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开洛宁市区,我那颗不断跳动着的心脏才回到了胸腔里。
因为几天来的高度紧张,我居然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司机师傅把我叫醒:“小姑娘,醒醒,到站了,该下车了!”
我很努力的睁开了眼睛,车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小姑娘,你家人来接你了没有!”司机师傅好心的问我。
“师傅,我还没买票呢,多少钱啊?”提到家人,我开始回避这个问题,我想起来身上还藏着的50块钱,还好,这钱没有被洛宁那些人发现。
“不用买票了,免费送你!”我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些。
“谢谢你,师傅!”跟司机师傅告别后,我便背上我的背包下了车。下车后跟司机师傅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小姑娘,快点儿回家,你家人应该担心死了,不要再到处乱跑了,外面坏人很多的!”身后传来老师傅的叮嘱,我强忍住眼泪,没有回头,跟第一次到三阳一样随着人群涌出了车站。
在洛宁的时候我确实动过回家的念头,但是我的固执,我的倔强成为了我留在三阳的理由。
长途车站离火车站不是很远,我轻车熟路的走了过来,但是我不想再回到之前那个酒店了,因为当时我和梅是不辞而别,再回去,总是难堪的。
火车站人流量很大,这里的饭店,酒店也很多。服务行业人员流动性也很大,所以很多饭店门口都常年粘贴着招工的广告。
我站在火车站对面抬头便看到了一家饭店在招人。招牌很醒目,李师傅牛肉面。我没有多考虑直接走了进去,总是要先安顿下来的吧。
因为有过两天端盘的经验,所以我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和羞怯。我直接找到了前台说来找工作,然后见到了这家饭店的人事经理。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人事经理很和气的问我。
“我叫古语瞳,今年十八岁!”在洛宁呆了几天,听了几节课还是有收获的,最起码,我感觉我没有那么怕陌生人了,变得开朗自信了好多。
“好,留下吧!小薇,你过来一下,这是新来的,你带一下!”人事经理对着一个女人招了招手,那女人向我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这儿的领班,你可以叫我薇姐。你叫什么,之前有过在饭店工作的经验吗?”这个叫小薇的女人面带笑容,看起来三十左右的样子。
“薇姐,我叫古语瞳,之前在饭店呆过几天,但是时间不长!”我如实的回答着。
“古语瞳,真是很特别的名字,不过倒也真的是人如其名,长了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听到薇姐这样讲,我才明白我的名字居然还有这样的寓意。
“语瞳,你跟我过来,先熟悉一下咱们这儿的座位号,以后点餐送餐的时候就不会出错了!”薇姐把我带到大厅便走开忙去了。
我仔细打量着,大厅大概有七八十张桌子的样子,座位号应该很好记吧。我在大厅逛了一圈,熟记了每一个座位的位置和座位号。然后觉得无聊便去找薇姐。
“薇姐,我已经记住了,你再帮我找点儿事儿做吧!”薇姐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真的记住啦,新来的人都要一天的时间熟悉呢!”
“真的记住了,不信你考考我呗!”我很无奈,不就几十张桌子吗?
“那好,你跟我来!”薇姐带着我来到了大厅。
“36号在哪儿?”
我很快站在了36号桌子边上。
“78号”
我又毫不迟疑的站了过去。
薇姐又考了我几个,不得不相信我真的很熟悉了。
“语瞳,真不想到你记忆力这么好,那你就学着开单点餐吧!”
薇姐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条围裙给你,帮我系上后,递了单子和笔给我。
我是很乐意接受新的工作的,跟着开单的一个小姑娘开了几单,我已经很熟练了。工作其实也很简单,有客人进来,就跟上前去,客人点完餐,把单子送到收银台去就好了。
我乐此不疲的忙碌着。原来忙碌真的可以让人忘记那些不快乐的事情。这一忙就差不多到晚上七八点钟了。
这个点客人已经不是很多了,我闲了就跑到门口充当一会儿迎宾。
“欢迎光临!”站在门口看到有人进来,我弯腰迎接。
“古语瞳!真的是你啊!”听到有人喊我名字,我抬头,一眼便看到眼前瞪着眼睛看着我的吕建斌。
“建斌,这个点儿你不应该在上班吗?”我疑惑的问。
“你不是和姓梅那个女孩去洛宁了吗?怎么在这儿?要不是我今天有事儿请假路过这里,我还真不知道你还在三阳!”吕建斌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一句话。
我想他一定是误会了。
“建斌,我也是刚回来的,下午才到的!”我急急的解释。
“服务员,点餐!”身后有客人在向我招我。
“建斌,回来有时间再跟你解释,我先去忙了!”丢后一脸问号和黑线的吕建斌,我转身跑开了。
又忙了有两个小时左右,客人差不多都已经离开了。
“语瞳,你过来!”我回头,看到薇姐一脸微笑的冲着我招手。
“语瞳,我跟人事经理说了,说你又聪明又能干,所以实习期内你是有工资的。经过一个礼拜的培训你就可以转正了,有自己的工装了!”
