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一楼,电梯停了,门一开,三月就迅速逃了出去,好像生怕有什么东西要抓住她,后面丽莎还在娇声软语的跟白少熙嘀咕着,,三月径直向大厅走去,忘了冷,也忘了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说也奇怪,刚才还一声高一声低忽而粗忽而细的肠鸣不已的肚子,这会儿居然停止了抗议活动,大概是被电梯里那对男女给吓住了吧,三月想。她边走边听到,身后丽莎的电话响了,部里有事找她,于是,她柔情似水的向白少熙道了别,扭动着风情万种曲线毕露的细腰转身去项目部了,临走还不忘向白少熙抛了个媚眼。
丽莎一扭过头,白少熙紧跑几步,追上了三月。
“饿了吧?一起去餐厅吃饭吧。”
三月大清早就只喝了一点稀饭,肚子早就唱起空城计了,只不过今天遇到了太多倒霉事,刚才又亲眼目睹了这对男女精彩的表演,暂时把肚子给忘了,现在被白少熙这么一提醒,她的肠子和胃从惊吓和羞涩中苏醒了过来,它们睁开了小小的眼睛,张开了细细的嘴巴,开始了刚才的唱腔,不过它们的力气不多,而且还是想给主人留着一点面子的,所以它们唱的声音很低,很细,有点偷偷模模的,像小孩子嘤嘤抽泣的声音,它们没有被白少熙听见,但它们的由下而上接着又绕成一团的蠕动三月却感觉的清清楚楚,这更让她想起了她妈妈给她做的香喷喷的炸酱面,拌着从树上摘下来的清新的榆钱叶子,用香油和捣碎了的蒜汁浇上去,那是何等的美味呀,可是她却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自己美好明丽的心灵受到了惊吓,自己清明纯澈的眼睛受到了污染,站在旁边的这个家伙,刚刚还在电梯里和那个女人搂搂抱抱,转过脸就问自己要不要吃饭。吃饭,是啊,是得吃饭了,可是,和这个家伙一起吃饭,她却有些顾虑,本来,他在半路上救了自己,她心里感恩戴德,可是一想到刚才电梯里的情景,她就觉得心里有些别扭和不安,可是,不吃饭,却肯定是不行的,人是铁,饭是钢,她感觉到,肚子里肠子和胃的唱腔越来越大了。
白少熙用那双透明澄澈的眼睛看着三月,他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在发生着变化,以他的聪明,很快才出了三月的心思,他搔了搔又黑又亮的头发,咳了一声,说:“你放心,就算我是,也不会看上你的,你有姿色还是有身材?”说着,走近一步,盯着三月的不太挺拔的胸部看了两秒钟,低声说:“是货真价实的B罩杯吧?我可是外貌协会的,像你这样没料的根本引不起我的兴趣,你,不是我的菜。”说完,勾起的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你——”三月气得脸色发红,变紫。果然是个,而且不是一般的色,是极品。她的眼睛变得怒目圆睁。
“你要是不饿,就在这里等我好了。”三月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少熙打断了,他转身向餐厅走去,有了上次公交车上的经验,他可不想再被她凌厉的眼神杀的无处躲藏,他走为上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扭过头说:“李总吩咐我把你送回去,反正我是饿了,得先赶紧去祭拜一下我的五脏庙了。”
说完,拍拍肚子就向餐厅走去,留下一个挺拔的后背。
三月呆在那里,火气直冲头顶,想来她三月也是有志气的人,读过“富贵不能婬,威武不能屈”的豪言壮语,也曾为“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精神所折服,可是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如果白少熙不送自己,她还真是没办法回去,再说早上喝的那碗稀粥的热量已经被消耗的没有了,三月虽有志气,但肚子却不配合,咕噜咕噜的抗议声快要变成女高音了,真是志长肚子穷啊!
