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曾经关照我要帮助李萌的数学,老师都发话了,我当然不敢含糊。课间,我去给李萌送由我精心整理的数学复习笔记,这本笔记可是我考试多年的经验总结,所以我自觉含金量还是挺高的。在楼道里刚好遇到迎面走来的方嘉,正当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打一个什么招呼时,方嘉已经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嗨,好久不见了。去找李萌吗?”
“嗯,给她送数学复习资料。”说着我晃了晃手中的数学笔记本,其实我也不是有意要给方嘉展示的,这只不过是我有点紧张下的一个无意识动作。但是方嘉对我的笔记产生了兴趣,她从我手中拿走笔记本,随意翻了翻,然后略带激动地说:“这是你自己整理的吗?第一的笔记果然不一般,你急着给李萌吗,如果不急的话,我想借来看看。”
“没你说的那么好,你要是想看就拿去看吧,看完直接给李萌就OK,省得我还得给她送一趟。你这是去找史达吗?”问完后我就有点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但是为了搭讪,我还不得不这么问。
“嗯,找他拿点儿东西。”这么两句话后,我们还是陷入了沉默。原来我和方嘉也没有这么拘谨过,什么八卦、笑话都能成为我们的话题,现在突然觉得和方嘉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或者说聊什么都不过是刻意打破沉默,与其这样,还不如就沉默着,一直到我回到班里,帮她把史达叫出去。
一个多月没见李萌了,她现在是把时间都用在了准备特长考试上。方嘉也好久没出现在我们班门前了,大家都一样地奔忙着。百日誓师以后,大家备考的状态可谓到达了白热化,后黑板上大大的数字每天一变,警示我们时间紧迫。我们的日子就更不轻松了,每天老师发下的试卷都可以铺满卧室的地板,我整天就重复给试卷“涂鸦”的工作。这样的日子枯燥到我们生命里只剩下了用完的笔芯和无边的题海,我们都像是在苦海中挣扎的蝼蚁,向前看不到尽头,向后也找不到岸边。但现在回想起来,高考前的那段日子又是人生中最充实、最简单的,每天我们都能收获,我们不用考虑复杂的人际,不用担心明天的生活,当时我们迫切地想结束牢笼似的高中,却不知我们即将失去回不去的青春年少。
各种特长考试都已经结束了,李萌又回到学校,她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突击文化课了。“把我整理的数学笔记好好看看,说不定对你有帮助呢。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总不能让数学害你翻船啊!”
“笔记?什么笔记?我没见过啊!”
“哦?方嘉没给你吗?兴许是她忘了吧,这都一个月以前的事了。那你问问她吧,她要是看完了,你正好看,时间还来得及。”
“我才不管呢,笔记是你借出去的,我可不负责替你收账,想要笔记,你自己去找方嘉!”
“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呢,现在是你要高考,是你要去北京舞蹈学院,是你要用笔记,整得这一切都像是我要干似的。”
“反正我是无所谓,大不了数学亮红灯,大不了不去北京,你自己看着办!”
“行行,算我怕你了,姑女乃女乃你可得去北京啊!这样吧,我找个合适的时间找方嘉把笔记拿回来,等我好消息吧!”
