在尹玉芳的窗口上。卢小生既恼又喜。狗日的,今天总算逮住你了,看你往哪儿跑!
忽然一道闪电,照得校园如同白昼。趴在窗前的那个黑影下意识地扭过脸,卢小生瞬时看清了,是何国良。
怎么会是他呢?这小子一表人才,又有个教书的好职业,为人师表,也会做出这种事来?看来王长贵的推测真的不假。
听到教室的门砰的一声响,何国良怔了一怔,双手松开了窗棂。看样子要下雨了,这闪电更会把隐秘的行为昭于大白。如果此时有人过来,自己就百口莫辩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何国良迅速离开窗户,回身扫了一圈,抬起了脚。
想跑,今晚没门!
卢小生取下枪,枪口向天,扣动板机。
砰!
枪声比惊雷更震慑人心。
何国良吓得啊了一声,很短促,扭头就往菜地跑。
尹玉芳吓得一哆索,不过胆子却大了,有枪声就说明有人。尹玉芳扑向窗户,扯开插把,拉开窗页,一缕灯光射向空旷的场地。
微弱的光线里,尹玉芳看到一个人影从后排蹿跃过来。
突然又一道闪电,一个炸雷随之劈下,轰的一声,震耳欲聋,大雨哗哗地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