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云 醉枕云端,细数流年伤(4)

作者 : 晚境

红尘作伴

韩阿沚这人起初过的还很逍遥,也心安理得,当看到大名鼎鼎的秦卿到了我们这儿竟然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就下水洗菜,给我打下手时,他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这样赖着我白吃白喝是不对的。多少年后,韩阿沚他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那时候我才真知道十六岁那年上元节灯会上,秦卿要娶朱蕊时你为什么会那么难过了,秦卿这个人待你是真好,比我们谁待你都要好。”我笑笑,并不做否认。

我跟秦卿谈笑风生的一边做着,一边谈天说地。韩阿沚说他在一旁假装但笑不语的看着,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不存在之人似的。我们旁若无人的讲秦府程府那帮长辈的坏话,说生意经,吟诵他从没有听过的句子:“穿别人的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人生如蚁美如神”“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唱千奇百怪毫无韵律的歌:“神啊,救救我吧!”“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林妹妹)”。韩阿沚说那时候看着我对着秦卿眉飞色舞的说着,笑着,他才知原来陪着他这么多年的我并不是完整的我。他说有那么一瞬间,当看着我兴致激昂的举起酒杯对着他和秦卿莞尔一笑,豪迈的念“晚来天欲雪,能吟一杯无?”时,他真的有觉得我很漂亮,这漂亮无关我平凡的大众脸,无关我没什么特色的身材,只和我身上那种让人舒适,让人安心的气质有关。我懊恼了,反驳他说:“韩阿沚,就没见过你这么不会夸人的!我那是灵魂美丽,灵魂美丽你懂么?”

我是从来都只在秦卿面前表现最真实的我,因为我的理念,我的学识是多么的与众不同。我不想被不怀好意的人看中,我不愿做枪头之鸟,我害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害怕有人把我当神,有人把我当妖。我知道我特别,可我前辈子无聊的看了太多的穿越小说,我心里有阴影。所以别看我这人嬉皮笑脸,貌似懂事而又多情,其实我也是带着面具的。

当然了,韩阿沚是个例外。当讨厌的韩阿沚放下伴随了他二十五年的高贵身段,生涩而又别扭的学秦卿一样给我洗青菜,给我递柴米油盐酱醋茶时,我妥协了。他傻兮兮的像平常人家丈夫一样的待我,为什么我就不能抱着对韩阿沚的那点不纯洁的小心思将计就计,和他好好生活一次呢?多少年后,若我还爱着韩阿沚,当我们相忘于江湖,不知彼此在何处,我想起这一段偷来的时光时是不是会不那么遗憾的的高兴不已呢?

从这一年年初开始,我开始以朋友之名掏心掏肺的爱韩阿沚,满满的爱了他最后整整一年。后来的我再也没能像今年一样,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的爱过这个人,再也没能。这个世界和我的爱情里果真都是没有陈奕迅唱的“明年今日”的。你看,哪有?因为从下一年,韩阿沚明知我心还撇弃我绝尘而去之后,我就再也不能回头的正式的和夜星辰那个贱人开始了同样漫长的剪不清理还乱的爱情纠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总要爱得这么憋屈,我爱夜星辰竟也同样耗尽我全身力气,伤我筋动我骨的惨不忍睹。

话说回来,韩阿沚这厮才不是那种被人冷落,受了哑巴委屈还能一笑而过的人。果然,秦卿前脚一走,韩阿沚那厮就瞅准时机的闹腾开了,他整日缠着我说要和秦卿一样跟我住同一个小院,吃同一个锅的饭菜,把衣服通通都丢给我洗。

我看着这个有点无聊,还有点孩子气的大男孩韩阿沚,觉得还真是既想哭又想笑啊。他这样算是什么?我对韩阿沚微微一笑报以嗤之以鼻的骂他:“无耻,龌龊”;我越想越觉得不公平,最后我愤愤一跺脚,气的跟什么似的指着那混蛋说:“韩阿沚,人得有自知之明!不带你这样的!”

韩阿沚那人可真真是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臭无赖啊!他竟然死不认账的对我一展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坏笑,还若无其事的堵我说:“我哪样了?哪样了?”他一副本大爷就要欺负你,还欺负你定样的死相惹得我心里一阵窝火,这祸害可把我气着了,我当时啊满脑子就只暴力的想着韩阿沚这人欠抽,真得抽。不过,我最后还是咽口唾沫强忍了,因为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我还是个女子,还有就是我这种眼力的能看不出来我才不是韩阿沚这个人的对手?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才不愿意以卵击石,自讨苦吃呢。

我无语了。我能说:“韩阿沚你只把我当朋友,你不能这样不明所以的瞎做,表现得让我感觉你好像在嫉妒秦卿,让我产生你对我也有那么点小意思的幻想。”么?这厮太坏了!坏透了!

很快,我就真怪没出息的没能抵得过韩阿沚的美人计兼软磨硬泡,终于自甘堕落的成了他亦奴亦友的合居伙伴。说来惭愧。

人们常说:浮华一季,淡忘一季。可浮生再若梦又怎样?我爱过韩阿沚这个人,爱过他,像梦一样。

韩阿沚不愧是个从小没受过什么苦的富二代,他这种人适合站在高处指点江山,适合以笔,以智慧,来决定百姓乃至天下苍生的命运,却绝不适合陪你,陪穷人同甘共苦,患难与共。这一点让我很心酸。我和韩阿沚还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越深处我越觉得不可能。

你看,我带着韩阿沚去洛阳最北处那个偏僻的贫民窟给人义诊,韩阿沚表面上说说笑笑,一脸惊异的说我竟然会医术,说我居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善良的一面,他也确实放下了他那韩世子的架子忙里忙外的给我这个递递东西,写写处方的。可他虽然刻意表现得不那么明显,我却还是细腻的感觉到韩阿沚他那微微有点介意,别扭的不太愿意接触那些又脏又穷的低层人士。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真后悔,韩阿沚有洁癖,我自己为了单方面的向这个人坦诚,竟然忽视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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