“没意见!”李萌乐呵呵地骑着车子往前走,还哼起了小歌儿。哼!就会欺负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准女朋友的份儿上,岂能任你胡来。每次我和李萌的对抗赛我以失败告终后,我都要在心里小抱怨一下。但是抱怨归抱怨,事情该办还是得照办。
比起在楼道里和方嘉见面,我觉得在食堂偶遇更自然一些,所以第二天早晨,课铃一打响我就跑到食堂,为和方嘉偶遇做好准备。
“特长考试考得怎么样了?”我看到方嘉坐下后,就装模装样地端着自己的早餐坐过去。虽然这一切都是我预谋好的,但为了让戏剧效果更真实,我还得说服自己:“这是偶遇,绝对是偶遇。”
“说不好,反正我是尽力了。唉,现在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喽!”方嘉肯定不知道我的意图,所以她表达起来比我自然了许多。
“凡事尽力就好,不过以你的才华,区区考试绝对不在话下。”
“呵呵,借你吉言啦!”方嘉用勺子把鸡蛋汤搅了两下,然后轻轻舀起一勺送到嘴里,又做了一个享受的表情道:“嗯,食堂的汤还真是不错。”
对话进行到这里,我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如果兀地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也觉得不合适,所以干脆先吃早餐,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不显山不露水地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正在我低头剥鸡蛋壳时,突然感觉桌子一晃,抬头就看到史达坐在方嘉对面。史达靠着椅背坐着,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他的眼神中含着怎样的情绪我看不出来,从他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在笑。
“怎么来得这么迟!”方嘉娇嗔地向史达抱怨,让我在这里陷入极端的尴尬。虽然我是问心无愧的,但坐在人家的女朋友旁边,这显然也不大合适。可我现在走吧,早餐还没吃完,就这样走了更让人误解,但是不走吧,看着史达和方嘉秀甜蜜,鸡皮疙瘩受不了刺激。所以我还是快点儿吃吧,吃完离开就没有什么可争议的了。结果鸡蛋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偏偏挑这个时候把我给噎住了,我痛苦地掐着脖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噎住了?来,快喝汤!”还好方嘉及时发现了我的异常,并把她的汤递给我。我接过汤后一饮而尽,终于把要死的症状缓解了。“好点儿了吗?”我现在才发现方嘉竟一直帮我抚着后背。
“没事了!”我示意方嘉不用再管我了,然后将目光自然地移到史达身上,这种情况他总该有点儿反应吧。谁知史达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淡定地享受着自己的早餐。“真不好意思,让我把你的汤喝光了,要不我再给你买一碗儿吧!”说着我站起来,准备去窗口买汤。
“不用了。”史达和方嘉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他俩对视了一眼后,史达把自己的汤放到了方嘉餐盘里。人家这么和谐,我当然也不能再买一碗儿汤添乱了,所以我只好坐下,然后我们三个人各自吃自己的早餐。
“对了,方嘉,上次借你的笔记看完了吗?”我想还是把自己的意图表明吧,总不能再等下一次偶遇了吧。该死的笔记,可真是把我害惨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最近一直忙着准备专业考试,把这事给忘了。笔记我放家里了,这样吧,我下午给你拿来。”方嘉歉意地拍拍脑门。
“没什么,下午你拿来直接给李萌就行了。”
“什么笔记?”史达突然抬起头问道,方嘉就把和我借笔记的事大致对他说了一遍。听完后,史达抬起头看看我,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方嘉:“下次这样的事找我就行了,萧成远那么忙,你又何必再给他添麻烦呢!”
史达的话我还是不听为好,听了真让人生气。早餐也吃得差不多了,我还是快点走吧,不然就显得太不识趣了。
下午方嘉出现在我们班门口,这次是来找我的。“萧成远,真是对不起,今天中午收拾东西,不小心把果汁碰洒了,然后你的笔记就成了这个样子。”说着方嘉提起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给我看。“笔记变成这样,我也不好意思给李萌了,所以先拿来给你,你看看该怎么办。”
我接过方嘉手中的笔记本察看它的病情,这不知道洒了多大一杯果汁,我想这笔记被果汁煮了以后也不过如此了吧。笔记本的好几页已经粘在一起,被果汁浸过的地方,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没事,这个交给我就行了。都怪这笔记本太馋嘴,才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让我来收拾它吧。”
笔记变成这个样子,当然是不能直接给李萌了。还好我是这本笔记的原创作者,即使它已经面目全非了,它上面的内容我还是知道的。所以我利用了晚自习时间,又不惜加班到凌晨四五点钟,终于在天空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把这本笔记重新誊写了一遍。
“好好吸取这上面的精华!”课间我把笔记送给李萌,再三叮嘱道。
“知道啦,真是烦人,简直是我老妈的翻版!”
“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和李萌说话间,我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了。
“昨天又熬夜了吗?怎么困成这个样子。”
“失眠啊,昨天晚上群猫集会似的,在外面叫了一晚上,害得我没睡好!”
“那你回去趴一会儿吧,补补觉!”
不告诉李萌我犯困的真实原因,其实不是我的有意之举,只是话到嘴边,一下子就溜了出去,都不经过我大脑的思考。我现在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时不着调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结果导致我身体里形成了一种非条件反射,说话越来越没个正经。真是的,做题做糊涂了,敲着自己的脑袋,顺着楼道往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