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洛樱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直接将鱼钩从肉中拉了出来,古云聃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皮肉撕裂的声音。
女孩只是木然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猩红的双眼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恐怖。鲜血顺着手掌一直流到了胳膊上,然后一点一点滴落到地上的青草上。
“阿樱……”
古云聃眼神有些复杂,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在恐惧什么,尽管是在炎热的白天,但是背后的冷汗已经把他的衬衫浸湿。他站在洛樱的对面,觉得四周的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
洛樱望着自己流血的手掌,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忽然伸出舌头一点点舌忝舐着伤口,眼中的红色泛着奇异的光。
少年倒吸一口冷气,她的表情,完全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那种让人全身的每一根寒毛都会竖起来的感觉,他又被迫重温了一遍。
“阿樱你在干什么!”
他终于鼓起了勇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狠狠将她摁入怀中。他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这种恐惧,但是直到今天,古云聃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努力都是个笑话。那种感觉早就已经随着那道伤疤深深植入了他的每一条神经,些微的触碰就会让深藏起来的恐惧再次爆发……
“云聃,你要捂死我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女孩开始挣扎,用力捶着他的背。古云聃抓起她的右手,赫然发现上面的伤口竟然完全不见了,掌心的肉一点伤痕都没有。如果不是胳膊上已经蹭花了的血迹,他可能都会认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你干嘛啊,差点憋死我了……”
洛樱终于挣月兑了出来,“唉,我胳膊上怎么会有血?”
古云聃望着她,就几分钟的时间,那段记忆似乎就被完全抹去了!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刚才你流鼻血晕倒了,估计是中暑了吧。”
他犹豫了一下,将洛樱牵到湖边,帮她把身上和胳膊上清理干净。
“我钓的鱼呢?今天我们找个小烧烤摊把它烤了吃吧!”
洛樱张望了一番,发现那条鱼在草地上绝望地张着嘴,身上还有没凝固的血迹。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赶紧将鱼放到了装满水的桶里。
“阿樱,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少年望着她,试探性地问着。
“什么?”
“没事……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古云聃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似乎没有当初那么抗拒了,只是望着桶里的鱼傻笑。
“那个丫头,七岁之前的记忆好像都没有了呢……”
当母亲听到他叹息,说洛樱在山上遇见他听到他的名字都想不起他来的时候,似乎有说过这么一句话。但是她遇险明明是在五岁的时候,后来听说是狼王救了她,那中间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又落在了哪里……
他忽然有点害怕,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完全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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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可青你这个混蛋,你什么态度啊!”
陈旖萝终于忍不住咆哮了,把在一旁吃饭的父亲和云姨都吓了一跳。只见她狠狠把手机扔到了桌上,脸气得通红。
“又怎么啦?谁又惹我们家大小姐生气了?”
男人喝了口咖啡,他这个喜怒无常的女儿,大小姐脾气真是从小给惯出来的。
“还有谁,还不是那个陈可青啊……”
云姨笑了笑,这小丫头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
“云姨你别笑啦,对了,上次让你帮我查的洛樱的资料怎么样了?”
“她啊?查到了,就是这市里的人嘛,现在在东郊那所大学里念大二。对了,好像还在《城市E周刊》实习呢。她就是你上次遇到的女孩儿吗?”
“对啊,不过,我好像小看她了呢……”
上次在酒店门口遇到洛樱和他的男朋友之后,第二天陈可青就拉着她去了洛樱的大学,说有什么误会要解释清楚,结果她被晾在一边,看两人吵了一架之后就不了了之。现在陈可青要么不接她电话,要么接了电话就各种敷衍,她真是快要被他给玩坏了。
“呵呵,那个叫什么陈可青的,还真是厉害啊,能让我们家旖萝发这么大脾气……他要是真这么给脸不要脸,那以后就别想上任何杂志报纸了……”
听到父亲的话,陈旖萝一下急了。
“爸你说什么啊,况且,他也不在乎那些……他以后要是真拿了世界冠军或者奥运冠军什么的,你觉得你封得住?他才没那么弱呢……”
“哟,这就开始护短了啊?哈哈哈,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不简单……”
父亲和云姨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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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樱啊,你最近换了男朋友,心情也变好了嘛……”
赵小楠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递给了她一杯咖啡。
“你哪天不瞎说会死?”
洛樱白了她一眼,她却并不生气。
“好好好,反正不管是谁你都不会承认的啦。对了,上次见你肩上伤得不轻呢,现在好了吗?”
“好了,连疤都没留呢。还好是在肩膀上,如果在脸上估计就不会这么快了……”
洛樱回想起那天被皮哥用烟头烫伤肩膀,那股皮肤烧焦的味道和剧痛让她现在想起来都会有点发抖。还好当时自己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居然一声没吭,好歹是没让人给看扁。
“自从上次咱俩偷偷去那个地下搏击俱乐部让我爸知道以后,他现在看我看得可紧了……连逛街他都不让……好不容易获得一手资料都被他没收了,唉……”
“小楠同志,我觉得你该去的是香港的那种八卦狗仔杂志,而不是这里正规周刊杂志,您在这里真的是太大材小用了,那叫什么,对,高射炮打蚊子!”
“去你的!”
赵小楠狠狠踩了她一脚,不理她了。洛樱倒也落个清静。
的确,两人虽然进入了那个地下搏击俱乐部,也参与了全过程和之后的过程,但是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口说无凭,就单凭一篇稿子,是什么都证明不了的。而且据说酒吧老板具有黑道背景,倘若这篇报道顶住了压力刊登了,估计她和赵小楠的命也快没了……
“我不管在哪里,都只能生活在阴影里,像蝼蚁一样偷生……”
现在回想起云聃在比赛之前跟她说的那一番话,都是真心话吧,在见识到那场比赛之后,她彻底明白了他那句话的无奈与悲哀。他应该不是不想逃离阴影,而是根本就逃不掉吧……
洛樱翻看了一下日历。据赵小楠所说,比赛是每半年一次,她不想再让古云聃冒任何的风险,所以自己一定要在下次比赛之前,让他彻底离开那里……
小楠,把你知道的消息都告诉我,Murder酒吧的稿子我来写。
发出这条短信之后,她觉得心中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慢慢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