反正是大白天,餐厅里又有人,量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免费的午餐干吗不去?再说了,吃饱了肚子,这个家伙要是敢打自己的坏主意,自己也有力气反抗啊。生命诚可贵啊!想到这里,三月把心一横,跟了过去。
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白少熙偷偷咧嘴笑了。
好单位就是不一样,虽然远在郊区,可是华鑫公司的餐厅比三月他们学校的会议室布置的还漂亮,窗明几净的,餐厅最然不是很大,但很高,白色的瓷片贴在墙上,有一人多高,淡黄色的餐桌摆放的整整齐齐,沿着墙根儿是一溜整齐的绢花,红花绿叶,非常养眼,窗台上还放着一盆盆兰草和绿萝,兰草细细尖尖的叶子向四周伸展着,像要等着人来拥抱,绿萝的茎蔓由窗台上垂下来,每一片小小的叶子都绿的发亮,餐桌尽头是几个很大的盆,里面盛满了香喷喷的菜肴,还有各种主食,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员工们都在安静的用餐。受到刺激,三月的肠子叫的更起劲了。
白少熙端着两份午餐走到餐桌边,雪白的米饭里配着红烧茄子和鱼香肉丝,是她最喜欢吃的。
雪白的米,绿色的青椒,紫色的茄子,扑鼻而来的香气,只看了一眼,色香味俱全,她的急不可耐的肠子就跃跃欲试地差点跳出来,她努力地控制着,才让它们安静下来,
三月说了声“谢谢”,便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饭刚吃到一半,几个男人走到白少熙身边,大概是公司的员工,其中一个细高挑的看了看三月,拍着白少熙的肩膀说:“少熙,这是谁呀?公司里没见过呀,给大家介绍介绍。”边说边朝白少熙怪笑着。
好让人讨厌的笑,这里的人怎么都是这副德行,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月用眼角瞥着,暗想。
白少熙抬头一看,是陆正宇,就笑着说:“正宇,别瞎猜,她不是公司里的员工,是来公司办事的。”
“来办事的?”陆正宇显出不相信的样子,贴近白少熙的耳朵,不知说了什么,满脸暧昧。
陆正宇他们走后,三月猜想两个人肯定没说什么好话,就狠狠的瞪着白少熙,她这时候已经有了一些元气了。
白少熙已经领教了三月的“瞪眼神功”,赶紧低头吃饭。
吃完饭,白少熙开车去送三月,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三月执意要坐到后面去,她觉得这样安全系数高一些,白少熙暗自好笑,由她去坐。一路上,三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一直放在包里,刚才在餐厅,她的肠子和胃得到了基本的安慰时,她就在想,既然知道对方是狼,就要准备好打狼的工具,出餐厅门口时,她看见餐厅的墙角有一根两拃多长、拳头粗的木棍,趁白少熙不注意,赶快装到了包里,如果半道上这个对自己图谋不轨,至少自己还不至于赤手空拳。可一路上雨下的很大,扯天扯地的,雨里弥漫着雾气,能见度很低,白少熙专心的开车,连正眼都没瞧三月一下更没跟她说一句话。
一直进了市区,他才问她单位在哪里。
当车子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三月的心也回到了肚子里。
拉开车门,三月说了声“谢谢”,正准备下车,白少熙扭过头从前面递过来一把小巧的折叠伞。
“这么大的人了,下雨天出门也不知道带伞。不知道淋雨会感冒吗?”白少熙说,责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三月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伞丢在了那辆贼车上。
要不要这家伙的伞?正在三月犹豫的时候,白少熙快速的把伞塞进了她手里。
“下车吧,我已经完成任务,不往里边送你了。”
三月下了车,随着一股白色的烟雾在濛濛的雨雾里颤抖着飘散开,白少熙启动了车子。
三月模了模包里的木棍,暗暗责怪自己有些多心了。
这个家伙应该还不错,人不可貌相的。
白少熙斜视着后视镜,那个小巧的身影在雨里越来越小,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遥远的视线里。