“谢谢你薇姐!”得到别人的认同,我觉得这比什么都重要。
“语瞳,你晚上住哪儿?”薇姐好心的问着。
“不知道呢!”我低下了头。
“先住我那儿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等你安顿好了再说!”看着我的样子,薇姐似乎明白了几分。
“行吗?”我一脸喜悦的看着薇姐。
“当然,吃饭去吧,吃过饭,我们一块儿走!”
薇姐带着我去吃了职工餐,然后我们一起从饭店走了出来。
“语瞳,你哪一年的?”走着聊着。
“我85啊?”
“古语瞳,你是不是需要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呢!”刚回答完薇姐,一转头便看到饭店门口不远处站着的吕建斌。
“哎哟,这不是吕大少吗?”薇姐微笑着跟吕建斌打着招呼。
“薇姐,你们认识啊?”我好奇的问着薇姐,没有理会脸已经发黑的吕建斌。
“当然,火车站这一带做餐饮的谁不认识吕大少!不过他肯定是不认识我了!”梅姐话里有话的回答着我,眼睛却始终似笑非笑的看着吕建斌。
“美女,这不就认识了吗,借古语瞳说句话,你不介意吧!”吕建斌伸手将我从薇姐身边拉了过来。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吕建斌及时的扶了我一把。
“好吧,你们聊!”薇姐冲着我笑了笑,“语瞳,姐姐在前面报刊亭等你!”
看着薇姐离开了,我转身看着吕建斌。
“古语瞳,你不是说第二天才离开的吗,怎么晚上就走了,我追到火车站都没追上!如果这次不是我看见你,是不是以后你就从我的世界里就这样永远消失掉了!”
我不知道吕建斌为什么会生这样大的气,我只当他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好了,于是我反而笑了。
“你还笑?”吕建斌的脸黑的吓人。
“好吧,我不笑了。”我装着很认真的样子。
“建斌,我在火车上看见你了。本来想着到洛宁了再想办法联系你。我其实记下咱们酒店的电话了。谁知道在洛宁这几天都没有闲着……”于是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吕建斌讲了一遍。吕建斌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最后终于爆发了。
“古语瞳你这笨女人,我当初就说那个姓梅的妞不是什么好货,你不听吧,这下被人卖了吧!”
看着吕建斌生气,我反而笑了,因为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建斌,其实梅也是被她姐姐给骗了,她也是受害者!”
“你这个人,就是太天真,太善良了,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的好人!你居然还想过要跳楼,你笨啊,摔死也就算了,死不掉摔残了怎么办?”吕建斌越说越来气,“他们还凶你,打你了没有?”
看着吕建斌上上下下打量我的眼神,我很安慰,在异地有一个朋友这样关心着我。“建斌,我没事儿,这不是没跳吗。他们人都挺好的,只是限制了我的自由。整天被人看着,这一点很讨厌。还好我聪明,逃出来了!”
我已经从洛宁的恐慌里彻底走出来了,想到自己的小聪明居然还沾沾自喜。
“古语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吕建斌哭笑不得的看着我。
“那就什么也不说了,我本来是想安顿下来再去找你呢,毕竟你是我在三阳认识的唯一的朋友!”我很认真的跟吕建斌说,我是从心底把他当朋友待了。
“古语瞳,你真的跟其他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啊,不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吗?”我笑了。
“古语瞳,以后就算你再离开三阳,也要给我你的消息,也要联系我,知道吗?”看着吕建斌认真的表情,我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走了,有事儿没事儿都记得来找我,在三阳,我罩着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吕建斌说完转身离开了。
呆呆的看着吕建斌的身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掉,心里充满了小感动。回到神来,终于想起来薇姐还在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